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告:
我这两天苦逼,被调去参加工作组,参与拆迁和民事矛盾协调,每天都是早出晚归,以至于精力不足,在此包子给诸位读者大大诚恳道歉。
工作组大约还有一到三天工作安排,具体时间得看矛盾处理情况。我争取尽快恢复一天两更照常发章。
在此再次给读者大大们致歉,谢谢你们的支持和体谅,包子会一直努力下去的。
“这…。”
宋友金却唯唯诺诺答不上来,只是长叹一口气,直白说道:
“韩大人莫问了,这事儿我不能说。你要钱我给钱。我今日流年不利,认栽。”
韩济舟哈哈大笑:
“宋老板是个爽快人,然此事已经闹大,宋经济还想替人顶罪?”
宋友金一时犹豫,面上一时红,一时黑的天人交战,神思不属。
“宋经济,眼下就有一个现成的替罪羊。你若是想脱身,本官自然替你周全。只是你若是不识趣的话,我也无能为力了。”
宋友金天人交战了好一会,才一字一句的吐到:
“盐运司甲字库寅号仓房。”
“不在卤牢?”
宋友金道:
“在,就在卤牢地下。”
韩济舟一拍大腿:
“怪道我去卤牢没找着。”
宋友金嗤笑一声道:
“寅号仓是密仓,全衙门里也只有三四个人知道。你怎么找得到。”
韩济舟手一伸:
“钥匙呢?”
只见宋友金便抖抖索索的,从脖子里拽出金链子。按着链子上那葫芦瓣儿一捏,葫芦开了。掉出一枚只比绣花针大不多少的钥匙。
“呐。”
韩济舟当即上前抢过来一把抓住,转头就叫了个心腹点了人拿去应验。
这边宋友金就急着问道:
“韩大人,我把底儿都透露了啊。你可放了我?”
韩济舟哈哈大笑:
“不急嘛,总也得验了再说。另则,我这里还有一笔小账要跟你算呢,你到急的跟什么似的。”
宋友金糊涂了,因问:
“什么小账。”
“程家小子的账啊,怎地,宋经济贵人多忘事,这事儿给忘了?”
宋友金竟一时无言以对,看这架势,还要放血啊!
“你不是要罚程家三百两银子么?你可说说,你这是不是诬告?”
宋友金出离愤怒了,
“韩大人,难不成你还要反过来讹我三百两银子?”
韩济舟笑了:
“为何不能?”
说了话,韩济舟便将程恪传唤上堂来。先朝他挤挤眼睛,示意程恪先不要作声,单凭他裁判。
今日这番谋划,主谋是陆俊峰这个主簿。动手的利刃,却是眼前这个正扮可怜的小子程恪。当然,还有他请来助拳的外力-朱友檀。
韩济舟心头缠绕足足一个月的烦躁,就这么被他三人轻松化解。
一时感激,便要论功行赏。
朱友檀那里轮不上他赏。陆俊峰刚刚升任主簿,除非升县丞。可是东关这会儿还是江都县代管,他一个署丞才八品,怎么赏?
这么一排点下来,眼下可赏的,到似只有程恪这小屁孩。
可怎么赏,也是有学问的。
这论功行赏不能明着来,他还得给张家留个面子,好讨价还价呢。因此只能借由头,一则是点到为止,让张家知道疼。二来,又不能让程恪吃亏。
这反倒好办了。
程恪本就因为和东升铺子上有纠葛,既然宋友金要一赔十拿捏程恪。好办,他开口跟这小子要多少赔偿,那就如数多少赔给程恪就是。
嘿嘿,这就叫-糊涂官断糊涂案!
宋友金气的浑身发抖,只是今儿他可是底裤都被人扒了,这会儿连挣扎的力气都没了。只捏着鼻子道:
“你看着办吧,我反正拢共就这么多钱财了。”
哪里想到,这韩济舟没有最黑,只有更黑。只听他接着道:
“别急啊,你那铺子竟敢欺行霸市。我可是要查封了的。要么你签个字画个押,转让给程家便了,就当是给程家陪个不是。
宋友金一听这话,气的都要晕倒了。
韩济舟赶忙道:
“别呀,别呀,你别晕啊。不叫你吃亏。你这铺子,算百两银子吧,转给程家赔礼。你只要赔程家二百两银子就是了。
宋友金气的一口老血喷出老远:
“韩大侉子,你他娘的太黑!”
韩济舟哈哈大笑:
“我是黑啊,我当兵的嘛。”
“我那铺子靠着大运河,就在码头边不远,乃是上上等的黄金市口,你就是拿三千两银子来我都不卖!”
韩济舟眼皮一翻,遗憾的摊着手道:
“宋老板,你还是不上道啊,你可睁大你的狗眼瞧瞧眼下的情形!既然你不上道,那这事儿我可不管了,公事公办吧。”
说了话,两个差役这就扯着铁索,就要朝宋友金扑来。
“别,别,我捐,我捐。你给个数,我认。”
韩济舟哈哈大笑。
“这才对嘛,东关险恶,咱们应该和衷共济不是,一百五十两银子抵你当铺。”
宋友金也急了:
“三百两,不二价!”
韩济舟噗呲一声笑了:
“宋老板,你可把人家画作给弄毁了呢,你不赔点钱?二百两银子抵押当铺,再敢克扣,你知道后果!”
宋友金哑口无言,瞪着滚圆的眼睛,终究只能叹口气软了下来。
“好吧,二百两就二百两。我赔那小子一百两,外加东升当铺。”
“哎,这才对嘛。宋经济是个生意人。做得诺大买卖,这点东西,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爽快些,过会儿几个买卖不就来了?”
说了话,韩济舟一瞥眼示意。孙书办从袖子里掏出一份文契。也不由宋友金分说,当即给他按上指纹。一边大声道:
“东关东升行老板,盐运司经济宋友金宋大官人,因弄错西保场程家画作,辨作假画。特此赔偿白银百两。让南码头铺面东升当铺抵押赔罪,永不反悔,特此存照。”
就这么,宋友金失魂落魄。只能稀里糊涂地,就应下了这差不多是他三分之一家财的捐助……。
见两份文书上都按了指纹,韩济舟偷偷抹了手心的汗。
既然这银子捐了,银钱在手,只差屯粮。屯粮证据拿到了,任他谁来问训,他也有底气应付了。
一时那心腹也来回禀韩济舟,将屯粮情形一一给韩济舟说了。又分派了人手将现场护住,也一并禀报了韩济舟。
韩济舟心底一块大石头落地,这才吐出一口长气。
韩济舟因拿眼神给程恪打眼,意思便是问他什么态度?放一马还是留一手。
程恪知道今日这事儿闹的人头晕,故而把柄漏洞也是有的。想着还是做人留一线的好,便缓缓点头,那意思便是,单凭你做主。
韩济舟因将这般意思跟宋友金说了,宋友金本还要挣扎。却不想一旁张顺乔的尸首明晃晃就摆在他眼前。
还是自家性命要紧啊!
宋友金也是怕了,当即喊:
“单凭韩大人决断,单凭韩大人决断。”
就这么,韩济舟便最终判得案子如下:
因损坏画作,令宋友金赔偿百两银子补损程恪名誉,又抵押东升铺子,以为诚恳致歉。
就这么,程恪便也是稀里糊涂得了一栋店铺,外带三百两银子。
赚大发了!
诸事既定,大事已了,程恪不禁感慨。
这番波折,几近弄得他家破人亡,却在阴差阳错中反转翻盘。人生际遇,一时冰山一时热焰,当真是百转千折,岂不令人感叹?
不过令程恪诧异的是,他原以为陆俊峰这招栽赃嫁祸,所谓宋友金私贩食盐的事情不过是临时起意。只是因为宋友金在盐运司衙门公干,所以才想到的损招而已。
然而现在看来,里头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真相怕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想的深了,就连这回事情闹得这般地步,说不定也是有人故意为之。步步策划,步步为营。只是他阴差阳错,因为宋友金欺诈,被卷入其中罢了。
再往下想,程恪又不禁起疑。真是阴差阳错吗?
何以陆俊峰想到栽赃的招数,这边证据就来了?而且还是数据确凿,日期明确的证据。
怎么来的?
陆俊峰只不过是东关一个社学夫子,如今就算升任了东关分署主簿。充其量不过是个八品不入流的官儿。
这种大批量私贩食盐的走私案,他一个主簿能知道的这么清楚?
排除陆俊峰,那就只能是韩济舟弄来的了。这不,开口责问出这份证据的,可不就是韩济舟么?
问题是,韩济舟又是怎么得来这份证据的呢?
一个神秘的身影从程恪脑子里清晰涌现。
朱友檀。
也只有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神通广大,来历不明的朱大先生。才有本事弄到这份隐秘至极,令人无法辩驳的证据吧。
那么问题来了,这位朱大先生又是什么身份,才有这么大神通呢?
真是如韩济舟所言,只是凤阳巡抚马锡忠的幕僚?
这份证据将所贩私盐数量,收货方都弄得一清二楚。尤其更令人惊骇的是,收货方可是苏州商号。
按照大明行政规划,整个大明朝疆域被划分成两京一十三省。两京即北直隶,南直隶因为治理范围太过广大,又在宣德年间分江北巡抚和江南巡抚二中丞分治。
江北巡抚即凤阳巡抚,历朝治所不定。此时的弘治年间,是在淮安府置署。
江南巡抚又称应天巡抚。历朝也是治所不定,此时,在苏州府置署。
问题在于,江南和江北是互不统属的。明面上要是走公文往来,这种事压根上不得台面,只能引发两地争端。除非使出密谍手段,才能将事情查探的一清二楚。
放眼大明朝,能使用密谍手段侦探查询的人,又有何人?
一个显而易见的常识呼之欲出。
这是神仙打架,拿他一个小童生做棋子,冲锋陷阵吗?
朱友檀父女几次和他偶遇,到底是偶遇,还是刻意?
程恪不敢想了。
这不成阴谋论了么,他赶紧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都甩开?随即就哑然失笑。
自己怕不是被今日这场闹腾也是震慑到了,以至于眼下这会儿竟有些疑神疑鬼,草木皆兵的意思。
他好歹是个前知五千年,后知五百年,天底下独一无二的穿越者呢。越是天大的事情,别人无法预料,难道他不能预见么?
不说搅起风云,趋利避害总是能的吧。
程恪突然也是生出一股豪气。
他不过一个小小童生,因缘巧合卷入官场纷争倾轧。却能因势利导,反转局势。
今日这场波折,就算是棋盘上一枚棋子,他也绝不是无足轻重的小卒子。而是制胜关键的那柄刀峰。一刀下去,情形立时反转。
程恪不禁有些自得。
只恨眼下他才是年逾十四的小童生,还上不得台面。
这是个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的年代啊。
没有一分半两功名在身,就算他有泼天胆子搅动,终究也是行不得快意之事。要是他此时是举人身份,哦不,就算是庠生秀才吧。怕今日拿下的就不仅仅是宋经济这么简单了。
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要是他是个秀才,他今日可不是要把那姓张的混账直接拽下来?
程恪很不喜欢这种被人算计,被人操弄的滋味。
哪怕是自己亲故,对自己好意的人。
等此间事了,好好读书吧。
他要尽快摆脱做棋子的角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