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袅袅,残戈断戟撒落一地,时有痛楚的呻吟声萦绕四周,在这战斗过后的战场上没有救死扶伤的医者,只有相互搀扶而走的残兵败将。
清晨的阳光照临大地,夜间的战斗已经结束,就像驱散黑暗露出光明,幸存下来的将士被笼罩着,散发出令人感觉舒心的光芒来。
袁术卷缩在一席子里,微微发着抖,公孙越蹲伏在他身旁,用手去试体温,旋即他回头说道:“很烫很热,主公得了伤寒病。”
俞渉嘴里衔着一根草,像是在咀嚼,他微微点头没有说话。
很想遗忘掉昨夜的战事,但忘不了。
假如是自己一个人,只有不提起,那么这一场战事就会慢慢被遗忘。
然而,参加昨天这一场战事的并不只有自己,有主公,有公孙越,还有那么多的将众部卒,自己能够选择遗忘,但他们不会忘掉。
河水在潺潺流动着,夜光之下显得非常清冽。
跨越过去,坐骑在悲鸣声中倒下,已经力尽了,这战马再也不能驼着两人向前奔跑了。
从马上摔下落入水中,俞渉呼哧呼哧喘着气,摇头晃脑的站立起来,茫然看向四周。
这里是一片树林地带,有多少宽广俞渉不清楚,但晓得距离战场应该不算远,至少清醒过来后自己能够隐约听见那边传来厮杀声。
“主公!”
见到袁术倒栽在水中,头埋在水下不知已经过了多久,俞渉急急的把他翻转过来,然后拖到了小溪边上。
袁术的脸色煞白,不像正常人的颜色,俞渉心悸生怕出了大事,连忙从背后抱住他,双臂使力的肋紧。
“扑扑哧…”
袁术的嘴角溢出不少溪水,突然像是被拍醒过来一般,剧烈的咳嗽着。
“仙女、仙女…”
听到主公无意识的叫嚷声,俞渉撇撇嘴。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美色?
知不知道就在前一刻,你还倒在水底,若非我抢救的及时,估计就死了。
委顿躺卧在地的袁术紧闭双目,脑海中一片空白。
稍歇了片刻,袁术才悠悠醒转过来,不是俞渉想的那么不堪,快要死的当口还想着女人。
看别人战斗是一回事,自己亲身加入其中是另外一回事,不能比作一谈。
在来到这个时代之前,自己是一个遵纪守法的普通人,不像他们这些早就习惯了生生死死,对于砍杀别人或被别人砍杀都习以为常。
在此之前,自己没有去这么拼命的想要杀死别人,也没有像是现在,为了求得一条生路,任何挡在前进道路上的人,自己都持杀之而后快决心。
这是一场梦魇,从杀第一个人开始袁术就这般自我催眠着安慰自己。
那只不过是一场时间比较长一点的噩梦而已,激烈的战斗从白天开始,然后到黑夜,又从黑夜到黎明…
死在自己手中的人究竟有多少?
没有去仔细计算,但默默估量之后,袁术自忖暗道着应该不少。
这或许就是乱世之中的生存之道,想要活下去,就必须舍弃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像是操守什么的,不要留恋了,就丢掉吧。
睁开眼睛,见到俞渉服侍在一旁,袁术虚弱的问道:“我们赢了还是打输了?”
俞渉用树叶捧着水送到袁术的嘴边,一边慢慢渡着,一边回道:“我不知道,之前的记忆模糊不清…”
拿眼横着他,袁术心说怎么会模糊不清?
虽则自己同样也想不起多少事来,但袁术以为像是俞渉这样的武将不该与自己一样,只是经历过一次小小的战斗,就忽然变得一问三不知了?
想要撑着坐起来,不动分毫停了半晌,袁术仰天长叹,感受着麻木的躯体喃喃道:“怎么回事,动不了了?”
俞渉或许是没有超过常人的见识,但袁术现在这个样子,他有个比较合理的解释。
“主公,你摔折了腿。”
袁术扼腕叹息道:“原来如此么…”
难怪在睡梦中,自己想要奔跑去追赶那美丽的仙女,却察觉双腿使不上劲。
“有人说,给我一个支点我可以翘起整个地球…”
“俞渉,别光看着,递给我一把拐杖使使,你家主公我这样躺着不是个事。”
俞渉依言行事,不久就从树林间里折了一根拐杖递给了袁术。
尝试着想要站立起来,袁术再次察觉到自己似乎并不仅仅腿断了那么简单,整个人都似乎出了点问题。
战争创伤,战争后遗症吗?
就算有,也没有听说过像是自己这个样子的,何况自我开解的不错,自己早已忘记了那些残忍的事情…
看来自己其实挺适合在这样的乱世中求生存,一场战斗下来,除了有点饿之外,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
不妥的地方还是有,全身动弹不得。
这是为何?
可能是神经出了问题?
像是经脉之类的,汗…
我又不是什么医者大夫,这样的问题最好请专业人士过来检查一下才能弄的清楚。
“扶我起来…”
向着俞渉招手,要他过来搀起自己,袁术左看右瞧,这里就是一个荒山老林的地方,平常都是鬼出没,少有人迹,心说还是早点离开这里为妙。
俞渉颔首,双手平平伸出靠近前来。
这架势…
袁术挥手乜视恼恨喝道:“不是抱,只要你帮着我站起来!”
自己又不是女人,你用这姿势算怎么一回事?
俞渉可没那么讲究,应了一声,便上前过来打算搀扶起袁术,不过就在此刻,有一人在林外向着这边大声喊着道:“出来!我看见你们了,快点出来,不要我就放箭了!”
一夜的战斗心力交瘁,现在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引起不安,听得这喊话之后,俞渉、袁术两人皆一惊!
原先的安宁与平静不见,气氛紧张了起来,俞渉摸向佩剑,他示意袁术俯低了身姿躺下,省得等会打起来会被波及到伤及无辜。
袁术前后一望,又向左右瞧瞧,最终叹了声气,仰天看向快要亮起来的天空,默默垂泪暗自念着道,看来…,现在的自己只能听天由命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