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青一皱眉。
四十万。如果加上其他小国,总兵力八十万。卫青现在带着二十万人远征。如果这么计算,卫青的兵力还是处于弱势的。
不过幸运的是,对方并非铁板一块,名义上汉军的对手有八十万,但实际上,如果象这种主动联合汉军的国家再多几个,汉军的实力就是大为增强,而乌孙的实力就会大大削弱。
“西域可有河流?”刘七发问。他比较关心这个,毕竟西域黄沙万里,而且炎热异常,这要是没个河流,汉军只怕不被敌人杀死也被渴死了。
“有的。”魏其阿答道,“其实西域河流不少,只是多数流着流着就消失了。”
“怎么会消失?”卫青奇怪的发问。
“因为地面上都是沙子啊,”魏其阿答道,“河流越流水越少,到最后就都流入沙土之中了。”
卫青心中暗惊。这事儿可得弄明白,大军无水可是要命的事。他向刘七使了个眼色。
刘七起身拿过一张巨大的地图,将一支毛笔递给魏其阿:“魏将军,能不能麻烦您把主要的河流给画一画?”
魏其阿犹豫了一下,随即答道:“可以,只是我画的可不大准确。”
“总比没有强。”卫青插话。
魏其阿点头,在纸上慢慢的画着,边画边解说:“西域河流甚多,相传有河流五百七十多条,较大者有塔里木河、伊犁河、额尔齐斯河、玛纳斯河、乌伦古河、开都河等二十多条。但能汇成大河者只有伊犁河、额尔齐斯河,其余大部分是中小河流。
塔里木河,在西域语中意为“无缰之马”,据老人传说,此河全长四千多里,乃西域第一大河。此河之所以被称为“无缰之马”,是由于这河经常改道,谁也不知它的河道究竟在何处。在塔河中游两岸是最好的地方,胡杨林浓阴蔽日,沃野千里,号称“塞外鱼米之乡”;伊犁河河宽水急,滋养两岸,所以伊犁河谷青山绿水,阡陌相连,果园遍地,素有“塞外江南”之称;额尔齐斯河自东南向西北流出,与其他数河方向相反;额尔齐斯河河谷宽广,水势浩荡,只稍逊于伊犁河。”魏其阿口里说着,手上画着,不一会儿已经将几条河画了个大概。
几个将领的眉头都舒展开来。“这样说来,我们如果远征西域,是不会缺水的了。”卫青说道。
魏其阿立刻摇头:“怎么会?西域一向缺水。虽然我说的河都不小,但西域土地广阔,河与河之间就是漫漫的沙漠,如果不准备充足,一个不小心,多少人都会渴死在沙漠里。何况西域的河很独特,有许多河不在地上,而在地下,地面上看是干干的沙子,地下却是河流。”
“这还真够怪的。”陈庆之在一边忍不住插言,“要是地上都是沙子地下都是水,却不知怎么打井?难不成西域人都不吃井水的?”
魏其阿笑了起来。他拉过纸来,用笔在上面画了起来:“我们西域有一个独特的东西,叫坎儿井,这东西只怕中原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看,看什么井?”陈庆之一时没听懂。
“坎儿井。”魏其阿重复道,他已在纸上画完,指着纸上讲解:“坎儿井的结构巧妙异常,它由竖井、暗渠、明渠和涝坝四部分组成。大致说来是这样的:在高山雪水潜流处,寻其水源,在一定间隔打一深浅不等的竖井,然后再依地势高下在井底修通暗渠,沟通各井,引水下流。地下渠道的出水口与地面渠道相连接,把地下水引至地面灌溉桑田。”
“真难懂。”陈庆之皱眉。
刘七却在一边看的眉飞色舞:“这井只是个通道,各井间却是相连的,是不是?”
魏其阿点头:“刘将军看懂了。正是如此。这井就是竖井,竖井是开挖或清理坎儿井暗渠时运送地下泥沙或淤泥的通道,也是送气通风口。井深因地势和地下水位高低不同而有深有浅,一般是越靠近源头竖井就越深,最深的竖井可达三十丈以上。竖井与竖井之间的距离,随坎儿井的长度而有所不同,一般每隔一二十丈就有一口竖井。一条坎儿井,竖井少则十多个,多则上百个。井口一般呈长方形或圆形,长三尺,宽二尺。各位如临近吐鲁番时,在那郁郁葱葱的绿洲外围戈壁滩上,就可以看见顺着高坡而下的一堆一堆的圆土包,坐落有序地伸向绿洲,这些,就是坎儿井的竖井口。”
几个将领都有些提不起兴趣,唯有刘七却大起兴趣。他整日的和庞统遗书打交道,不知不觉的对这些工程巧匠之事入了迷。他看着魏其阿画的图形,问道:“那暗道却怎么挖?要知道这样挖起来,很难保证暗道笔直,最后可能两边的暗道不能相接,结果白废力气。”
魏其阿一拍大腿:“刘将军果然高人!一语中的!这暗渠是坎儿井的主体。暗渠的作用是把地下含水层中的水会聚到它的身上来,一般是按一定的坡度由低往高处挖,这样,水就可以自动地流出地表来。这些暗渠一般高七尺,宽四尺,短的三五十丈,最长的长达五十里,暗渠全部是在地下挖掘,因此掏捞工程十分艰巨。”
“那你们怎么保证不歪不偏的?”刘七追问。
魏其阿的脸上现出自豪的表情来:“这可就不是一句话能说明的了。我们的工匠想了好多办法,比如木棍定向法。即相邻两个竖井的正中间,在井口之上,各悬挂一条井绳,井绳上绑上一头削尖的横木棍,两个棍尖相向而指的方向,就是两个竖井之间最短的直线。然后再按相同方法在竖井下以木棍定向,地下的人按木棍所指的方向挖掘就可以了。
在掏挖暗渠时,工匠们还发明了油灯定向法。用两盏旁边带嘴的油灯确定暗渠挖掘的方位,并且能够保障暗渠的顶部与底部平行。但是,油灯定位只能用于同一个作业点上,不同的作业点上挖掘暗渠时,在竖井的中线上挂上一盏油灯,掏挖者背对油灯,始终掏挖自己的影子,就可以不偏离方向。”
刘七还要再问,卫青却已经接过话头:“这坎儿井如此挖掘,只怕十分艰难吧。”
“这是自然的。”魏其阿感慨道,“暗渠越深空间越窄,仅容一个人弯腰向前掏挖而行。地下的土质又硬又粘,加之作业面又非常狭小,因此,要掏挖出一条五十里长的暗渠,不知要付出怎样的艰辛。据说,天山融雪冰冷刺骨,而工匠掏挖暗渠必须要跪在冰水中挖土,因此长期从事暗渠掏挖的工人,寿命一般都不超过三十岁。”
“既然如此艰辛,为何一定要挖?”马超问道。
“因为吐鲁番高温干燥,水极易消失,将水引入暗渠就不易失散了。”魏其阿答道。
“西域如此炎热,怎么会有雪山?”石迁突然问道。
几个将领都笑了起来。
魏其阿虽然也想笑,但他毕竟是过来投降的,不敢随便招惹汉军将领,忍下笑意,一本正经的给石迁解释:“这雪山是因山高所致,无论地面多炎热,只要山足够高,就会有雪山。”
石迁的脸上发红,心知自己出了个大丑,急忙转移话题:“听说天山上有西王母的瑶池,不知是真是假?”
魏其阿这一回倒是愣住了:“西王母?那是何人?瑶池是有,只是与西王母何干?”
石迁一呆。这西王母是谁他居然不知道?“就是,就是玉皇大帝的老婆嘛。”石迁答道。
“玉皇大帝又是何人?”魏其阿越听越糊涂。
卫青忍不住笑出声来:“石将军,他是西域人,这玉皇大帝与西王母的传说是我中原的传说,他怎么会知道?”
石迁的脸再次发红。他这叫越遮越丑。
卫青倒也不想石迁出丑,他对魏其阿说道:“魏将军,这玉皇大帝是我中原传说中的最高之神,西王母是他的妻子。传说西王母经常在天山瑶池处逗留。”
“我这倒第一回听说。”魏其阿来了兴趣,“就烦请卫将军说一说如何?”
卫青有些为难。他可不是说故事的料。但人家既然张了口,你们要听西域的事儿我都讲了这么久,我就问个天山的事儿你还不说?所以无论多难,也只能说。
卫青自然不会把故事请的多活灵活现,他只能原模原样的背书:“传说周朝时,穆王曾乘坐‘八骏马车’西行天山,西王母在天池接见了他。穆王赠送大批锦绸美绢等中原特产,西王母则回赠了天山的奇珍瑰宝,并邀请穆王游览天山名胜。穆王亲书‘西王母之山’,留作纪念。临别时,西王母劝饮再三,即席歌曰:‘祝君长寿,愿君再来。’”
魏其阿笑道:“天山上可真没有这‘西王母之山’的字迹,如有,只怕也没人看到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