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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老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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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静谧,又过得数日,连邢之南与宿容景都融入到了山门当中。

事实上,面对一群年岁不大的小子们,宿容景倒是非常容易和他们打成一片,而邢之南则是期间年岁最长的,甚至是比楚升还要大上三四岁。因而,越发熟悉后,他自然也是不好拿大,只是越发将其余众人当作弟弟妹妹一样看待,对杨瑾儿等人的容忍度,比楚升还要高上不少。

山中岁月过得飞快,不知觉之间已有月余而过。

这一日,楚升照常练功完毕,返还房中,一夜平静,月凉如水。

夜间,他忽而感到夜风发凉,竟是吹的他有些瑟瑟发抖的感觉,于是便起身关上门窗,又继续躺在床上睡下。

一整晚,却并未梦到郝山居,意识反倒是模模糊糊似是在极地一样,冻得他无意识的瑟瑟发抖,裹着床被蜷缩成一团。那种感觉,就好像是整个人赤身裸体在极地寒冬间行走一样,从头皮到脚趾,每一寸肌肤似乎都透发着寒气。

在这样意识飘渺之间,他却突然听到耳边似乎有人在呼唤着自己,一声接着一声,急切而颤抖着。

有些费力的睁开眼睛,楚升只是模糊的看到眼前似是立着几个人影,他头脑混沌一片,无意识的挥着手,有气无力道:“还不睡下...都...都在我这儿作甚?”

这话说完,眼前模糊的几个人影却并没有离开,而楚升也是已然感觉到自身的不对,那浑身冰凉,一时间竟然是连气力都提不起来,说将一句话还要缓上几缓。

他正有些懵懵懂懂发怔之间,却突然听到其中一个人影叫道:“师傅来了...”

随后,众多人影便让开,一个人影有些急切的走来,便将手搭在他脉搏上,一股暖流便涌入楚升体内,很快又散将开来。紧跟着,这人苍老的声音便传出,却是道:“体内寒气肆虐,有股内劲四处横行,真切是难办!”

一人问道:“这可要如何是好?”

那声音的主人没有太过犹豫,片刻之后已然是下定了决心,道:“我需为他传功,尝试驱散或压制寒气。”

又有一人上前激动道:“师傅不可,您之前已为掌门传功一次,且不可再行传功!”

那声音道:“我意已决,莫要多言!”

楚升忽然一个脑袋一个激灵,意识恢复了些许,虽然头脑依旧是冻彻的厉害,但眼前终究还是看的清晰了,便费力一把抓住了坐在床边的人,有些艰难道:“师傅不必如此,我并无大碍。”

那人正是叶知命,他扭头正见到楚升说话间喷吐寒霜,便发问道:“这般寒毒爆发,是源于那玄冥二子吧?”

楚升沉默了片刻,也还是点了点头。

“既如此,那便是我的因果,合该我来处置。”叶知命有些强硬的说道:“你万万不可因此出事!”

楚升点了点头,却也坚决不愿同意,只是坚持道:“此事我自有主意!”

说着,他更是迫不得已拿出掌门的权威来,让邢之南等人将叶知命带走。后者自然是不依,但传功这事,必须是要有双方放开心神配合的,楚升若是执意不愿,谁也强迫不得他。

等到人都被赶出,又被楚升交代去烧些热水去了,房中便留下了那老奴一个,他皱眉望着楚升连眉间都结出了点点寒霜,突然出声道:“玄冰蚀毒第三波的爆发,凭你而今的内力抵抗不得...你不该赶走他的。”

楚升便笑,浑身瑟瑟发抖,只感觉每呼出一口气都似乎是在带走自己体内最后一丝热量般,让他不禁裹了裹床被,但却也都好像是冰块一样,这种由内之外的寒气,让他无法依靠外物取暖。但毕竟也权且当作是一个心理安慰也好,楚升倒是没有细细计算,因而未曾想到那七七四十九日爆发一次的寒毒便是在今夜到来。

当初在客栈之中时,他本来也以为那门“赵客缦胡缨”的运功法门,已经彻底制住了寒毒爆发。当日寒毒与阳毒齐齐爆发,真当是*****一样,彼时寒毒藏于肾俞穴之中,而肾主黑水,这肾俞穴作为肾的俞穴,自蓄积肾脏寒湿水气。

所幸有这法门将寒毒自肾俞穴引出、走巨骨穴、赴手三里穴、进阳溪、入中渚穴,便将寒毒锁在左手穴脉之间。

再有,那阳毒则是被藏于肝俞穴,肝生心就是木生火,肝俞穴主为散发肝脏之热,乃有火气自在。而法门运行内力,便是将阳毒从肝俞穴导出,往天泉、入侠白、过尺泽至内关入劳宫,将阳毒锁于右手穴脉之间。

寒毒阳毒齐发,都自可消弭,楚升因而心中便也一直有所猜测,“赵客缦胡缨”之法门,应当是为引导疏通体内各处筋脉穴道间的淤积异种内力的法门。而今,寒毒第三次爆发,便是愈发强烈,直如前两次的总和般,楚升也只能将全部希望寄托于这运转法门之上。

当然...在这之前...

他面上带有薄霜,笑起来也有些僵硬,但却依旧温和爽朗,似乎完全没有放在心上一样,只是安静的看着眼前的老奴,喘着寒气慢慢道:“第一次寒毒爆发...当时是你救得我罢。”

那老奴没有反驳,只是安静的望了楚升一阵,才缓缓点头。

聪明人之间对话,遮遮掩掩反倒不美。

“既如此,又不知在下又当如何称呼你?”

老奴依旧弓着腰身,脸上表情没有太大变化,苍老的目光在楚升身上停滞着,俄尔才道:“名姓都随往事过去了,掌门何必又要深究什么...只是,我很好奇。”

“好奇什么?”

“既然掌门心中早有想法,为何一直按下不表?”

“我又岂会做那般蠢事...”楚升笑着摇头,一边忍不住的寒咳几声,忍耐不住的搓着手掌呵气,可呵出来的也是寒气,起不到什么作用。

“你我都是聪明人,何必在这里打机锋,便有一说一吧。”

楚升沉吟片刻,旋即开口问道:“自我记事时起,你便在峰上了...但而今把话说开,想必你也不是籍籍无名之辈,既是如此,为何愿意一直在我峰上为奴为仆?”

“因为...一些往事罢了。”老仆思绪似有些飘渺,目光透过楚升似乎看到遥远的过去,好一会儿才又道:“不知掌门而今又当如何处置?老奴便先将话说在前头,我习练的功夫,倒是并不适合化解寒毒。乃是事半功倍,还有大几率出些差池。”

“我知道...”楚升点了点头,心中当然是铮亮,若不是这老家伙在原主人第一次寒毒爆发的时候出手,结果一不小心导致内力冲撞,直接弄死了原主人,楚升也没机会来到这个世界。

说起来,还要谢谢这老家伙呢。

“这事...我也不依仗你。”楚升一边苦苦忍耐,嘴唇微微有些发抖,上下牙床不由得相合打颤,但却依旧压抑住,徐徐道:“想来,你也不是为护佑我楚家而来的吧。”

老奴脸上便有莫名的笑容,只是轻轻摇头。

这倒也是在楚升的意料之中,世间又哪有这么好的事情,这老家伙若是有心要护住他楚家,那自家老子也不可能下山走上一将,就直接将己身百八十斤都交代了。

“那便是...为这山峰而来...”

他此刻心若明镜,已然是有所猜测,却也并不说透,反倒讲起价来,“你于山上居于多久岁月?”

“当有半百了吧...”

楚升默然,这就是说,眼前老家伙在当初三山十三峰未立之时,恐怕就已经在落龙山脉之中了。

“彼时我孤身于茫茫落龙山脉当中,渴饮溪水,饥食野果,日月不知数,渐渐连言语交流能力也退化了。”老奴说着,反倒起了兴致,他挥起那破旧袖袍一甩,房中却有一把木椅凭空而动,被无形的内力拉扯着落在他身后,正正巧巧不偏一毫,不差一厘。

老奴便堂皇的坐在上面,目光始终颇感兴趣的望着楚升没有移开,一边说道:“便有一日深秋,汝父在山间遇到了我这个野人。他这人,虽是莽撞性激,但却也是个正气十足的人,又怜悯我口不能言,年岁已高,便待我颇善,同我言便愿让我随他归峰而去。”

“彼时我未曾答应,但他反倒是锲而不舍,每隔三两日便必定为我带来些吃食酒水,慢慢引导我重新捡起言语,褪下野性回复人性。”

“但日月渐过,天气渐寒,他却每每面有担忧之色。便也一日下定主意在酒水中下药欲图迷晕我,但我知晓他是担忧我熬不过寒冬,于是也就乘势而行,同意随他返峰而居,直至而今。”

三言两语说完,老奴又细细问道:“不知掌门以为如何?可是因我未曾救护楚老掌门而有所痛恨?”

“你也是聪明人,怎地却总是问些糊涂问题?”楚升笑着指着他,毫不在意道:“一啄一饮,自有天定。岂是寒冬,便是地龙翻滚,山崩石裂,想必你也是承得住,我父倒是多此一举了。而后你归峰而居,也不过是择一居所而已,这又也算不上什么情义,怎好苛求你暗中援救呢?”

老奴脸上的皱纹于是舒展,神色渐松,楚升只是将一切都看在眼中,心底暗笑不已。

这老家伙虽然问的是态度坦然,自认为也不欠楚家什么似的,但他既然问出这句话,便自是有放不下的缘故,想必他心中也自觉地有所亏欠,只是不愿在楚升面前暴露而已。

只是,一切事一是一,二是二,楚升倒也不和这老家伙客气,便直接了当道:“只是过命的情义没有,但居于峰上,平静数十载也多少合该有所表示吧?”

老奴面上的表情滞了滞,有些无语的望了楚升一眼,“掌门号称君子剑,怎地倒是如一商贾般斤斤计较?”

他倒是本来想,那我也伺候了楚家数十载啊...

只是他虽然人老,却也还是要些脸皮的,这话也是轻易说不得出口。

楚升毫不在意,这会儿寒毒一波强似一波,他强撑着对话,口齿也有些不清晰了,囫囵道:“一是一,二是二,你这般年岁,倒是不曾想着将一身衣钵功夫传下?”

老奴更是不禁发笑,他也是看穿了楚升,听得出他话里间有几分赖皮和调笑的意思,因而心里也不觉得负担,只是乐呵呵的站起来身,语气间带有某种戏谑的意思似的,笑着道:“掌门,且不说你而今尚不入我法眼,便是有这一天,我修炼的功夫,你想必也不愿意修习的。”

“如何说法?”

摆了摆袖,木椅被劲气推移着直归原处,他于是上前,俯身在楚升耳边说了那么句话。

楚升面色一滞,饶是冻满寒霜的眉目也不禁抽了抽,古怪的望了望这老家伙,只得是面目僵硬的苦笑不已,更加不知说什么是好。

老奴浑然不在意,退了下去,立在原地突然又道:“掌门,这对话便也到此为止吧。再拖下去,那寒气入得肺腑,便是你自有法门,也是难以处置吧。”

楚升低头咳了几声,又听见了敲门的声响,杨瑾儿的声音传来,却是热水已经烧好。

他望了眼老奴,见他要出门而去,便缓缓问道:“不知以后,应当如何待你?”

楚升不用敬语,便也就说明了态度,老奴心思通透,自然明白,头也不回道:“一切如常便是,心有此念,何必再问。”

身形依旧佝偻,那如柴的双手背负身后,房门便在他跨出一步前自然大开,倒是吓得门前的杨瑾儿一跳,皱着秀眉呵斥道:“你这老奴,怎地在这里?”

他也只是面色如常,笑的和蔼,满口着回应着:“掌门留我交代了些琐事...”

说完,他也不等杨瑾儿反应,便踏入院中,抬头看那一轮明月,嘴角不禁掠起笑容。

“这人...倒是与他那憨厚父亲相比,更是个有趣的人。”

心中如此想着,他收回目光,便也正看到叶知命静坐在院中石桌前,邢之南和杨凌自去抬热水入房内,洪境泽和宿容景倒是立在他身后。

叶知命那兀自按捺平静的目光直直望了过来,左臂却是微抬,朝他举盏道:“我们两个老人,可愿在这月色下,饮这一杯温酒?”

老奴满是皱纹的脸露出了笑容,也就背着手上前,在叶知命对面坐下,抬起酒盏举起,和叶知命相对,笑着道:

“我等便在这里饮将一番,且待掌门传来佳音,度过此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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