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后的第七天, 天色极阴,乌云压顶,像是随都会降下一场暴雨般昏沉。
沈家本家那边还又来了电话, 说是沈怀慎去世了。
彼谢印雪和柳不花正准备出门,接电话的陈妈这个消息告诉他,谢印雪也只是顿了下身形,继续垂眸添衣。
“阿雪……”陈妈看不清他底的情绪,嗓音略带犹疑的问他, “你要回去送送他吗?”
“不去。”
谢印雪还是这个答案, 可他的声音却微微哑了几分:“再说我去又能做什么?”
“以我今的辈分和这克亲命格去给他跪棺送行,他能走得安心吗?”
陈妈闻言也闭上了嘴巴,不再多言沈家的事, 只叮嘱柳不花:“我看今天天色不太好, 应该会下雨, 你们出门多戴一把伞吧。”
“好。”柳不花担忧地看了谢印雪一, “我这就去拿。”
等他取完伞回来,就见身穿秋香色长褂的谢印雪候在明月崖大门处,那样温暖的颜色笼在他身上, 却他的背影衬得越发伶仃无依。
柳不花朝他走近几步,还发现谢印雪一贯用来束发的红绸带,不知改换成了细细一根白麻布。
而青年听见自己走近的声响, 微侧身来问他:“取伞了?”
柳不花点点头:“嗯。”
谢印雪又转头,往停靠在大门外的跑车走去:“那我们走吧。”
不知是渐浓的秋使得晨风愈寒,还是阴天的气息本就于冷冽,谢印雪刚迈出大门,被扑面而来的山风激得闷咳不止,好不容易停下来后又是满手的鲜血。
“干爹……”
柳不花见状抽了一口凉气, 小心为他递上一卷干净的纸。
谢印雪用纸擦干净手指和唇角的残血坐上车后座,闭目平复因剧烈咳嗽而急促的喘.息。
柳不花从后视镜中看了他许久,眉头微皱着发动汽车,向云蔚大厦驶去——因为朱易琨那厮又给谢印雪打电话喊救命了。
不这一回的他的救命不是为自己喊的,而是为他一个叫做“蔺建贤”的朋友。
据朱易琨所述,蔺建贤这人是他的发小,是在他的事业陷入低谷给予他鼓励和金钱资助的大恩人,所以蔺建贤有难,他必须得帮。
虽然这回的忙有些“特殊”他帮不动,好在他认识谢印雪啊。
恰逢谢印雪连续两个副本没和参与们做成什么交易,看因着代病好了许多的身又有逐渐转弱的趋势,于是朱易琨电话一来,谢印雪就接下了救他发小这笔生,故今才和柳不花踏上前往云蔚大厦的道路。
达云蔚大厦楼底后,柳不花看谢印雪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也不知心情底,与他闲聊些轻松的话题:“朱易琨还住在这里啊?他送来的那把按摩椅还挺舒服的,我每晚都会用来按摩下腰。”
谢印雪门下车,同回道:“那椅子是按的还不错。”
“对吧?”柳不花摸着下巴思考,“就是不知道和人比怎么样。”
谢印雪闻言就告诉他:“我记得他住处好像有个叫‘媛媛’的按摩师傅,果她还在这里工作,你可以让她给你按摩试试。”
“是正规按摩吗?”柳不花来了点兴致,“不正规的我不按。”
谢印雪觉着有些好笑:“这不像你。”
“我色归色,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啊。”柳不花见谢印雪脸上有了笑登舒了口气,并拍着胸膛严肃道,“再说那种不正规的按摩能按吗?朱易琨也不准按,我等会要是发现他的按摩不正规,我就打电话举报他。”
谢印雪:“……行吧。”
两人一道走进云蔚大厦的电梯,电梯门刚要合上,门外就忽然伸入一双白皙光滑的纤纤玉手。
“等一等!等一等——!”
挤进电梯的是一位手其人的小美,看长相应该才二十,俏丽又可爱,满是这个年纪应由的灿烂和美好,可她身上却穿着一套与她外表不太相符的正装:低襟衣领、紧身包.臀.裙外加直男最爱的黑.丝。
柳不花觉得这位士简直就纯与欲的完美结合,立马就拿出绅士态度,对着她微笑道:“这位士,请问你要去几楼,我替你按层数吧。”
“八十八层,谢谢啦。诶?”小美刚兴的道完谢,却见电梯楼层按钮处的“88”数字已经被摁亮了,询问谢印雪和柳不花,“你们也是去八十八层的吗?”
谢印雪道:“对。”
柳不花也问他:“我们是去见朱易琨的,你也是吗?”
小美笑道:“对呀,我是朱老板聘请的按摩师。”
“媛媛?”柳不花记得谢印雪才和他提朱易琨的按摩师傅叫什么名字。
结果小美却摇头说:“我不是媛媛,媛媛姐这几天生病了所以才喊我来代班的,我叫芳芳。”
不管是叫做媛媛还是芳芳,这两个名字哪个听上去都不太像是真名啊。
柳不花也没多问,只自我介绍道:“我是柳不花,这位是谢印雪先生,我们都是朱易琨的客人。”
在不熟的外人面前柳不花不会直接讲明自己和谢印雪的关系,会暂且和旁人一样称呼谢印雪为“谢先生”。
自称“芳芳”的孩又说:“哦,我知道,朱老板和我上司说今天他有客人要来,让我好好准备为客人按摩。”
柳不花听完心中疑惑:朱易琨还有这等细心?
而电梯也在他们对话间缓缓停下,并打了门。
由于电梯里只有他们个人,且他们人都是前往八十八层顶楼的,因此在电梯门的刹那芳芳就以为停下的楼层是八十八层,说了声“了”就下识地想要跨出电梯门。
“等一下——”
可她才抬起右腿还没迈一步,就被柳不花扯住了胳膊。
芳芳被他扯得踉跄了下,刚站稳身抬头,看见身侧面容俊雅,明眸秀眉的青年神色疑惑,盯着电梯门外的金标楼层数字道:“……这里不是八十八层啊。”
她顺着柳不花的目光一道往外望去,在看清楼层数字后已经嘴边的“这是哪层”一句话咽回肚子里,吞了吞唾沫同样不解,还有些许莫名的悚然:“……负四层?”
电梯门外用来标注楼层的墙面上,贴着个金身的数字“4”,在“4”的前面,还有个表示为负楼层的“-”符号。
一般大型商场或是层居民楼、写字楼都会建有地下停车场,从负一层负二层不等都有,最多最多再建个负层了不得了,像“四”这种与“”同音的楼层,还负四层,建筑方果不是有什么特殊原因,几乎不可能建。就算建了,也不会大大咧咧的标个“-4”,而是会用“lg1”“lg2”这类标识来代替负层数。
因此柳不花看见这个负四层的数字,连电梯内部的楼层显示屏上都是“-4”不禁纳闷:“云蔚大厦有负四层吗?”
“我不知道……”芳芳神色慌张,惊恐地摇着头,“我今天第一次来这里上班啊。”
“云蔚大厦没有负四层。”
已经来云蔚大厦几次的谢印雪答案道出,还昂首指着电梯层数按钮道:“电梯上也只有负二层的lg2按钮。”
“那这里是……”
柳不花话还没说完,电梯门因着他们无人出去又合上了,并重新驶动,只是方向……
他问谢印雪:“电梯在下降吗?”
听柳不花这么问,芳芳霎愣住了:“啊?”
等她屏息仔细感受了会,发现电梯貌似真是在往下降落是被吓得失声,眶红红的盈满了害怕的泪水。
这座电梯已经下了云蔚大厦内根本就不存在的负四层,它今依旧接着往下,还能下哪里去?
——十八层地狱吗?
因着看不少恐怖故事的缘故,芳芳心中刚产生疑惑,这个答案不受她控制的浮现在脑海之中,吓得她骨寒毛竖,腿脚发软。
这种让她头皮蹿麻的恐惧感,在电梯门再次打,“-18”层的楼层数字标识展现在他们面前达了顶峰。
尤其是这一回的数字标识已不再是奢华鎏光的金色,而是殷艳似血的红色!
芳芳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在看这个数字的刹那骤然凝固,完全停止了流动,她浑身冰凉大张着嘴巴,却连发出尖叫的力气都没有。
要不是旁边的柳不花扶住了自己,恐怕她早已瘫软在地上化作一滩烂泥了。
而蔓延着窒息与阴森的狭小电梯空间内,柳不花原本只有疑惑的声音里现在掺上了不耐:“怎么回事,来鬼了啊?”
随后他停了两秒,语气稍微好了点,又问:“是鬼吗?”
谢印雪:“……”
电梯外没“人”给柳不花回应,只有电梯上方的灯像是忽然坏了似的疯狂闪烁起来,电梯外血色楼层标识散出的红光则像是有生命一般,每次黑暗都会扩大照射范围,不断逼近电梯。
“没有鬼。”谢印雪叹了口气,“只是阴气聚集导致的幻象罢了。”
说完,他抬起右手,成掌在电梯墙身上重重拍了下。
说来也是奇怪,在电梯内这种地方任细小的晃动或是撞击都会引起较为强烈的震感,可谢印雪这掌下去,他们所处的电梯也依旧稳稳当当,没有丝毫摇晃的感觉。
不仅此,电梯上方的小灯还恢复了正常的亮度,在负十八层前打的电梯门也重新合上,谢印雪望着层数显示屏缓缓攀升的层,和两人说:“行了。”
“……刚刚是怎么回事?”芳芳呆了数十秒才缓缓回神,心有余悸道,“什么叫阴气聚集?”
谢印雪听她问起也有些为难,毕竟这些归属为“迷信说法”的事不太好和芳芳这类普通人解释。
幸好这回稳稳在八十八层顶楼前停住的电梯打断了芳芳的询问。朱易琨租的顶楼套房房门也没关上,电梯门一就瞅见了里面的谢印雪和柳不花,于是赶紧满脸堆笑着迎上前:“谢先生,你们了啊?快请进来——”
谢印雪定定地看了朱易琨几秒,这才应他邀请和柳不花、芳芳进入他的顶楼套房。而朱易琨因为忙于亲手给他们沏茶奉茶,直伺候着两人坐下后才注旁边还杵着个的。
他问:“你是给媛媛代班那个芳芳?”
“对……”芳芳面容煞白,无措地点着头,“是我。”
“怎么你这脸色好像也不太对劲?也是病了?”朱易琨瞧着她白得像纸,连打了腮红的妆容都掩饰不住的难看脸色,奇怪道,“你们公司就没有健康点的按摩师傅了吗?”
今天知道谢印雪要来,朱易琨还特地叮嘱了负责人,一定要找按摩技术好的师傅来,他今天要按正规的。而从芳芳这战战惶惶,瑟瑟发抖的模样来看,虽然看不出她按摩技术底好不好,看得出她今天不像是有力气能按好的样子啊。
芳芳面对朱易琨的询问有口难言,再说她瞅着朱易琨凹瘦下去的面颊,觉得这个朱老板也没比自己健康哪去啊。
“别管按摩了。”谢印雪也抬手适制止了朱易琨的追问,让他讲正事,“赶紧说你自己的事。”
“好好好。”
朱易琨对谢印雪也可谓是言听计从,不敢反驳,闻言立马连声应道:“我电话里也和您说了,这回出事的是我发小蔺建贤,不是我。我也和他说了请您出手帮忙的条件,他表示可以接受,我这才联系您的。”
谢印雪抿了一口茶,垂目道:“那他人呢?”
“是啊,这家伙人呢?”朱易琨听着谢印雪问话自己也嘀咕,“半个小前他就说他快了,现在还没见个人影,不会出事了吧?”
说着朱易琨就起身拿起他放在桌面上的手机,播出了一个电话。
第一遍没打通。
他又再拨了一次,这一回倒是打通了,可朱易琨却在电话那端听了无比嘈杂的声响,像是此刻蔺建贤正待在一个信号很不好的地方似的。
“喂喂?”
“喂?老蔺,蔺建贤?”
朱易琨一连喊了他好几声,蔺建贤才用粗哑的声音回他:“老朱……”
“老蔺你现在在哪啊?你不是说你快了吗?”朱易琨捂着话筒,压低声音说,“人家谢先生都了,你怎么还没?我不是和你说他脾性……”
谢印雪淡声提醒他:“我听得。”
朱易琨立马从善流改口:“他这人脾性最是大度,所以你不能干出迟这种没礼貌的事啊。”
蔺建贤那边又是一阵凌乱的电流音,半分钟去后,他才继续说:“我今天可能来不了了……”
“啊?”朱易琨都惊了,瞪大睛问,“你在耍我吗?”
“没有,我没有在耍你。”蔺建贤矢口否认,随及又嘶声恳求着朱易琨,“老朱我好害怕……求求你拜托谢先生救救我……”
话音这戛然而止。
“老蔺?”
朱易琨连电流音都听不后手机放下一看,才知道这通电话直接被蔺建贤挂断了。
这下饶是朱易琨也不由语塞:“这……”
谢印雪放下茶杯,抬眸睨着朱易琨道:“你都知道些什么?他那边是什么情况,你先和我说说吧。”
当事人蔺建贤不在,也不能来,今也先只能这样了。
“行吧。”因此朱易琨长叹一声,向谢印雪讲述起发生在蔺建贤身上的事,“虽然我和老蔺是昨天见的面,不他的事情要从八天前讲起——”
八天前,即中秋节前一夜,蔺建贤刚从他正在新建的大楼巡视回来,累得心烦气躁,一回家就倒头睡在了沙发上。
社会上的大部分打工人在中秋节前夕只要不加班,肯定也已经放假了,至于蔺建贤这个大老板却没空闲休息还得在工地上亲自巡视,是因为半个月前,那座新楼盘建筑地上忽然发生了一场外。
一个工人因为没有系空作业安全带,而从十八层楼跌下来,当场亡,据说身首异处,状极惨。
蔺建贤害怕这件事影响他的楼盘建造进度和名声,就花钱掩盖了下来,只是好像给亲属的赔偿不位吧,蔺建贤第二天就看的亲属跑他的公司来哭,还哭他办公室那,他被哭声吵得头疼甚至都不敢在公司多待了。今还天天去工地那转,亲自监督工人上班,就怕再有哪个工人不长记性,活不肯系系空作业安全带把自己害不说,还连累他受罪。
此了七天后,就是那个工人后的头七晚上,正在家里睡觉的蔺建贤忽然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个看不清面孔的人一直在对他喃喃念叨着一串电话号码,声音凄厉又诡异,不一会就把蔺建贤给吓醒了。
偏巧就在他醒来后的下一秒种,他的手机也跟着响了。
大半夜忽然在屋内出现划破安静的电话刺耳不说,还很容易让人联想一些恐怖的东西,所以还没从噩梦中镇定下来的蔺建贤又再次被吓了个结结实实。
待他平复好心绪后,他的手机同样也停下了响铃与振动。
蔺建贤觉得问题不大,虽然没接电话,可是回拨去不就行了?
然而等蔺建贤解锁手机打通话记录,他却惊愕的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未接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