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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排完了张三接下来的事务与计划,贾玦随手翻了翻书桌上的《四书集注》,大没兴趣,有些看不下去,自忖他功名都是内定的了,搁前世这叫保送,这还学啥?
多学无益,便起身打算往大观园去寻姊妹顽去。
本想去寻黛玉,走半道寻思宝钗的事他还没想好怎么解释,这没经过玉儿的同意就私自给家里添丁进口的,还一时冲动许诺了宝钗,眼下做贼心虚,多少有些不敢见她。
去寻宝钗的话,他倒没什么心理压力,无奈宝钗脸皮薄,跟做贼心虚似的也不敢见他。
今寻黛玉尴尬,寻宝钗亦尴尬,等尬,湘云可乎?
略一盘算,贾玦便往枕霞阁去稍坐一会,寻个清净,看看湘云这些天住的习不习惯,可缺了什么,短了什么,或者想吃什么的?也好尽一尽自己身为哥哥所应尽的义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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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玦自去寻湘云顽闹不提,却说晴雯这两天听了贾玦口风,隐约是什么提亲成婚之事,心下一凛,暗道这要是来个厉害的主母可不会这么惯她,以后可就没这作威作福的嚣张日子过了!
可一旦追问定了谁,贾玦却是一昧不说,只拿些什么时机未至,天机不可泄露之类的搪塞她,听得晴雯云里雾里,直翻白眼,心说我还不知道你?会信你那个去呢?
但贾玦咬死硬是不说,她也无法,表面只作视而不见,心上却是头一件最关切之事。
这两日她也不在府里吆五喝六的,赌场上同小丫头们挥斥方遒了,只闷闷的躺着倒还真想了个主意!
二爷自小待林姑娘与旁人不同,以他二人情谊,凭二爷手段,若要成婚主母必是这位林姑娘无疑!
自己不如先去见见紫鹃,看她们有什么动静,自然就知道了。若果真是这位当主母,她倒是不怕了,向来弱不禁风的又不大管事,以后这家里还是她的天下?
于是这日早起来,趁着贾玦被宫里来的孙公公叫去查案,她便好生梳洗了打扮一番,去到潇湘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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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紫鹃正在那里掐花儿呢,见晴雯过来,便笑嘻嘻的道,“哟!这是哪阵子没影的大风,把你这位山大王刮来了?”
晴雯也不见外,直接在紫鹃身边坐下,眼珠子转了转。因笑道,“姐姐掐花儿呢?”
紫鹃没好气的白她一眼,“妹妹这几日不见,怎么眼神还不好使了?要不请个大夫瞧瞧?万一瞎了可不好了……”
“姐姐说笑了……”晴雯黑着脸扯了扯嘴角,干脆开门见山,“你们家姑娘呢?”
“姑娘才梳洗呢,正等着温药,你找她有事?可是二爷有话传来?”
紫鹃闻言就来了兴致,这些天二爷没来,姑娘整天都闷闷的,要是有消息传来,不定能高兴一阵。
面对紫鹃期待的目光,晴雯赶紧摇头摆手,“不是二爷,就是我…嗯,四下里无聊,来找你家姑娘随便说说话。”
你无聊找我家姑娘说话?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看着眼前晴雯,紫鹃竟然有一种贾玦的既视感,表情颇为古怪又不明就里不好拒绝,纠结了片刻才道,“也好,妹妹请屋里坐着。”
一面说着,紫鹃一面同晴雯进来,见了黛玉已梳洗毕,正在那里拿着本叫《诛仙》的书,心不在焉的看。
情知眼前这位便是今后主母,晴雯也不敢托大,不大熟练的勉强赔着笑道。
“姑娘也太劳神,起来就看书。我们家二爷念书若能像姑娘这样,过几天的会试也就不叫人悬心了。”
黛玉见她来了,只当贾玦有话传来,忙笑着把书放下,“怎么,他考试都这两天了,还不用心?你回去告他,要是不中,丢了我的脸,为师可要用戒尺打他手心哩!……”
这话倒把晴雯唬了一跳,心说你要打他手心,教他知道是我在这弄舌,还不得打我屁股还账?这买卖做不来,赶忙话风一转替贾玦解释道。
“倒也不是二爷不肯用心,只是他最近事忙,实在没有闲暇读书,这不今个一大早刚起来,才坐了会就被一个什么孙公公叫去查案,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可是叫孙德龙的?”
“对!好像就是这个孙德龙,孙公公!”
黛玉闻言心里就是一揪,暗道前两天才刚被他叫去,眼下又叫,只怕是祸非福,遇上了麻烦,不然玦哥哥不会连来找我的时间都没有……
“姑娘素来和我家二爷亲近,可知道他这些天,嗯……在忙些什么?或者……他有没和姑娘商量了什么事……”
黛玉心忧贾玦,一时心烦意乱,只拿眼觑她,冷笑道,“他的事,你这贴身人尚且不知,我却是什么身份?如何能知道?我不去问你,你倒来问我?”
晴雯被这话一怼,竟不好反驳,只讷讷笑了笑……
二人说话间,雪雁已拿着个小茶盘里托着一盅药,一盅水,小丫头在后面捧着痰盒漱盂进来。
晴雯来时打算正要探探口气,不想黛玉最是心多,眼下探不成消息反倒惹着了她的不是,坐了回,总无处入话,见黛玉吃药,只得搭讪着辞了出来……
黛玉命紫鹃将晴雯送至门口,犹自闷闷的坐着,心道:今个晴雯说话半吐半吞,似有深意,也不知是什么意思?难道玦哥哥这些天真个出了甚大事?
正想着,紫鹃回来见她闭目,一手撑在桌子上歪着养神,怕她睡着便唤道,“姑娘?不看了?那我把书收好了?”
黛玉嫌她烦,懒待理她,没答话,只微微颔首,起身走到里间屋里床上继续歪着,慢慢的细想。
紫鹃却追进来继续劝道,“姑娘别躺着了,二爷说了姑娘的身子要多动才能好,躺着不如坐着,坐着不如站着,站着……”
黛玉不耐烦的摆摆手,“好紫鹃,我今个乏了,你容我略歪会儿,你们自己去顽罢。”
紫鹃也不好多劝,答应着拉了帘子,阖上门出来,不想却见雪雁一个人在那里发呆,丢了魂似的。
紫鹃走到跟前问她,“你怎么跟姑娘似的?这会子也有了什么心事了不成?”
雪雁只顾发呆,倒被她唬了一跳,回头看看不见黛玉,门窗都阖上了,这才放心,拉过紫鹃小声道,“你别嚷,刚晴雯姐姐问了我一句话,我告诉你听,你千万可别给小姐言语。”
说着,还往屋里努嘴儿,紫鹃看了好笑,故意嚷道,“好你个背主的丫头,什么话还敢瞒着姑娘了!”
雪雁骇的忙上来捂她的嘴,悄悄儿的道,“姐姐你先听我说完!玦二爷定了亲了,你可知道?”
紫鹃听见,唬了一跳,“什么?这怎么可能?这是哪里来的鬼话?只怕不真罢?”
“怎么不真?二爷亲口给晴雯姐姐说的!”
“竟有此事?这…这……”紫鹃好一阵才反应过来,赶忙急问,“那她可说定了哪家?”
“这个二爷没说,晴雯姐姐也不知道,她还当是定了我们小姐呢,所以今个才来问问我们,可二爷根本没和咱们提过啊,只怕……”
紫鹃、雪雁二人正说得入神,只听得屋里“哐啷”一声,紫鹃恐怕黛玉听见了出事,赶忙推开门走进屋里。
却见黛玉喘吁吁的伏在桌子上,手里的茶杯已掉在地上碎了一地,紫鹃不知她听没听见,讪讪着笑了笑,“姑娘喝茶怎不叫我们?”
黛玉强撑着摇了摇头,“叫你来又得唠叨……”说着便走到炕边,将身子一歪,仍旧倒在炕上,往里躺下,把头冲下埋进枕头里,叫把帐子撩下。
紫鹃答应着,把碎在地上的茶杯收拾了,重又沏了一杯进来,“姑娘…喝茶…”
见黛玉没有应她,紫鹃往下一瞧,枕头上已湿了好大一片,情知事情败露,方才的话只怕被她听了去了,心里着急,忙劝道,“姑娘,你别急,也不一定就不是咱们!”
谁知黛玉猛得抬头,泪眼婆娑的瞪她,“骚蹄子!谁急了?定什么?怎么就是我们了?这样大的事玦哥哥怎么可能不给我商量?而且又这许多天没来了……“
一腔心事,呵斥竟渐渐成了哭腔,原来黛玉见贾玦自上次去后,再不见人,本就生疑,只觉一阵心慌!
先前尚还以贾玦兴许这两天事忙来安慰自己,眼下哪里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思前想后,千愁万恨,涌上心头,只恨不得早些死了,免得日后伤心,那时亲眼所见,反倒无趣。
又念及自己没了爹娘的苦,终身大事也没人商量张罗,想着一面哭,一面呆呆坐着发愣,那泪珠儿断断连连,早已湿透了罗衫。
紫鹃看她竟似生了死志,心下骇然,赶忙劝道,“姑娘你别多心!晴雯只是听了二爷随口一句话,也不定做准!
我看他平日待姑娘也不像个负心的,哪里就会到这地步?再说了,以二爷如今身份地位,真有这样大事,怎么两府上下一点消息没有?
连老太太,太太都没一点动静?下聘、纳采也一点迹象没有!指不定是晴雯的顽话,故意来逗姑娘的,这妮子一向没头没脑惯了的,姑娘你别和她当真啊!”
黛玉闻言这才回过些神采来,重又找出先前那本《诛仙》来,翻开里头有一页书签,上面只一句话:一生一世一双人!
黛玉看着书签,怔怔的出神好久,这才重重点了点头道,“是了!玦哥哥不会骗我的!玦哥哥不会不要玉儿,玉儿要找玦哥哥问个清楚!”
紫鹃这才松了口气,此时她脸色发白,娇躯微颤,她吓死了,要是姑娘不活了,她以后可指望谁?
这会见黛玉火急火燎的又要出去,赶忙拉住她道,“我的好姑娘!你先冷静些!二爷眼下跟那位孙公公出去了,你这会子要去找哪个?
再说姑娘现在这模样,让二爷见了,不得吓着他?哪有姑娘家跟人直愣愣的问定亲的?姑娘这样去别又误会了,好事成坏事。先好好想想,等二爷回来了,再去找他。”
黛玉虽然心急,可无奈贾玦不在家,也只得听紫鹃的多少冷静了些,一直熬到了下午,这才以寻晴雯为由,来视动静。
晴雯自知她所来为何,因笑道,“才回来的,刚往枕霞阁寻云姑娘去了,说是看看云姑娘在园子里住的是否称心,看看她可缺了,短了什么……”
黛玉听了大不自在,心说你有空去看云儿,没空来看我?便要赌气回去!
紫鹃忙拉她手,在手心比划了“定亲”二字,黛玉到底知道轻重,气鼓鼓的就转道又往枕霞阁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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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贾玦来了枕霞阁,一问才知这都快下午了,湘云这憨货竟还在睡觉,跟翠缕作了个“嘘”的手势,便直往房中来。
翠缕摄于他的淫威也不敢叫,敢怒不敢言的就让他进去了。
贾玦披衣鞋往湘云房中来,只见湘云尚卧在衾内,青丝拖于枕畔,被只齐胸,一弯雪白的膀子撂于被外,又带着两个金镯子。
贾玦看了有趣,四下寻摸一番,在书桌上找了支狼毫笔过来挠她,湘云被挠的痒痒,一弯膀子只同拍苍蝇似的挥了两下,翻了个身往里又睡去了。
这都不醒?贾玦扯了扯嘴角,在顽就过分了,便轻轻拍了拍她,唤道,“云儿?云儿!”
湘云被拍了两下总算醒了,朦朦胧胧睁开眼,见是贾玦迷迷糊糊嘀咕一句,“爱哥哥?这早晚你怎么来了?”
贾玦冷笑两声,“这天还早呢?懒死你算了,这都快用晚膳了,你还睡呢,仔细老祖宗知道了说你!”
“爱哥哥不说,她怎么能知道呢?这园子里,天高皇帝远的,她才管不着云儿呢!”湘云满不高兴的要起床,看了贾玦,有些尴尬道,“那个……爱哥哥,你先出去,让我起来。”
贾玦听了,急忙转身出至外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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