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急怒欲狂。一直以来景华对他唯唯诺诺,除去年前的“意外”,从未有过任何反抗。不想今晚对方寸步不让,语气里满是不屑与嘲讽。
三名新弟子中王德年纪最大、出身又好,向来给人奉承惯了,如何能忍受师弟的蔑视。他嘴上说不过对方,立刻便翻脸动手。
王德比景华年长四岁,双方修为差不太大,体格、力量等却有明显优势。他一脚踹飞太师椅,挥拳直冲上来。
“啪!”
双拳相交,两下崩开。
景华借力旁撤,躲过随后的掌劈。王德岂肯干休,他双目圆睁、面容扭曲,猛地甩腰发力,右腿狂踹对手面门。
少年脸色不变,左手悄悄伸向后腰。
早在“观峰台”练习时,景华便有心给王德一个教训。对方仗着人高马大,处处刁难压制自己。不过当时有云师傅在旁,一些手段不能乱用。如今王德打上门来、动手找死,怨不得自己心狠了。
“碰!”
景华手腕上翻,一柄红铜戒尺赫然出现,重重敲在王德脚踝上。
“啊.......”
王德惨叫一声,踉跄后退。他毕竟年纪有限,平时与同门都是拳脚较量,冷不防对手突施暗算。
修士体格强于常人,依旧无法与钢铁相比。脚踝处突遭重击,很快肿了起来,连走路都受到影响。
“嗖......”
景华出手后绝不容情,趁着对手吃痛时揉身进击,挥动铜尺朝王德脑袋砸下。当年对方突施暗算,导致少年景华昏迷不醒。今日一报还一报,也来个“意外”给王氏瞧瞧。
“呼......”
景华单臂较力,铜尺挂定风声、由上而下。若是实打实砸中,王德即便不死,也得回去躺上一年半载。可他究竟大了几岁,速度、反应都快过对手。
眼见铜尺砸落,王德使出吃奶的力气收身后撤,脑袋拼命朝右边扭动。
“喳......”
及时后撤消去部分力道,加上头往右转,铜尺只擦中后脑。饶是如此,王德依旧抵抗不住。他“噔噔噔”抢前几步,双膝一软仆倒在地。
景华心中暗叹,王德运气不差,竟捡了条狗命回去。方才可以推说动手时发生“意外”,如今对方四脚朝天、躺在地上,没法再扑过去下死手了。
“火雷门”律令森严,公然殴杀同门子弟是死罪,甚至可能株连家族。景、王两家如今水火不容,表面上也得装作“友善和睦”。
便在此时,厅外远远传来呼声。
“景师兄,同门子弟商量买卖,你何必如此着急......”
“噔噔噔......”
外面脚步急促,围观百姓往两边一分,景福仁匆忙闯入大厅。他一眼看到景华安然无恙,身体顿时一松,长长出了口气。再转头发现王德口吐白沫、躺在地上,景氏家主不禁满脸狐疑。
“景师兄,你不要激动......”
话音未落,后面又进来一个肥胖中年。他唱得宽脸大耳、身材敦实,看上去好像酒楼大厨。
王福一见中年,身躯立刻矮了半截。他连滚带爬来到近前,垂首弓腰深深施礼道:“老爷......”
来者是王氏家主王大城。他今晚调动家中修士,准备给景氏一点颜色。鲍虎引开药姑,他亲自动身绊住景福仁。
话说到一半,景家下人匆匆来报,景福仁撇下所有事务飞奔回府。王大城预感到有事发生,随即跟在对方后面,和景氏不过前后脚的差别。
按王大城之前的计划,由王觉出马对付“一善堂”。景华不过是个无知少年,料来不是叔父的对手。如果机会合适,不妨再炮制一次“意外”,给予景氏致命一击。
见景福仁冲入大厅,王氏家主心中得意,嘴里还不忘风凉几句。
“......些许意外,师兄你不要多心......”
“呵呵呵......”
景福仁长笑两声,转头答道:“......王师弟说的在理,些许意外确实不用放在心上......”
王大城微微一愣,随即看清厅内情形。只见王德口吐白沫、躺在地上,他顾不得景福仁的讥讽,几步来到爱子身旁。
把脉探息后,王大城发觉儿子心率平整,但头部受伤昏迷不醒。他城府极深,没有当场发作。
本来应是叔父来“一善堂”洽谈,王觉此刻不在厅内,王德反被打到在地。虽然受伤不重,但事情肯定出了变数。
“呵呵呵......王师弟,小辈们嬉戏玩闹,磕磕碰碰情有可原。眼下天色不早,该让令郎回去调养身体才是.......”
景福仁笑声又起,话语中充满“关怀”。王大城面色铁青,年前景华被王德踢伤时,他也是这么“劝解”景家二老的。
事隔数月,对方把原话全数奉还,话里的味道不言自明。王氏家主倏地起身,正想放几句狠话,旁边景华突然开口。
“王世伯,是小侄一时失手。方才王师兄突然发疯,冲过来对我拳打脚踢,小侄没有办法才抵挡了几下,你看.......”
王大城深吸一口气,把心火压了下去。景华说得很清楚,是爱子先动的手,结果被对方“勉强抵挡”、昏迷不醒。
管家就在一旁,景氏小子若敢撒谎,王福肯定不会装聋作哑。只看管家的表情,就知道景华说的是实话。
“哼哼哼......”
王大城冷笑几声道:“......好,好。果然英雄出少年,景师兄管教的好乖孙。今日天色不早,日后王家必有补报,走!”
他弯腰抱起昏迷的爱子,大步朝门外走去。王福和一众家仆垂头丧气,灰溜溜地跟在家主后面。
景氏家仆、还有围观百姓看得清楚,他们畏惧王家的势力,不敢大声叫好喝彩。不过人人脸上神情精彩,充满幸灾乐祸的味道。
家里出了意外,“一善堂”自然早早打烊。景福仁脸上不动声色,招呼伙计、家仆各司其职,把生意手尾料理干净。很快药姑从城外回来,二老叫过景华、肖大,来到内厅询问事情始末。
一问之下,当即发现有家仆擅自做主,到内院“骗”景华外出。种种迹象表明,王家今夜是有备而来,故意调开了景家的修士。
景福仁和药姑面面相觑,不约而同想起年前的“意外”。王家明显想故伎重施,唯一想不明白的,就是对方没让王觉出马。
报信仆从被景华打昏,人还躺在书房里昏迷不醒。景氏二老立即决定,连夜提审内奸、抓捕同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