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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诸位读者大大道个歉:我本以为今天下午一章发出去了。又因为有事,没回头查看,晚上吃完饭回来看数据才发现,这章居然还在我的草稿箱里。
这是我的疏忽大意导致的发章跳票,下不为例,再次道歉!
连养望这样自黑的话都说出来了,陆俊峰便知道,自己是拦不住自家这个好学生了。
既然拦不住,索性不如顺水推舟。学生固然勇气可嘉,自己这做师长的就更不能拖后腿了。
陆俊峰顿时豪气满怀,牙齿一咬,嘿嘿冷笑着道:
“大人,他张家不仁,便怪不得我东关不义。咱们也不闹大,给他一个钉子,也让他知道疼。如此,要是张家识的分寸尽早收手。咱们便不为己甚,要是不识好歹。那就尽着往大了闹,闹到上大天听才好。满朝君子,我就不信全是瞎子。”
韩济舟眼睛顿时亮了,抢上来问:
“如何闹法?”
陆俊峰冷哼一声道:
“那宋友金既然是盐司衙门经济,实则是张家按在盐运司的搭桥。既是搭桥,想必也有些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手脚。哼哼,就算没有,老子都要栽他一回。”
韩济舟还是不明所以,有些懵怔的继续听着。
陆俊峰又拿手指一指程恪:
“咱们这两日先放出话去,就说宋友金要哄抬米价。过的两日,让小恪去他东升当铺上理论。到时候小恪便以惨切而起义愤,激荡起群情激奋,围而攻之。姚班头便可趁水摸鱼,查他个私贩食盐,扰乱行市。”
“妙!”
韩济舟当即一拍手掌,顿时跳起来三丈高。
这宋友金要是落了他们手里,那还不是要圆是圆,要扁是扁。
不过兴奋过了,韩济舟又发觉一个漏洞。
“这不合适吧,就算查验贩盐,不该是盐运司的活计?咱们东关越俎代庖,这不是落人把柄吗?”
陆俊峰哈哈大笑道:
“所以啊,我才说过的两日。大人忘了,就这几日,新任杭州织造太监李实就要到淮安清江浦。按着陈规,泰州那位张公公想必是要往淮安迎洽的。张公公既动身,咱们东关这位捧着太监臭脚过活的陈御史,可能不给扛旗打扇么?到时候偌大一个盐运司,只怕是山中无老虎了。”
韩济舟一听,又是用力一拍巴掌:
“招啊!到时候这东关,不得是我这猴子称大王了?哎呀陆夫子啊陆夫子,你这脑子可是咋长的。服了,服了!”
陆俊峰微笑着摇手谦让,连说不过是阴谋诡计,不足挂齿,不足挂齿。转头又朝着程恪道:
“你既要养望,老师便让你大出一回风头。此番闹过,非得让你满城闻名,贤名远播。小恪,你可中意?”
程恪站起,拱手长揖:
“老师,你知道我非为虚名。”
陆俊峰大手一挥阻拦程恪接下来的话,先抢着说:
“我去年因为公务在身,少对你家周护,让你生出一番祸事。我与你爹同窗一场,心中有愧,你不必多言。只管去做,老师撑着你。”
程恪一时无言,心头只有暖意。
孤儿寡母,棚门困户。唯有患难才得见真情。
程恪很是有些感慨。
只是不想今日来寻姚班头,却能将一番事情商量妥当了,这真是他始料未及。
既有人力挺,程恪那隐藏许久的二杆子精神便顿时充盈周身。
他豁然往前一步,拱手朝着众人一揖:
“既有先生和大人这话,学生便先回了。但听诸位长辈嘱咐,学生绝不畏凶险,只为东关百姓,也是为我自己,出一把力。”
话音一落,程恪便干脆转身,就此而去。那身形,萧瑟凌冽,豪气满怀,颇有即将赴秦的荆轲之风。
一时堂中众人看了,都各怀心情。不约而同冒出一个感慨,真真是少年英俊,好个英雄少年!
那厢众人情绪不去理会,只说程恪回了家中。将自己今日一番听闻和母亲秦氏说了,中间隐去自己要做引子的过程免得母亲担心。
秦氏一听原来东关衙门也要寻那宋友金眉头,而且就在这两日便要发动。心下妥帖,一时求人不得,知人冷暖的心酸这才舒缓,一时对儿子到处奔波,而自己去不甚信任的心思,多少有了些愧疚。
程恪倒未在意,自己母亲羸弱性子他是了解足了,原本就未指望母亲。只是他心头反倒也有些愧疚,自己终究年轻,小小童生一个,未见功名在身。身无所持,见天让母亲担惊受怕。
若是秀才身份,谁又敢这般拿捏于他?
程恪由此而坚定了向学之志,决心等此间事了,一定要头悬梁锥刺股用心一场。不说得中案首那般大话,可是圆榜提名肯定是要来一个。
此后数日,程恪未曾再外乱跑,只是在家养精蓄锐静候消息。一边就拿着之前的功课捡起来先温习了一番。
如此光景,悠忽一瞬而逝。只是东关农人小户间,渐渐便有一个传言肆嚣尘上。
传言不知从何而来,内容大致如下:
东关几户商家因听闻今年要发大水,便打算囤积居奇。眼下正从江南和湖广调粮,一边催收本地产粮。到时候闸口一开,粮食坐地起价。端的是一场大利事。其中参与者,有XX商号,XX商号等等。
这事儿一开始还无人相信,此时正是夏收季节,粮价正当行时,与往年相比并无多少波动。
再说传言中几个商号不过是做小本买卖的,比如汇德生铁匠铺子老板徐三,便不过是本钱才不足千两银子的小老板。徐三本就天性敬小慎微。说他参和粮食买卖,鬼才相信。
直到前两天,府城大户张家突然放出话来。张家二郎要候选今年江都、兴化、高邮、宝应四县粮长。
便因为这个话,扬州府里粮价突然陡变,不知从哪里来了一股游资,突然在东关这里放量收粮。一时行情波动,人心惶惶。
此时,那则谣言又是一变。有人又传言说,原来所说的几家商铺,不过是幕后大老板推出来试探风声的幌子。真正要参和今年粮市的,实则是府城里那些富到流油,也坏到冒烟的大盐贩子。
于是传言名单上名字又是一变,换成了XX商号,XX商号。和东升当铺等。
东关民情,便犹如*桶一般,日见剧烈。只等一个引子,便能轰的一声炸个底朝天。
这般风言自然也是落进了时刻关注留言的程恪耳中,这些天程恪虽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心在家只读圣贤书。却是人在家中坐,耳闻八方风。
算日程,距离李朝奉那十日期限还剩两日,不知那头盐运司的陈御史几时动身。程恪暗暗发急,以至于辗转难寐,每日一早就起床候闻,心底也是越发谨慎。
这日大早,姚长子一头匆匆进了门,跨进内门。一眼便瞅到,程恪正站在廊下候着。
程恪心底咯噔一声,暗道:来了!
朝着姚长子会心一笑,程恪正了正衣袖。云淡风轻的道:
“走吧。”
长子也是一点头,接着道:
“我陪你去!”
程恪转头伸手阻拦:
“不妥,今日万一有个好歹,我不能连累你,我自去。”
长子却笑了:
“不单单是我两,还有小霸王呢。今日他招集了码头上几十个兄弟,正打算分头而行,一同汇合在东升当铺。
程恪惊异,原来,长子为他奔波了很多,却未曾在他耳边透露一丝。
程恪便未阻拦好兄弟心意,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今日要去打个虎,兄弟同行,也是美事。
二人这便说说笑笑要往门外去,
便在这时,只听到姚家墙外突然轰隆一声巨响。
随机,程恪家院子里就传来一声尖叫。
程恪和姚长子对望一眼,那分明是他母亲秦氏在叫!
二人抬腿就冲了出去。
到了巷子里一看,只见眼前乌泱泱好大一堆人群。几个撸着袖子开襟坦胸的混混正拿着锄头,在扒程恪家的门墙。
“住手!”
程恪一声怒吼,姚长子更是操起墙根一根木棍就要打去。
却又有两个混混抢出,当头拦住长子。左一拳右一腿,角度刁钻,一下子就将长子治住了。
这时,两个熟悉人影才从混混堆里晃荡出来。
程恪定睛一看,一个正是东升典当行的朝奉李铨。另一个,却倒不是他预料中的盐运司经济宋大官人。而是那日在龙舟赛上被他坑的死去活来的纨绔,张胖子。
好在这时方是清晨,街上人家出外做工的还有在家吃早饭没走。一时听到轰乱,纷纷从屋里出来。转瞬之间,巷子里就挤满了人。
“放开他!”
那张胖子倒是有恃无恐,干脆的叫混混放了姚长子。一边扇着那柄日常出场道具-玉骨扇子。气焰嚣张的哈哈大笑。
“怎地,你家凑足银子了?今日我便是替人上门来讨债的,快还三百两银子来!”
程恪扶起挨了打的姚长子,一边朝他耳边嘀咕几句,放了姚长子去叫人。一边冷静的道:
“你倒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也来狗拿耗子?”
张胖子一听顿时愣住了,这是分明不把他这个大少爷当回事嘛!
“狗东西,那日当着满城人落小爷我的面子。可曾想到有今日。我家与宋大官人往来,今日他本要去县中出告,一头先遇到了我,说道挨了你的坑骗。他是仁义人不好意思,我却是要替他出一出这个头的。
程恪哈哈大笑,一边朝张胖子身后的李铨问:
“李朝奉,我家只与你铺上典当。如何今日你又牵一条肥狗来狂吠?好大的架势!”
听到这话,李铨还未出声,张胖子先气的跳起来三丈高。
“贱婢养的小东西,我今日可不管你嘴上功夫再厉害。要是拿不出银子,哼哼,今日可少不得要将你捉了先看住,等着过堂判定你就是了。来呀,先给我打了,拿拿他的威风!”
混混们一听召唤,便要上前拿住程恪痛打,只这时巷中却爆出一阵怒吼:
“住手,不得欺负云哥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