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司乃属皇家暗探,如锦衣卫一般。天下自有十九州,黑衣司便有一十九处千户所。因其自有官方背景,势力自然强大,想来彼处那崔应声其人应当是从张马镇而走过宁州城,至于闯来此地的,可能仅仅只是布防的本州黑衣司一众人马。
四人骑得两匹马,左佩兰是官宦人家女儿,从小深闺都未曾出过几次,当然不甚通习。而李二狗那家伙也只是个寻常农人,所幸有王大力这人,曾经学得些拳脚功夫,也懂得马术。不然这可是要如何成行,都是一个大问题。
乘着夜色,四人匆忙过三星山,往宁州城方向而去。
月明星稀,幸而有月光映照,四人一路跌跌撞撞,但也未曾跌进哪处阴沟里。三星山低矮,寂静而安详,马蹄声嗒嗒作响,在夜色中惊起群鸟振翅。
“过了此处,便也算是出了三星山了...”王大力为楚升指路道:“若是那些人围杀而来,想必是...”
话说到一半,他便不由得闭了嘴,却见得在不远处的一册山林间,正有三四个火把照耀,飞快的落在前方的山道中,随后慢慢朝着他们而来。
三人脸上都闪过慌乱的神色,唯独楚升却是坦然,毫不在意道:“怕甚,我们此刻便是黑衣众,无须理会他们。且兀自往前,快些出山。”
顿了顿,楚升忽然目光落在王大力二人身上,淡淡道:“且好心劝你二人,而今既然陷了进来,那我等四人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不要有些痴人妄想。”
“黑衣司的臭名昭著你们也是清楚的,这船上来了,便下不去了,他们手里的刀杀得快,不会为你兄弟二人停留。”
王大力默然不语,李二狗则点头如鸡啄米,口中不顾一切的应许道:“少侠...少侠请放心,我们兄弟二人绝对不会乱说一句话。”
“清楚便好,你二人救得我等,也算是与我有恩。”楚升淡淡打马上前,往那火把光亮处迎去,一边随口道:“我自有底气带你们从这追捕中脱逃,所以也无需担忧过甚。”
“醒目一些,出了此地,对二位自有答谢...我也不想,对自家恩人刀剑加身。”
与楚升共乘一匹马的左佩兰听了这话,只觉得匪气十足,杀气简直要溢出来般。不由得抬起头看了看楚升的脸,但看到的自然是那陈姓副千户的模样。
“这面具之下,又是怎么一番模样?”
她心中疑惑而又好奇,想想楚升这手易容之术,那最开始与林间解救自己时候,应当也是易容成了那般平凡模样的吧。
出奇的是,她却并没有十分忐忑与恐惧,心里似乎完全对楚升的承诺深信不疑。
火把渐渐近了,自是四个黑衣众,皆是按刀上前,目光警惕的望来。
为首一人刚要张口喝问,楚升兜头便是一鞭子抽了下去,口中怒声斥责道:“莫不是黑灯瞎火下,瞎了狗眼不成,也不看看老爷是谁,便敢来冲撞我!”
四人都被这突然的一鞭子打得一懵,那人就着火把昏黄的光芒只是匆匆看了一眼,便立刻低头行礼道:“小的拜见副千户...您这是?”
言语到了最后,也不免有几分疑惑在,毕竟楚升四人也的确是诡异,四人两马也是惹人注目。
楚升抬了抬头,鼻孔朝天,绕弄着腔调道:“这个是老爷在山里寻得一个妇人...”
“这滋味...啧啧,实在是水灵。”
说话之间,楚升又瞥了瞥嘴,只是道:“我兄弟也寻了一个...”
“那是个...男的。”
王大力适时的怒喝道:“老子最好龙阳,不行?我怀疑这一对夫妇平日里定是在山间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所以一人一个,且把他们二人带回去好生审问。”
问话之人顿时一阵恶寒,急忙点头如啄米,慌不迭道:“没问题,没问题...”
四人让开了山路,望着渐渐远去的两匹马,都有种犯呕的冲动。
“素来听闻陈副千户最好人妻...不成想还喜欢玩这等花样,夫目前犯。”
一人则是感叹道:“真不愧是副千户,我等达不到那种境界,便果然只能是小小力士。”
另一人也是叹道:“我们的确是常常因为不够变态而显得格格不入啊,怪不得只能在这漫山遍野四处搜寻当个苦力使唤。”
而后再行,便也是接连遇到三两拨黑衣众拦路查看,楚升都用一样话语打发。
有一两人稍微严肃,楚升直把那腰牌取出一亮,端的是毫无破绽,皆自可通行。
只是眼看要出了这山,末末之处却也有一群人在守着,为首一人行过礼便是道:“还请陈副千户随我来,李千户大人已在不远处设有营地,他便是吩咐我在此等候,若是您出来后,便带您过去商量事宜。”
楚升心里一顿,心中念头转圜一番,若是此刻便拔刀杀人,纵然此厢走脱。但营地既然就在不远,而彼处但有察觉,众骑奔出,他们四人两骑如何也是跑不过的。事已至此,只能先深入虎穴,使些手段先将此处的主事千户料理了才行。
在五六人的引导下,四人慢慢跟在后面,楚升解下剑来交给王大力保管,而李二狗则惊恐的哆嗦起来,小声问道:“这...这又要怎么办?”
“不该说的话,不要说就可以了...”楚升冷冷瞥了他一眼,“黑衣司行事风格,不用我说你们也知道,别心存侥幸。”
“进入营地后,你只需护住他们即可...”目光看向王大力,楚升低声淡淡道:“我会解决掉那所谓的千户,彼时来寻你们。”
他说的平静无比,仿佛只是顺手料理,杀鸡屠狗般轻松。
左佩兰没有说话,心中对楚升没由来的有种莫名信任。而李二狗见识过楚升杀掉闯入院内众人的手段,他这等无知民人自然以为楚升真的是有万分的把握。只有王大力多些见识,知道楚升口中说的轻松,实际可能便是九死一生。
但此刻却也没有其他路可以走,逃是逃不掉的,这便乍一动手,动静必然不小,彼处营地已然近在咫尺,片刻便能有所察觉。还是那句话,四人两马绝对跑不过一人一马。而自己二人当场反水?可黑衣司臭名昭著,恐怕他们最终下场也是会被一刀料理。
思前想后,王大力只得默默点头,仅能寄希望于楚升身上。
可楚升呢,他虽然说的轻松,面上也是平静如常,但自家人知自家事。不久前才鏖战一通,他这会儿虽然服了疗伤圣药,气力恢复了七八,可伤口不是转瞬即可愈合的,这成败还真的难说。
思虑之间,片刻后便自也是来到彼处营地,这里果然距离最终的出山口不远,若是要过三星山,则必然要从营地附近经过,楚升也不由得暗道未曾莽撞行事才是正解。
“将我兄弟引去一处偏僻无人帐篷里去...”行过几座帐篷,楚升拿捏出嚣张姿态,毫不掩饰的撞了撞王大力,呵呵笑道:“这一对你可先帮我看着点,我还没回来,可是万万不能吃啊。”
“不然小心老爷我斩了你那玩意...”
领头的黑衣众扭头看了一眼,只见一作农人打扮的女子,身材虽还玲珑,但便是面上黝黑,真是个山野妇人;而另一个,则分明是个瘦弱男子...再仔细一想,禁不住登时打了个冷颤。
让一人自是引着王大力三人转去一处空帐篷,领头之人有些讨好似的道:“副千户大人,若是您要女人,只需同小的们说一声,如何便要...”
楚升用一种看白痴的眼光瞅了他一眼,淡淡道:“本千户便是现在就性-致盎然...如何,你为本千户觅一个姿色上佳的来?”
这正是行任务中,又在荒山野岭,又去哪里寻女人。
由是他面色讪讪,本想跪舔一番,表现表现自己,不成想难度太大当真是无处施展。
言语间,他已然掀起了帐篷,转身要往里面通报。
忽的里面传来一声女人尖细的叫声,随后便是“嘭”的一声,其人片刻后直捂着脑袋面色晦气的走了出来。
“千户大人他...有些不方便。”
楚升露出了男人都懂的笑容,撞了撞他道:“怎样?千户大人的那位...如何?”
口中虽然这般说着,楚升也不禁一喜,本来以为此处森严难以行事。不成想十年承平,不仅仅是官场败坏,就连这黑衣司也腐坏的不成样子。这位宁州的千户大人,也当真是个色中饿鬼,出行任务还要带着女子在侧随时享受。
“这个...”那人面色尴尬,这问题又怎么好回答呢。
“与我刚刚带的那个相比如何?”
这人心道又要如何能够比较的,一个是宁州名妓,一个是山野莽妇,便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楚升搭眼一看他表情便猜到他心中所想,则对他摆了摆手,等他附耳来时,才小声道:“且教你个乖,关了灯,不都是一样嘛。”
“是极...是极!”
见他苦着脸应着,楚升又语气暧昧道:“且让这周遭人都离远些,莫要打搅我和千户大人的好戏。”
“不然听到些不该听的,千户大人自然尊贵不会多言,但我手中的刀可不是好相与的。”
这人立时一惊,以一种难以言状的目光看了眼楚升,见他面有淫邪,哪里还不明白这话里意思。
因楚升自打进了营地,话里张口便也不离女人,那形象已经打了基础。他此刻也是顺理成章的接受,丝毫没有往其他方面想。只是心中暗道:不曾想平日里两位大人表面上都是个正经人,谁知道暗地里却好行这等二龙一凤之事。
悄声将周遭人等远远赶走,他便苦着脸凑来道:“大人可...可以放心了,绝对不会有任何人听到的。”
楚升以一种孺子可教也的眼神看了看他,兀自抖了抖双袖,阴阳怪气道:“你还留在此地作甚?难不成想独听墙角?”
“这...不敢。”此人哑口无言,迅速败退。
目光往四周看了看,便有不少黑衣众都呆在远处,相隔约有两个帐篷距离,虽然都像是在值守的样子,但那目光时不时便会撇过来,显然是鄙夷的紧。
暗自笑了声,楚升毫不在意的掀开帐篷,悄无声息的走了进去。
目睹他大模大样的走进去,几个黑衣众顿时也不掩饰了,赫然聚在一起窃窃私语,这个却是道:“我等都在辛苦,他们二人倒是享受的紧...”
“是极、是极...”
虽然言语里都满是鄙夷样子,但那时不时望去的目光里,分明满是炙热,脸上更是羡慕嫉妒的表情。
楚升走入帐中,粗重的喘息声及呻吟声便钻入了耳朵,透过一道帘子,后面分明有两道身影交缠在一起。
一言不发,楚升便直接走到近处,不成想这千户也还是有几分本事,虽然正在...当场...交bo,可楚升的脚步声却还是传入了其人耳朵,那动作立时停顿了下来,便随即问道:“谁在外面,吃了贼心豹子胆不成!?”
“千户,是属下...”楚升单膝跪地,左手撑在地面,右手悄无声息的按在刀柄处,一边恭敬道:“属下有要事禀告...”
“等下再说!”美人在怀,这人更是一柱擎天,自然是邪火旺盛,有哪里有空理会这些。
“切是要事...耽搁不得!”
耸动的身影停了下来,这千户痛声骂道:“你这厮当真是不知死活!”
但言语之间,他低头望着身下的白嫩美妇人,温声道:“美人且等上片刻...”
“不要嘛!管他作甚,尽知道坏人兴致...”那女人声音软细,又添些诱惑,听起来倒也是格外勾起人心中欲火。
“不行...毕竟还有任务在身。”这千户无奈的说着,他终究是怀着大毅力起身,随意披了外衣,里面当真是赤条条的,一走一动都清晰可见。那身子随即转自帘子后走了出来,站在楚升面前,话中有压抑不住的愤怒,“快些说来!别耽搁我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