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山村,依山傍水,风景秀美。
人口盈不足千却邻里和睦,殷实安宁。
村庄中央一处高大房屋,宽敞明亮,数间。此房屋为村民集资所建,是为学堂,医馆。
一儒雅男子,正教习读书念字,书声朗朗从房屋里传出,甚是清雅和谐。儒者正襟危坐,数十孩童手捧书卷齐声吟诵,摇头晃脑间童声清脆,朗朗上口。
两时辰后,学堂闭,孩童散尽。
儒者放下书卷,转身来到隔壁。隔壁求医问药乡亲已等候多时,儒者一脸笑容,热情接待,把脉问诊,执笔开方。
儒者身后,一瘦小男孩,按方抓药,忙得不可开交,只见其手脚麻利,对药方药材甚是熟络,草药分好,包成几包递到病人手中。
一高一矮两道身影,直忙碌直到所有病人离去。
夕阳西下,日暮低垂。
一少女翩然进来,粗布衣裙却更显白净清秀,盈盈一笑道,“父亲,你先带弟弟回去,娘亲已做好饭,我收拾收拾便回。”
男孩道,“姐姐早些回来。”
儒者牵手男孩离开医馆,直回村北家中,桌上饭菜热气腾腾。
一温柔少妇接过儒者脱下长衫,挂上墙角衣架,一脸慈爱看着男孩道,“快去洗手,吃饭。”
男孩道,“我要等姐姐回来,一起吃。”
儒者刚在桌前坐下,突然眉头一皱,起身望着窗外。
窗外,喊杀声、哭叫声、呼号声顿起。
旋即,只见几道身着黑衣人影,手持钢刀,刀身滴血,凶神恶煞般冲了进来。儒者冲男孩喊道,“快快从后面逃走!”
男孩一时惊呆,茫然失措,被儒者推了一把,懵懵懂懂跑出后门,直奔村外而去。身后,听得钢刀起落,血腥阵阵。
男孩冲入树林,一骨碌滚翻在地,人事不省。
村里,刀光血影,大火冲天。
青莫山莽莽苍苍延绵不下数千里,群峰叠嶂、云雾缭绕、霞气蒸腾,显出几分仙家道山氤氲气相。
药峰殿,依半山而建,虽没有巍峨耸立,倒也不乏几分气度。山谷里药田郁郁葱葱,不少外门弟子忙忙碌碌的身影。殿后院子里的一间屋内,陈设简朴,干净舒适,炕上一个八九岁的男孩沉沉熟睡。
阳光透过窗棂照在身上,温暖而怡然。光影渐渐移到脸上,小孩依然在沉睡中,显然疲惫至极。其身上已换了干净的外门弟子灰黄色短衣,白净的脸上经过擦拭显出几分清秀,倒显得惹人疼爱。头发间依然有淡淡的血丝残留,仿佛一身浓浓的血腥之气挥之不去,领口下几道血痕,手臂也露出几处擦伤。
男孩突然坐了起来,喊了声“血……血……”,两眼无神,直直看着前面仅看得到的一面墙壁,满脸惊惧,冷汗从脸上冒了出来,浸得脸上伤痕生疼,两只小手胡乱挥舞几下,接着又一头栽倒,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屋门打开,轻灵的少女如风般的跑进来,站在床前呆呆看着又睡过去的男孩,低低叹了口气,“两天了,还是不醒。”
少女一脸心疼之色,目光在男孩因惊恐显得几分扭曲的脸上久久不能离开,直到一只手轻轻落在其柔弱的肩上。
“娘,他没事吧?”少女转身看着进来的女子,一脸担忧。
女子轻轻拍了拍少女的肩,一脸慈爱,“掌门师兄说过,他只是受了惊吓,受伤不重。我给他细细查过,只是皮外伤,身体无碍。”
母女俩静静立在床前,女子身上淡淡的药香。
女子一袭白裙,貌美的少妇,面色沉静,温婉如水;少女十三四岁,亭亭玉立,眉如弯月,明眸皓齿。
“掌门师伯带他回来的时候,一身是血,吓死人了。”少女想起什么,心有余悸。
“可怜的孩子。”女子叹了口气,“珊儿,好好照顾他。”
“是呢,娘。他抓着我不放,喊我姐姐。”少女脸上露出浅浅笑意,如身边女子般温婉,母性自然天成。
“等他醒来,多喂她喝些粥汤,慢慢调养。”女子嘱咐几句,离开屋子。少女搬把椅子,安安静静坐在床前,看着熟睡中可怜的男孩。
女子出了院子,很快在药峰殿丹房出现。正埋头在灵药堆里挑拣的男子抬头,手里拿着一株碧绿枝条叶子青红的灵药,看了眼进来的女子,又看了眼手中的灵药,沉思不语。
女子笑道,“温远师兄,还在精制你的大培元丹吗?”
“再不努力就被你超过了,我的林若云师妹。”男子放下手中灵药,目露柔色,二人相视一笑。
温远看着面前一袭白衣的女子,又将那株灵药拿了起来,凑在脸前闻了闻,“这株青红叶品质上乘,几样主药也佳,其他灵药配伍也没有问题,出丹还是略有缺憾,药性不是十分理想。不知道原因出在哪里?”
林若云微微沉思,“是火候么?何不试一试地灵火?”
“地灵火么?经过阵法封印之后,倒是不温不火,两相适宜。”温远脸上闪过一丝凝重,“只是最近有些异常波动……”
正在说话间,见丹房外一人影,看似慢腾腾走来,眨眼间已在二人面前。温远笑道,“掌门师兄又精进了。”
青莫门掌门,文旭,星眉朗目,一身儒雅,呵呵一笑,“哪里,哪里,师弟师妹的炼丹术才是精进了呢。青莫门诸峰所用丹药,都靠着药峰供养。”
三人坐定。文旭闻着药香,一副享受的样子,“在师弟师妹这里,不用修炼都能延年益寿,真是神仙福地,别样洞天。那孩子怎样了?”
“还在昏睡,气息倒还平稳。”林若云叹了口气道,“什么势力?整个庄子都屠戮殆尽。”
“我已派人暗中查探,想来很快会有消息。”文旭沉思片刻,“据传言,几年来,有五个庄子被屠,几个村庄相距不过数千里。这是离青莫门最近的一个村庄。”
温远看着文旭,犹豫了下道,“掌门师兄,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师弟但说无妨。”
“我青莫门派小业薄,人丁稀少,还是不要招惹是非的好。留着这个孩子,恐怕不妥。”温远略微沉吟。
“师弟此言差矣。”文旭正色道,“你我修道之人,以天地为道基,以苍生为父母,本应慈悲为怀,岂有见死不救之理?就当结一场善缘罢。”
“师兄所言甚是,师弟短见了。”
“你二人何尝不是悲悯心怀?”文旭大笑一声,“这两天多亏你们照看。雨珊是个心善的孩子,越发出落得水灵了。”
“掌门师兄谬赞。”温远突然想到什么,忙问,“师兄,你从追杀中救下这个孩子,看不出是什么门派么?”
文旭陷入沉思,眼前仿佛又现那一场血腥。半晌叹息一声,“据传言无门无派,甚至感觉不到灵力波动,更像江湖武者。想想那手无寸铁的村民,又不是什么修武修道之人,哪里是那帮刀枪在手的恶贼对手?为兄也正好游历路过,满庄已是生机寥寥了。听得两恶徒追一孩子出了村外,跌跌撞撞钻进树林草丛,眼看着就要被砍翻,一时不忍,才出手相救。看那二人的身手,也不像什么门派中人。”
“那两个恶徒呢?”
“尽数斩杀,没留一个活口,尸身也被为兄一把灵火焚毁。”
温远似有担心的东西终于放了下来,不由得长出一口气道,“那就好,那就好。”
“师弟说的是,我们小门小派,还是小心谨慎些的好,不能平添麻烦,给宗门带来凶险。”文旭点头,“我已封锁消息,日后有人问起这个孩子,就说在山下受伤拣回来的罢。待养好伤后,来去由他。”
文旭飘然而去。
温远继续埋头研究他的灵药,林若云说了声“要去药田看看”,出了丹房。山谷药香飘荡,林若云柳眉微蹙,“又要起动荡了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