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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知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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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知命,性宽,为人嫉恶如仇,持身守正。

其人出身三山十三峰,年少好强,常持剑任侠,行走宁州武林,除匪斩恶,其威名远扬。随年岁渐老,少出尺木山中,常钻研剑法,江湖称号“知命公”,自创有一套知命二十四剑,剑法凌冽,一往直前,便是处于宁州武林顶层的那般高手。

虽已甚少出没于江湖,但人的名树的影,又岂是空谈。

他本人亦非是空有虚名之辈,自他出手之时,这场夜袭便已然尘埃落定。

剑诛鬼头匪,速斩寒仓鼠,长剑收鞘时,众匪惊退。

洪宣便是极有自知之明的开始负责收尾的工作,击退了匪徒,剩下的便也只是清扫战场,救治伤员,零零总总虽然繁琐,但他长年行镖,自然有一套行事规则。

楚升也未曾去插手理会这些,而是自寻了那杨元志。

此时,这人正抱着偃月刀,站在偏僻角落中,目光渗人的盯着赖老爷的马车直看。

楚升即来,也不打虚言,直接了当询问道:“应敌之时,你为何心神不定,以至那匪头逃脱?”

杨元志冷着脸,目光直直的落在楚升身上,“那姓赖的许了我的刀?”

听他这话,楚升便心底默然,沉默片刻道:“这事我会为你解决...”

“怎么解决?”杨元志语气发冷,丝毫没有缓和的态度。

“我视你为知己,虽你同那姓赖的走得颇近,但也未曾有半分怀疑。然而这番事,你却从未跟我提过,又要我如何信你!?”

“我楚升行走江湖,自问行得正、坐得端,此事我既然应下,自然会解决妥当!”楚升此时完全忘记了在施家镇做下了怎样的亏心事,这会儿自是大义凌然的沉声道:“我敬你是豪杰,也望你信过我!”

“你信不信!?”楚升目光笃定,直直的望着杨元志的眼睛。

后者张了张嘴,一直营造的冰冷气氛也随之松动。

“信...”

既如此,楚升拍了拍他肩膀,便自转身去了他处。

其实这话,楚升自家都不信,但不妨碍他拿出这番气势来诓人。而杨元志虽是豪杰,一身武艺不俗,但很明显气傲心高,行事又十分容易动摇,是个容易被他人左右的人。

至于这番事要如何处理,楚升自然也没有头绪,只是暂且摁下既是。现在镖队刚刚经历大战,若是再窝里横起来,杨元志暴起将那赖老爷杀将,那当真是要分崩离析了。

这会儿刚经历厮杀,众人的神经都也还紧绷着,便都是无心睡眠,就连楚升亦是如此。

他便就着四处点燃的火把光芒,翻看着那本剑谱。

知命,乃是“知天命”,人生有穷达,知命则无忧。

二十四式剑招,自也是极其高明精巧,这剑法却也正是刚毅直前,一往而进。

他细细观摩那剑谱上载招式走向,待到一遍一遍后,便拔出已经残缺的长剑,开始运剑缓慢的依照剑谱所载而动,一招一式,一斩一刺,倒也算是像模像样,乍一看上去好像差不离十。

但楚升心里清楚,他这眼前不过都只是花架子而已,习剑本不是易事,愈发是高深的剑法,便愈要耗费时力。一者通熟,心里有剑法的形,一动即可起;一者通领,明悟剑法深意,便知一招一式个中深意,洞悉在某时应当以何招何式应敌,一切顺手拈来。

这两个境界,就好像是古文学习一样,首先便要背熟,进而开始理解所述内容。

楚升算不得是什么天资聪颖之辈,二十四式剑招,磕磕巴巴倒勉强是演练过来,但自己也已经是满头大汗。

他收剑而立,正平息吐纳之时,却突然听到一声苍老声音传来,却是道:“这剑法虽仅有二十四式,但却剑意多变,你可多加习练,领悟个中深意方可成势。”

楚升扭头看去,便有一人从一侧走了出来,他一身白袍,须发随夜风微扬,自是那几如仙人般的尺木山叶知命。

“叶长老!”赠剑谱之人正在眼前,楚升自是执恭敬的后辈礼,丝毫不敢怠慢。

后者倒是和颜悦色,摆了摆手立在一旁。

长辈便在一旁站定,楚升虽然满身疲惫,但也是无法,只得撑着一口气,便再将还不甚熟练的知命二十四剑演练一番,一遍生二遍熟,倒是显然流畅了不少。然而因为他疲惫非常,出剑扬剑之间便并无气势,也就只能算是稀松平常。

长辈在此,楚升却只是这番表现,他自己都感觉脸上臊得慌,感受后背衣袍已经汗湿津津,低着头不敢和叶知命相对。

叶知命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他的长剑上,剑身斑驳,多有缺口,他经历的颇多,自然心中有数,只是点头道:“虽还需长进,但已经很不错了,剑形至少已经留存于心...”

楚升抿嘴不言,叶知命便道:“你且抬眼看来,这二十四剑去势。”

说罢,他便抽出长剑,一身白袍便在这月光下为楚升演练起剑法而来。

只见那身形动若惊鸿,内力一起,手中长剑当先一挑,便有一往直前之气势。剑气溢于剑身,去势凌冽,直将脚下泥土撕裂,楚升在一旁观摩,并不是剑之所指,但剑气已刮的他脸颊隐隐生疼,衣襟也已然是无风微动,似乎是有一股气在往外倾泻般。

月光明亮,映照在剑身之上,好似清泉一般。叶知命一直演练,直至第十二式剑招‘宾奉万年’之时,那剑势已然是凌冽之极,空气中隐隐有“嗤嗤”的声响,剑芒所指,撕土裂地,便当如是。

然而便由这第十二式剑招之后,楚升却已然隐隐有些看不明了。那剑势已然是一变,由凌冽直前蓦然一转,好似一个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般,竟然是直接变换为飘逸清扬,剑似流光,难以寻觅。

那转折,对楚升来说,自然是感觉异常突兀,好像便是突如其来一般。但叶知命演示时,却是异常流畅,丝毫没有迟滞。

“这期间,必然是有什么核心的。”于是楚升便暗自思索着,想要理解这突然的变势是如何做到的。

但直到叶知命收剑而立,吐出长气,他却还是满心无所得,脸上不禁有些茫然。

叶知命便问:“可有所得?”

楚升更加羞愧,只是摇头。

叶知命倒也不甚意外,也算是好生宽慰了楚升两句,便自是提剑飘然而去。

此时月色高悬,周遭已然静悄悄,经历一场厮杀的众人便大都平静下来,在旷野之中匆匆歇息,只有荒野中虫鸣阵阵。而楚升却立在旷野其中,他想不明白,心中完全不理解那剑势是如何突兀一变的。

想了一番,只觉得头脑隐隐作痛,楚升索性按捺想法,提剑再练一遍。

一套剑法练遍,楚升的精神放松下来,倒是又明白了些许,那第十二式剑招‘宾奉万年’之前,便是进攻的剑招,而及至之后,便应当是防守的态势。

只是...方才叶知命演练时,分明亦是攻势。

“是我想偏了么...”楚升没得办法,一时半会还真是难以理解,太阳穴又隐隐有些扎痛,便也感受到这袭上来的疲惫感,自是困乏的不行。

他最终依然想不明白,只得收剑归鞘,找了一处位置,倚着镖车便坐下,和衣而眠。

人虽然已经休息,然而大脑却还在不停鼓噪,之前高强度的厮杀残留的景象还时不时挑动神经,那些片段时而在脑海中闪现。楚升知道这终究是自己经历的太少,往日习惯之后,便自然会适应。

只是等到厮杀片段消弭,方才叶知命演练剑法的情景却又浮上脑海,外人看来那剑势转变何其突兀,自己根本无法求解,想也想不明白。这尺木山知命二十四剑是叶知命所创,或许也只有叶知命本人才是最为熟悉吧。

一番折腾之后入眠,也是疲惫无梦,醒来时便已然是晨风和煦。

队伍收拾一番,便再次启程。

离了那片伏尸之地,众人的精神很明显的有所提升,但人数却已经少了小半,或多或少也都对众人有些影响。因此气氛不似之前高涨,一路的高谈阔论也少了,那些原本耐不住性子,蠢蠢欲动的江湖草莽便也都消停了下来。

镖队也已然是静悄悄的,行得是偷镖,也果断未曾再有任何敲锣打鼓的声响。

楚升便是坐在赖老爷的车辕上,倚着车厢翻看手中的剑谱,这回却已然不是在看招式,而是在研究其上所载的剑诀。所谓剑诀,便有左手剑诀和右手剑诀,顾名思义,右手执剑者,左手为剑诀;左手执剑者,右手为剑诀。

通常认为,剑术指使用剑的方法和技巧,剑诀指配合剑术的手法,好似没有太大作用。

但身在这个世界,楚升知道,所谓掐剑诀,不仅仅只是空出的那只手的手法。而真正是通过掐剑诀调转内力,运行在诸脉络之间,以增剑法大威。

一招一式,内力的运行便均略有不同,以此助成剑势,或为一往直前,或为阴损诡谲,不一而足。

细细揣摩之间,楚升突然听到车厢内便传来了赖老爷的声音,却是唤他进去。

“怎地楚掌门长久坐在车辕上,却不愿进来,不知在做些什么?”赖老爷的目光自然的落在了楚升手中剑谱上,语气轻松的询问。

面对他,楚升也不愿隐瞒什么,便直接道:“叶长老赠二十四式知命剑谱,我今日便是在细细研究,总有些地方却还想得不甚通透。”

“可否让我观之?”

楚升想了想,也就将剑谱推给了赖老爷,后者慢慢的翻阅了一遍,胖脸上没有太大表情,随即合上问道:“不知楚掌门何处有疑惑?”

“这是习武之人的事,说来赖老爷想必也不明白。”

“你不说我怎么会明白?”赖老爷拍了拍胖肚皮,毫不在意的笑道。

既然他执意要听,楚升便也权且说来,随即开口道:“这起手式剑招‘高殿置酒’,及至第十二式剑招‘宾奉万年’,本是一往而前,自是凌冽非常;但转得第十三式剑招,却俄而一变,上挑而扬,飘逸难寻,令我难以琢磨。”

“叶长老演练之时,自是轻易转变剑势,但我在旁观之,却怎地都是想不明白应当要怎么做。”

赖老爷听着略略点头,好似真的明白楚升话里的意思是的,听完他一番话后,便又缓缓询问道:“那依你之见,这其中又是何意?”

楚升想了想,便将自己的理解说来:“起手式剑招‘高殿置酒’至第十二式剑招‘宾奉万年’,自是进攻的剑招。又有第十六式剑招,‘磬折何求’往后及至第二十二式剑招‘零落归丘’,在我看来,便是尽皆成防守格剑势。”

“那第十三式剑招至第十五式剑招又作何解?”

楚升面露苦笑,无奈道:“若是我真当明了,便也不会这么苦恼了。”

“那看来当真是极其高深的剑法...”赖老爷大笑着拍着肚皮,似乎看见楚升苦恼很是有一番乐趣,他将剑谱毫不在意的丢在了楚升怀里,便是道:“如你这般人物都不明白,我自然也是不明白的了。”

瞥了瞥嘴,楚升心里一阵无奈吐槽,都说了你不会明白,却还要抢过去看。

结果到了最后,自己费尽口水说了一通,这人却还是拍拍肚皮说:啊!我果然是真的不明白...

岂不是讨打?

“但我虽然不明白这剑谱里所载,那剑势转变的真意,却也联想到一首诗来。”赖老爷拍打着自己的肥腿,一边笑道:“不知楚掌门可愿意听来?”

“还请一言。”楚升内心其实毫无波动,但还是做出了侧耳聆听状。

于是赖老爷便高声吟诵道:

“置酒高殿上,亲交从我游。中厨办丰膳,烹羊宰肥牛。秦筝何慷慨,齐瑟和且柔。阳阿奏奇舞,京洛出名讴。乐饮过三爵,缓带倾庶羞。主称千金寿,宾奉万年酬。久要不可忘,薄终义所尤。谦谦君子德,磬折欲何求。惊风飘白日,光景驰西流。盛时不可再,百年忽我遒。生存华屋处,零落归山丘。”

楚升眼前一亮,却是顿时要站起,但突然想起这是在车厢里,却是朝着赖老爷行一敬礼。

他出了车厢,眼里满是振奋的光芒,口中喃喃道:“生存华屋处,零落归山丘。先民谁不死...知命亦何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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