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今天遭受了来自“学校”毒打的人, 倒也不止谢印雪一。
且由各阴差阳错,今天完成课堂业并且获了小红花的参与者仅有云美臻,还有人直接少做了两次业, 经无法光靠集齐五朵小红花顺利卒业来通关,所以这一夜,每晚窗外例行出现的心里话环节要比往日显更精彩些——
刘翌:“我经有两天没有拿到小红花了,不我经没有了通关的机?不……还有的,老师手里还有四朵小红花, 但要怎么才能骗过来呢?”
看, 心里话这一环节的有趣之处就在这里:人内心最深处的想法谁也无法控制与隐瞒,你越想遗忘或忽略,反成为你心中最在乎的执念。
不论光明磊落的主意, 还居心叵测的盘算, 只要入夜, 所有人便晓。
更讽刺的, 江茉和刘翌像完全对调过来了一样,如今的江茉只如同刘翌刚来到时那般,怀抱恐惧与怯弱喃喃:“我撑不下去了……我只想回家……”
裴清嵘虽然最后也猜到了【玩】课的大致深意, 却因为下课来不及去尝试一下有几率完成而在懊悔:“早道不管有没有开到厕鬼不死,那我肯要去开厕门啊,唯一一次可以不用做业的机就这样没了, 我后面再更小心些。”
不过懊恼悔意比他更深的,显然孙灵犀:“这什么破副本,被鬼怪抓到不死?开到厕鬼的学生那么少,其中一就我啊!我本来也可以拿到小红花的……”
两人这段心里话,语气之复杂,感情之懊丧, 满满当当几乎要从窗外溢入屋中,叫其他参与者也经受经受其情绪的感染,跟他俩人一块怅悔,恨不时光倒流能让他重新做回选择。
而逃过一劫大难不死,故狂喜不的云美臻则与他形成了强烈的对照:“哈哈哈,我竟然没死,还拿到了唯一的小红花,这分明主角才有的待遇啊,难道我就锁长生命的最后通关者?”
抱和她同样的想法的人还真有,比如纪珊珊:“美臻的命也太好了吧?家里有钱,人长又好看人……进入副本后一直在轻轻松松的通关,她经拿到四朵小红花了,只要再拿到一朵就能通关了,真羡慕啊……”
魏笑、金曦还有张彩霞这几老参与者对云美臻的好运羡慕的心情也有之,但更多在思考同一问题:“这副本死的人太少了。”
——这不正常。
《卒业》整整八参与者的副本,人数不算少,可如今进行到第五天了,才死了雷成磊一。而除了云美臻一人拿到了四朵小红花以外和江茉与刘翌只有两朵以外,其余人三朵。
老参与者更能体到这压迫感,因为根据他过往的经验,副本越到后面往往越难,如果他不能保证剩下的两天能拿到小红花,那么最后可能出现的结局就:还活的一学生,想方设法争抢四老师手中的额外小红花。
威逼的话,因游戏禁止参与者之间互相残杀,此法明显不太可行;利诱的话,倒说不准可以,何威不就为了云美臻提出的那两百万帮她完成了一次业吗?但不谁有几百万的身家啊,要何威狮子大开口,要价往千万去呢?
“或许该找找看谁摆渡者npc,以备不时之需了。”
魏笑、金曦还有张彩霞最终这样想到。
当然摆渡者npc可不为他自己而找的,而为了其他人,譬如无依无靠的新人——只要他找摆渡者npc做了交易能够通关,不就可以把额外小红花的名额让出来了吗?
至摆渡者npc到底谁,最有可能的谢印雪经被排除了,那剩下的人里,魏笑、金曦还有张彩霞猜测:柳不花和步九照可能,甚至连吴月寒、陈云跟何威有可能。
者被怀疑的理由:他的心里话中从没想到过关通关的事,这证明他根本不关心自己否能通关,可普通参与者能有这样的心态吗?他若不能力太强相信自己一能够通关,那么就根本不怕不能通关的死亡后果;后者被怀疑则鉴大家根本听不到他的心里话,便无从他内心到底在想些什么。
平心而论,《卒业》算好辨认的摆渡者npc真实身份的一副本了,缘由这副本中常驻npc迄今为止就出现了一教导主任,剩下的全参与者——至少看上去。
这里也不存在学生之中由鬼怪卧底扮演的情况,如此一来他只要像江茉询问谢印雪否摆渡者那样,挨询问有所怀疑的参与者不就行了?
谢印雪听完这些人的心里话,便忽地觉这些能屡次活下来的老参与者不些省油的灯,或许不用等到最后一天他将答案告诉江茉,这些人就能看穿步九照的真实身份了。
谁料下一瞬出现的属步九照的心里话,却让谢印雪开始怀疑男人不被夺舍了,因为步九照说:“我小红花也不多,谢印雪那朵肯要给柳不花的,要后面的业完成不了,我就没法通关,我不凉在这吧?”
这几句听声音的确出自步九照之口没错,但和他几晚的画风明显不一样,连柳不花今晚想的还“没见到厕鬼可惜了,也不道到底好不好看”这不边际的念头,步九照一非普通人的npc,担心自己能不能通关做什么?
莫非,这些心里话他根据魏笑、金曦还有张彩霞几人的推测,为了隐瞒自己真实身份而故意放出的障眼法?毕竟步九照说这些话时语气平淡,好似照本宣科般没有任何情绪上的起伏,跟几日的江茉还有和刘翌担心害怕自己不能通关时的语气迥然相异。
可这也不太说通,步九照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做什么?
除非他不想参与者和他做交易。
谢印雪思来想去一整夜,将自己和步九照相遇的始末详尽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最后竟然现,就这最不可能的猜测,才最有可能真相。
只谢印雪从来不只靠自己的臆想就去给一件事下断。
就如同他之试探观察步九照到底不真喜欢他一样,如今谢印雪心中有了猜想,他也依旧要通过各蛛丝马迹的证据,去拼凑出真正的答案。
翌日,也《卒业》副本的第六天。
众人去食堂吃过早饭后,便一起往404教室。
一路上谢印雪不时垂眸看两眼步九照,然而这人神情淡漠、目光沉静,像八风也难以转移的磐石,和以往也没什么区别,浑不见哪里透出了半点昨晚心里话中所言“我不凉在这吧”的担忧。
不过仗身高优势,谢印雪也注意到了附近偷偷观察步九照的人,不止他一。
魏笑、裴清嵘、金曦和孙灵犀这些人的视线一直悄悄在步九照、柳不花还有陈云这些他怀疑有可能摆渡者npc的人身上打转。
所有人气喘吁吁抵达四楼后,张彩霞便叉腰烦躁道:“这学校还算有点善心,给我提供免费早饭,不然昨天没完成业,我还真不道今天有没有力气爬上四楼。”
金曦闻言就给她泼冷水:“要真有良心,我还待在这吗?”
“……倒也。”
张彩霞丧脸嘟囔,她刚念叨完这句话,就瞧见头一踏进404教室的何威低低骂了句“我草”,随后便将腿收回,停留在门边疑惑道:“她怎么在这?”
众人聚集到他身旁探身朝404教室望了一眼,这才明白刚刚何威为什么出那样的感慨——404教室向来空无一人的讲台上,此刻正站通常只在课后现身给同学颁小红花的教导主任。
她的衣和往日没有分别,依旧红刺目,那本讲师上课必用的教案如今却被她抱在怀里,看到大家出现,她便朝众人勾起一阴恻恻的诡笑,用粗粝沙哑的像从破旧的拉风箱里出嗓音说:“今天的助理讲师……要投……”
张彩霞完全听不懂她说什么:“你说啥子?”
柳不花也蹙眉道:“这位美丽的女士,能不能请您说清楚一些?”
“她舌头好像被割了吧?”纪珊珊小声提醒两人,“能说成这样经很不错了。”
“她应该想说——”
谢印雪缓缓启唇,眸光掠过教导主任的面庞,最终落在身后的黑板上:“今天做课堂演示的助理讲师,需要同学投票选出。”
以他来到404教室时,主讲师和助理讲师的名字在黑板上用红粉笔写好,但今天黑板上什么没有。
像也在嫌弃教导主任说话慢吐字且不清一般,广播中引导者npc的声音忽然响起,告诉众人:“亲爱的同学,本校注重学生德智体美全面展,所以今天你的体育课,课堂主题为【跳】,请在助理讲师人选投票结束后往上课地点:五楼天台。”
“去天台上体育课,课名还叫做【跳】?”听完引导者npc的话,云美臻立马睁大眼睛,震惊道,“这要我从天台上跳下去吗?”
“这还用想?”裴清嵘皱眉头反问她,“经直白的不能再直白了。”
哪所正常的学校在天台上体育课啊?
“有毛病啊?!”纵然张彩霞早就想到后面课程难度可能有所提升,但她怎么也猜不到一提升就升到了这活人不可能完成了的程度,“这堂课我怎么可能完成了?”
结果引导者npc却继续说:“学校不给同学出无法完成的课,既然教案上排了这堂课,那么这堂课就一有老师够为大家做出课堂演示,也必然有学生能够完成课堂业。”
“这不废话?”暴脾气的张彩霞接呛声道,“老师跳下去死了,学生跳下去也死了,课堂演示完成了,业也完成了,但这又有什么用?”
经过昨天那堂【玩】课后,现在每参与者很清楚,完成业的标准与讲师做出的课堂演示一致,所以这堂【跳】课仅有两完成途径:
一,老师跳下去死了,学生跳下去死了;
,老师跳下去没死,学生跳下去没死。
完成者,就到了小红花也没用;完成后者——从四楼跳下去,能有多少人幸运到不死亡?就算不死也半残废,再说副本里的伤要到离开副本时才消失,他这些只有三朵小红花的如果跳下四楼受了重伤,副本后面还有一天怎么过?
纪珊珊又气忿,又绝望:“这副本摆明了就要我没法通关!”
而裴清嵘看她如此愤慨,目光几不可见地往纪珊珊那轻轻瞥了一眼后,便像自言自语般喃道:“难道只能找摆渡者npc,让他帮忙才能通关了吗?”
魏笑见状心领神,故意做出苦恼的神色,与他一唱一和道:“虽然和摆渡者npc做交易导致接下来的副本难度上升,可不找他帮忙的话,这副本就死啊。我觉就算能多活一月回去再看看父母也好的。”
昨天说要彻底放弃,今天仍萎靡不振的江茉听了魏笑和裴清嵘的话,也开始慢慢抬头看向其他人,神情似有意动。
对裴清嵘和魏笑这些举动,谢印雪不觉意外,因为他昨晚就猜到了。
他意外的,连广播里的引导者npc似乎在撺掇参与者去寻找摆渡者与他做交易,用柔缓的腔调反问众人:“当然有通关的机呀,谁说你从天台跳下去就一死呢?”
起码潜藏在参与者中的摆渡者npc就一不死。
谢印雪闻言垂眸睨了步九照一眼——那张稚气为褪的面容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谢印雪却未错过他苍色瞳底一闪而过的不悦。
至此,谢印雪终以确认:步九照就在隐藏自己摆渡者npc的真实身份。
这才能解释他为什么可以随意控制自己在众参与者眼中的模样,也为什么要改变身份和容貌,还要随机潜藏在各npc或参与者之中等诸多问题。
以谢印雪想不明白“锁长生”为何要设立“摆渡者”,这样一能帮助参与者通关活命的npc存在的疑问,如今也有了答案:因为设立这一npc的,根本就不“锁长生”,而步九照。
从“锁长生”内各充满恶意的副本来看,“锁长生”的目的,从来不让参与者顺利通关,获最后的长生,只想让参与者死,或者活到后期彻底与游戏副本脱离。
想让参与者活到最后,获长生的人,步九照。
所以他成为了摆渡者npc,在每副本中给予人活下去的最后机。
可这机并不最终生路:“锁长生”大幅提升交易过后的副本难度,加速死亡的到来;还禁止了步九照在参与者询问他时否认自己不摆渡者的权利;纵容鬼怪装摆渡者杀死参与者,更放任引导者npc根据副本情况诱.导或劝阻参与者寻找摆渡者……这一切的一切,全“锁长生”为了阻挡参与者活下去所行的手段。
步九照很清楚这一点,故他才隐藏自己摆渡者npc的真实身份,甚至故意放水透露出通关线索,还默许自己这虚假的“摆渡者npc”帮助其他参与者通关。
这也正那一晚,他问步九照到底不喜欢自己时,男人犹豫不决的原因:步九照接近自己,从一开始就不出“喜欢”,而他需要有人能活到最后。
真好啊……
谢印雪缓缓勾起唇角,有步九照这么一踏脚石,他还怕到不了最后一关吗?
关步九照对他的“喜欢”,到底自本心的爱.欲,还另有其他目的,那最后的“长生”又意味什么,这些事有什么好在乎的?
他要的,本门历代的悲剧在他这里就彻底终结,再无后续——仅此一结果罢了。
其他的人或事,他而言,全可以不重要。
彼时就站在谢印雪身边的步九照,对谢印雪心里想的这些事全然不不晓,他只觉谢印雪身上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冷冽香味似乎更浓郁了几分,凉凉地沁入他五脏六腑,但这本该合意惬心的感觉,如今却因为这一缕寒意,反在他心头刻下些许微小的刺痛,一直蔓延到与其相连指尖。
所以他垂在身侧的手轻轻颤了下。
步九照仰起头看向身边的青年,一抬眸,却见青年目光温柔,像含脉脉深情静静地落在他身上,张唇比口型,与他说悄悄话:你的秘密被现了。
秘密?
步九照微怔:指他这副本中摆渡者npc的真实身份即将被其他人拆穿吗?
下一秒,江茉也如裴清嵘和魏笑所设想那样,开始对在场所有他怀疑的参与者挨进行询问。
她问的第一人,陈云。
江茉也不绕弯子,单刀直入地问:“陈云,你不摆渡者?”
昨晚金曦、张彩霞这些人的心里话陈云也听到了,因此对自己被问这件事,她并未感到惊讶或意外,只摇头如实道:“不,我不摆渡者。”
江茉闻言顿了片刻,肩膀因失落微微耷了些,然后又看向何威:“何威,你不……”
但这一问她才出口几字,语气就弱了下去,直接表明她根本就不觉何威摆渡者,其他人也这么认为的,所以他不太专注等待何威的回答,仅凝神细细观察柳不花和步九照,显然觉摆渡者npc他俩其中之一的可能性更大些。
谁道何威居然说:“没错,我就摆渡者npc。”
这消息的劲爆程度太大,以至何威话音甫落,众人便齐齐露出愕然的神情望他——包括步九照和谢印雪有一瞬的讶然。
江茉瞠目舌僵,又问了遍:“你摆渡者?”
“啊,就我。”何威大言不惭,昂首道,“你想让我保住你的命吧?可以啊,等这节课结束后,你先给我投正票,等到了明天我就告诉你这关怎么通过。”
裴清嵘闻言抿平了唇角,脸上满无语的神情。
何威这想钻时间空子呢?
学生差的小红花还多,可所有老师只差一次绩效考核就能通关,一旦他今天给何威投了正票,让他达成通关条件,那等到了明天他哪里还管学生的死活?
可何威没正面否认他不摆渡者npc,所以大家也无法排除,他真摆渡者这一可能……
“贱人。”
张彩霞把昨天骂孙灵犀的话又对何威啐了遍,提醒江茉道:“江茉,你别信他,他耍你呢。”
江茉张了张口还没出声,就听到吴月寒也附和说:“不,他不参与者,我才。”
“啊?”纪珊珊懵呆呆地问,“可我明明在现实里认识你啊,吴老师。”
吴月寒深深吸了一口气,拿出了所未有的镇,故高深道:“但这不现实世界,你能保证,我就你认识的那吴老师吗?”
还很年轻没经历过太多次副本的纯新人纪珊珊这下彻底傻了。
柳不花见纪珊珊也被绕进去了,按捺不住英雄救美的心思,挺身而出道:“纪珊珊,江茉,你别听他胡扯,与其信他摆渡者npc,还不如信我和步九照呢。”
“就啊。”张彩霞还在旁边拱火,“他两看比何威和吴月寒更不像人些,简直蔫坏。”
步九照:“……”
傻逼柳不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