几天后,新安市警备队大队长周大鹏得到一个信息,自己的小舅子付全友被抓入了特高课宪兵队。
他慌忙来到特高课要求晋见小泉纯一,并将情况说明了一下。
“什么,付全友被抓入了宪兵队?”小泉纯一也有些纳闷,付全友怎么说也是警备队队长,怎么不吭不哈地被抓进了宪兵队!虽说沈英以前就给他吹过风,但这次对付全友的突然抓捕还是很出他意料的。
于是,他立刻拨通了宪兵队的电话,不一会,他便得到了反馈。付全友现在的确在宪兵队监狱中,但抓他进来的并非宪兵队,而是特搜科。
小泉有些惊讶,又将电话打向了特搜科,向三浦隆幸询问原因。
“此事为副科长沈致远一手操办,我这就让他去特高课里向您说明情况。”三浦隆幸说道。
“周队长请稍等。”小泉纯一说道。
周大鹏依言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内心中忐忑不安。若是别人这样对待他的小舅子,他早就发飙了,但是,面对日本人,他还没有这个胆量。
过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沈英坐汽车来到这里。当他进入办公室后,小泉纯一便把周大鹏的来意说了一下。
“付全友的确是特搜科抓的。”沈英倒也没有隐瞒:“特搜科怀疑付全友和黄金劫案的信息泄露有关。”
“可有证据?”小泉纯一眼睛眯了起来,自上次王继堂被刺事件后,他也曾让特务科的朱云峰暗地里调查了一下付全友的情况,得出的结论是这个人全靠周大鹏上位,本身能力平庸。
“小泉课长请看。”沈英将付全友签名画押的欠条呈上。
小泉纯一仔细看了看欠条,有些莫名其妙。
“小泉课长请看欠条上的数字,还有这张。”沈英又递上了一张纸,纸张上写着运输黄金列车的发车时间及车次。
小泉认真看了看后,又比较了一下,眯起了眼睛:“嘎!付全友的该死!”
旁边周大鹏听到这话,立刻慌了,忙向小泉纯一询问原因。
“让沈科长给你好好解释吧!”小泉纯一冷冷说道。
周大鹏只好尴尬地向沈英讨教,沈英倒也没隐瞒,将两者之间的联系说了一下,并将两个纸条递给周大鹏。
周的鹏接过纸条仔细地看了看,又听着沈英的说法,心里有些慌张。他当然知道仅仅根据这张欠条就将付全友扯进黄金劫案中实在是有些勉强,虽说他这小舅子吃喝嫖赌,样样俱全,并且也确实和财政厅厅长横山青见私人有些牵连,但要说他小舅子私通nn党,故意外露运输黄金列车时刻,就是打死他也不相信。
但现在沈英看起来成竹在胸的模样实在让他心下里不淡定,因为他小舅子通敌这事是不是真的,其实并不重要,关键的是日本人怎么认为。
周大鹏在日本人手下做事做得久了,自然知道在满洲国地区,日本人才是当之无愧的太上皇,其它所有的东西都是假的,日本人说你是nn,你就是nn日本人说你是良民,就算你脑门上写着nn两字,也照样得放。
特搜科的科长三浦隆幸是日本人,周大鹏是知道的,因此沈英现在的所做所为其身后十是否有三浦隆幸的影子,就不知道了。
“这个,沈科长,付队长有时候做事确实不谨慎,但他应该不会通敌报信,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周大鹏低声下气地对沈英说道。
“这个,很难说。”沈英犹豫了一下说道。
周大鹏一看沈英这个态度,立刻明白,付全友这事还没有实锤,其事情是可大可其操控权其实还在特搜科那里。
“还请沈科长再详细调查一下,付队长怎么说也是警备队的人,希望能够高抬贵手,在下定不相忘。”周大鹏说道,说到最后一句,声音小得几不可闻。
沈英笑了一下,他要得就是周大鹏的这个态度。虽然通过欠条一事成功将付全友牵扯进黄金劫案,但沈英并不认为,仅通过这么点小事情就能彻底把付全友置于死地,并同时将周大鹏陷进来。
饭要一口一口吃,事情要一点一点做,周大鹏是警备队的队长,还是比较受日本人信任的,短期内沈英并不认为自己能把周大鹏怎么样。
他现在所做的,无非就是一点点动摇周大鹏在日本人那里受信任的程度。
“我自然晓得,周大队长请放心,咱们都是一个为皇军服务的,断不会随便冤枉自己人的。”沈英也表态说道,神态和蔼可亲。
两人在那里说话,小泉纯一则站了那里想了一阵问沈英道:“付全友为什么要泄露列车运输时间?另外,接收情报的人查出来了吗?”
沈英看向周大鹏,但见后者不停地给他使眼色,脸现请求之色,那意思是你的话可千万别说死了。
“这个”沈英想了想说道:“付全友好赌好色,经初步估计,他应该是在横山厅长那里听到了消息,在赌档或者妓院中不小心透露了出来,以至于别人听到这消息后,故意设局,将他的钱财骗光,既而胁迫他搞到列车时刻并将消息传递出来”沈英的话说得和很模糊,并没有将话一口咬死,只是初步估计。
但小泉纯一正在气头上,显然没注意这“初步估计”中的猫腻,以为沈英这么说,那简直就是经过初步审查确认了。
“嘎!周队长,付全友泄露黄金运输列车时刻,以至于造成皇军重大损失,你看怎么办?”小泉纯一瞪着周大鹏道。
周大鹏一缩脖,咬了咬牙说道,哭丧着脸说道:“还请小泉课长念他无知,饶他一命。”
“饶他一命?!”小泉纯一脸色沉了下来,手指轻敲着桌面,不再说话,一时间,办公室中陷入奇怪的沉默之中。
“沈君认为对待付全友该怎么办?”小泉纯一突然问沈英道。
“特搜科只负责收集证据和情报,至于内部人员的处理,全凭小泉课长安排。”沈英回答道,很标准的万金油回答。
“不,我现在想听听沈君你的意见。”小泉纯一说道。
“这个”沈英想了想,又看了一眼周大鹏道:“付全友虽罪不可恕,但却情有可原,毕竟别人是专门设局针对他的,防不胜防,因此,死罪可免但他毕竟又捅了这么大一个篓子,所以,活罪难饶。以现在的情况来看,付全友已不适合再担任警备队副队长了,让他做为一个普通警员戴罪立功吧。”沈英说道。
听到沈英这话,周大鹏松了口气。
小泉纯一听得沈英这话,觉得沈英这种说法算是各方面都照顾到了,给付全友留了条命,也给周大鹏了面子,算是目前的最优解了。
“就这么办吧!”小泉纯一说道,说完,他想了想说道:“让他在宪兵队那里先呆上三个月,让他长长教训。”
说完这件事后,沈英和周大鹏一起离开了这里,而小泉纯一则看着两人的背影沉思。
依照他以为的性子,象付全友这般无意泄露皇军秘密的蠢人,他早就将其n毙了。但现在时局不一样,外人不知道,但他这个身处日本特务系统的特高课课长还是知道的。
大日本帝国在东亚进行的战争并不顺利,而就整个华北地区来说,虽然日本军队加强了扫荡,但中国人的反抗力量也正日益加强,以至于日本的特务系统也好,控制的傀儡nn也罢,都不得不更加依靠中国人来加强占领区的统治。
所以,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他不得不对手下的中国人做更多的妥协,甚至于怀柔,对付全友开一面,便是这种考虑而做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