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间屋子的面积大概在百平左右, 地面铺满了淡米色的木板条,看上去非常开阔,东西两边的墙上贴着齐顶高的镜子, 南北两侧则是几乎整墙的大开窗压腿用的扶杆, 屋子里也没有长久闲置的灰尘气息, 在孩子们进来之后,黎弘觉得这里面反而有股说不出的淡香, 应该是某个孩子的香水吧。
所以总体上来说, 这是间条件不错的舞蹈室。
给李露茗、段颖还有虞沁雯三个生练舞用完全绰绰有余, 甚至再来十几个人都够用。
然而比较奇怪的点是, 这间舞蹈室有很多透光的窗户, 按理来说室内光线应该非常亮对, 可实际上舞蹈室里却十分昏暗——不是刚到傍晚时霞光满云那种昏黄的色,而是夜色将至前独有的幽黑阴沉之感。
再说现在是夏末,要到晚上七八点左右会有黑下的趋势,有时候五点太阳甚至都还没下山, 他们到顶楼时正是下午六点,在楼下那会儿都没色暗下,怎么到这间舞蹈室后就变了呢?
黎弘转身看向其他人,刚想他们说下自己的感受,谁知却注到其余人脸上也满是讶色, 看上去比他还好奇。
段颖的男朋友徐琛更是说道:“这真有间舞蹈室啊?”
黎弘觉得他这句话听上去有些奇怪, 毕竟他们来这不就是来看舞蹈室的吗?徐琛的话语乍听就像他们根本不是来看舞蹈教室,而是还有别的目的似的。
但当时的黎弘并未深想。
“也是后来知道, 他们的确不是去看舞蹈教室的,因他们根本不知道那里还有间舞蹈教室!”回想着那时自己的愚蠢,黎弘的语气越发悔恨, “……看舞蹈教室那些话,全都是他们了让也跟着块上去而编造出的谎言!他们也不知道文馨楼楼顶到底有什么。”
“那再后来呢?”萧斯宇急急地问他,“你们在教室里看到什么了吗?”
这几个问题像是勾起了黎弘不愿回首的些回忆,他脸色更了几分,如同蒙着层灰纱,说话的声音也带着颤抖:“后来……在跳舞镜子里,看到了个动作完全相反的‘自己’。”
顶楼的舞蹈室两端都有镜子,这就会导致种情况——人的映象能在镜子中重复出现,直重复出无数个动作相同,模样相同的人影。
很多人会恐惧这种景象,所以有些舞蹈教室会避免将教室如此设计。
黎弘望着镜子看到镜中折射出的无数个自己后,便想到这间舞蹈教室荒置不用,会不会就是这个原因?他抬起右手挥了挥,镜中自己的倒映也跟着举手挥了挥。
不过镜子里方向现实都是相反的,黎弘看着倒影中的每个“自己”都举起相反那只手,当即就有了个念头:会不会有个倒影真正的自己样,都举起右手呢?
但这种也就想想罢了,不可能真的出现,除非有鬼。
黎弘在底这样想着,然后自嘲地笑了声,谁知下瞬,黎弘却发现镜中有个倒影真如他所想,换了只手抬起——那只手在黎弘看来是左手,可实际上,那只手黎弘样,都是右手。
镜子中出现的倒影虽多,但动作都是整齐划的,骤然出现个与其相反影子便十分显眼,除了让人觉得惊诧以外,还有催生鸡皮疙瘩蹿起的毛骨悚然。
重要的是,镜子里其他“黎弘”的动作也开始变了,他们个接个的放下左手,举起右手。
到了后只剩下镜子外的黎弘镜中的所有人动作相反,弄得他好像是那个突兀的存在,个镜中所有人都格格不入的……鬼。
黎弘之前因胆大也陪人玩过些招鬼游戏什么的,可从来都没真正碰到过诡异的,还自诩全世界的鬼片都吓不到他。
可如今在使劲眨了两下眼皮,确认不是自己眼花后,黎弘登时就被吓得后退了几步。
镜子里的每个“黎弘”也做出他相同的表情动作,只是方向完全相反,黎弘还在镜子里看到李露茗、段颖虞沁雯三个生居然经开始起手抬腿跳舞了,连忙回头,谁知镜子之外,李露茗、段颖虞沁雯还是稳稳地站着,根本就没动。
“你们……看到了吗?”李露茗脸色也没比黎弘好到哪去,她抖着声问,“镜子里的们好像有些奇怪。”
在场只要不是瞎子的人都看到了。
愣的三个生回过后便尖声高叫着跑出舞蹈室,然后向出口门那奔去,徐琛黎弘也紧随她们身后起离开了顶楼。
几个人下楼梯时并没有碰到什么外,很轻松就跑到了楼,融入放学时拥挤嘈杂的人群之中。
楼下的光线楼上然有壤之别,因夏季还未完全过去,所以这会儿空看上去正午区别都不大,在这样亮且人多气氛下,胆子大的黎弘终于稳定下来了情绪,他望着惊魂未定的三个生,口无遮拦道:“草,刚刚们不会是鬼了吧?那是咋回啊?”
“不知道……”徐琛摇摇头说,“开始还以出现幻觉了,但们几个人都看到了,要同时出现同个幻觉可能性不大吧?”
李露茗、段颖虞沁雯还红着眼睛在喘气,也没发表什么。
“茗茗,那间教室有些奇怪,觉得你们还要不要去那练舞了吧。”说到这里,黎弘又抬头看向文馨楼顶部,他们现在所站的位置离楼经有些段距离了,却隔得不算太远。
按说这种情况是适宜观察栋楼全貌的,并且那间舞蹈室面积也不算小,然而他们站在这里,黎弘怎样垫脚抬头,他都愣是看不到半点文馨楼顶楼那间舞蹈室的影子。
黎弘越想越是觉着诡异,李露茗、段颖虞沁雯也用了别的借口先行离开,大家都觉得不要再去六楼顶楼妙。
谁知就是从那日起,黎弘周围就渐渐开始出现些怪。
比如他周围的东西总是无端消失,怎么找都找不到,就像是被鬼藏起来了似的,等过会又会自己出现——在个黎弘经找过,确认没有他所寻品存在的地方;还有就是他下巴上的这块烧伤,它起初只是小块红斑,然后每晚都会出现灼热的刺痛,像是被人用牙咬着细细啃食般。
不过这些都还是小,让黎弘害怕的是:他觉得自己能看鬼了。
“你是觉得你自己能鬼了?”谢印雪听黎弘这句话,便打断他的叙述问,“还是你确定自己每都真正了鬼?”
两者是有很大区别的。
前者可能是有些经质,在高度紧张的情况下出现幻觉,后者的情况完全不样,因普通人未经特殊之法是不可能开阴阳眼的。
“……”闻言黎弘滞了瞬,又接着说,“确定自己每都鬼了。”
他这话的用词遣句虽全是肯定之言,可语气却没那么笃定。
还不如谢印雪问他的话来得决:“今了吗?什么时候的?”
“就刚,刚进来之前。”黎弘垂下眼睛思考了几秒,然后对谢印雪说,“咖啡店外面都还有个红衣鬼跟着的。”
“红衣鬼?”柳不花听到这四个字就来劲了,“长得怎么样?”
在场除了谢印雪外的其余人,闻言都不由看向他,情怪复杂的,大概是没想好要做什么表情。
“没有红衣鬼。”谢印雪赶在柳不花说出更奇怪的话之前用手指点了点柳不花放在桌面上的手机,让众人都看下现在的时间,“两点五十到的这里,你是两点五十三到的,现在时间是三点整——”
“这十分钟内,方圆公里的地方穿红衣的不管人鬼都只有三个,两男,男的直接先排除,红衣鬼的确有个,但她不是跟着你来的,也不在奶茶店附近。”
“而奶茶店外面那个穿红裙子的生也了,但她是人,不是鬼。”
谢印雪很少会口气说这么长串话,若非黎弘现在经是他的客人了,客人解惑使其安是要紧,否则谢印雪是懒得解释这么多的。
柳不花面露惋惜。
黎弘则难以置信道:“怎么可能是人呢?她……”
“你近确实有被邪惊扰,你下巴处的伤口就是好的证。”谢印雪抬起珍珠奶茶又喝了口润喉,“但看你面相,发现你八字很硬,并且也远未霉丧到能日鬼的地步,要也只会在晚上。”
后这句话就没必要再说了……黎弘说。
但黎弘再次开口,问的却是自己下巴处的伤:“谢先生,您刚说这个伤是烧伤,而且下巴这处出现烧伤有些特殊,请问到底特殊在什么地方?”
谢印雪不答反问:“你们可曾听说过尸油?”
黎弘萧斯宇异口同声道:“尸油?”
“听说过。”吕朔立马举起了自己的左手,“小时候爱吃辣条,妈了防止吃垃圾食品,就骗说辣条是用尸油做的,把吓得半死。但辣条实在太好吃了,还是边害怕边吃,长大后发现那些什么尸油做辣条的话就是扯淡放屁,再吃不觉得害怕。”
说完他用手肘戳了戳萧斯宇,问他黎弘:“你们小时候没听过这种话吗?”
“没有。”萧斯宇黎弘异口同声道,“们两个爱吃肯德基,妈告诉肯德基用的鸡是变异鸡,只能长八个翅膀。”
吕朔:“……”
家庭消费水平使得他们爱吃的东西不太样,不过这种恐吓人的脑残谎言却是异曲同工的,并且在童年那段时间内,还真让他们深信不疑了。
结谢印雪在听完他们的讨论后,却说:“用尸油来做辣条倒也不是不可以。”
三人满脸愕然看向谢印雪。
“不过那样的辣条太过特殊,根本无法批量生产,你们吃不到的。”青年不疾不徐道,“至于让鸡长八只翅膀……”
怎么谢印雪这语气,好像他还可以做到似的?
好在谢印雪终究没说出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他回归正题,继续解释尸油:“尸油这东西较难提取,是种邪,用以做辣条未免也有些暴殄了。”
柳不花点着头,附谢印雪道:“用来做香烛灯盏就很不错。”
其余人:“……”
谢印雪瞧了柳不花样,用眼示柳不花收敛些,随后看向黎弘说:“而尸油的提炼之法,便是用火在下巴处炙烤,但也得需要些技巧能达成。国内玄门道法需要用到尸油的很少,了解不多,可是在泰国,尸油就经常被人用来下降头,还得是功力高深的降头师能取游祭练成功,所以觉得——”
黎弘绝望道:“……被人下了降头?”
“没有。”谢印雪愣了瞬,然后就无奈地笑了,“你怎么会这样想呢?”
柳不花也终于开始认真说些正常话了:“除了降头术会用到尸油以外,泰国佛牌、古曼童等也常与尸油有关。”
“你说那,你进入那间舞蹈室后闻到了阵香味对吧?”
谢印雪也抬起手,在黎弘面前挥了挥衣袖,问他:“这个香味像吗?”
黎弘深深嗅了口,便点着头道:“对对对!那闻到的香味谢先生您这个香味很像!”
“那就是了,这香味就是尸油的香气。”谢印雪颔首,“那日你闻到香味是尸油无疑,至于出处……得去趟你们学校的文馨楼六楼能确定。”
黎弘虽然不想再踏足那间诡异阴森的舞蹈室了,然而了彻底解决自己身上的邪门,他仍是咬牙主动引路,带着谢印雪他们朝文馨楼走去。
大概是因走路行动的缘故,原本静伏在谢印雪身上的莫名香味开始渐渐散出,萦绕在众人鼻间。
路上,吕朔实在压不住中的好奇,询问谢印雪:“谢先生,您身上的香气真是尸油的味道吗?”
“对,确切来说是尸油的味道。”谢印雪点头肯定道,说完他又轻轻“啊”了声,从袖袋里掏出几根红线递给大家,“差点忘了尸油香气邪异,这几根红绳你们戴上几日,以防撞鬼。”
末了,谢印雪还低下眼睫,惭愧叹息道:“家有盏人油灯,出门前点了片刻用来品香,所以身上就染上了这股味道,实在抱歉了。”
吕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