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北荆州,张居正的老家。外边传来一阵阵的人声,兵器声、妇女小孩子的哭闹声和男人的呵斥声。
“外边发生了什么事情?乱糟糟的!”张居正的母亲迈着小步从卧室走出来,担心地问道。
“奶奶!没什么事情,您不要担心!”张懋修见到老太太颤巍巍的,担心她受不了这个刺激,有意隐瞒事情的真相。
“不对!你们在骗我!这么多的人,乱哄哄的,一定是出什么大事!”老太太神情严肃地说,她已经意识到灾难就要降临,想得到证实。
“老奶奶!不好了!朝廷派人抄家来了!”张懋修的小儿子哭啼啼闯了进来。他还是一个三四岁的孩子,从出生就泡在蜜罐里,娇生惯养,哪里见过如此阵势,凶神恶煞的官兵把他吓坏了。
这时,张居正的几个儿子都聚集到这里,不约而同想到他们的奶奶,他们围着老太太站到一起,担心她承受不了眼前发生的一切。家门不幸,老太太最近厄运连连,没有一件好事。先是与他相伴一生的老爷子过世,紧接着就是大儿子病死在北京,张家的顶梁柱塌了。这是令人痛苦的三个月啊!老太太的眼泪都哭干,本来老花的眼睛已经基本上失明。不过,她的耳朵还是比较灵敏的,听到外边的动静知道肯定发生了重大的事情,一定是不好的事情。威严的张府,谁敢在这里撒野?她知道儿子在位时已经把天下人得罪光了,肯定会有人会伺机报复的,但没想到来的如此之快,如今儿子尸骨未寒,他们就已经开始反攻倒算了。
“老三,你大小也是个官,知道的事情多,给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张居正的三弟是当地的一个小官,正丁忧在家,对眼前发生一切也不知所措。见老太太问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吱吱乎乎的说不上话来。
“奶奶!没什么大事情!真的没事!”张静修宽慰着老太太。
这时,张诚领着官兵走进内宅,见到众人都在这里,他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毕竟与张居正同朝十余年,受过他许多的恩惠,对张居正还是有感情的,但是圣命在身,作为皇帝的亲信他不能徇情,必须秉公办事,他必须忠于皇帝。
“大家都在啊!洒家有圣命在身,奉旨办事,请各位原谅。”张诚有点歉意地说着。他见到张居正的母亲立刻行了一个大礼,说道:“老太君,朝廷里的许多大臣上奏章弹劾张大人,说张大人贪腐,当今万岁也没办法,只好下旨让我们来抄家,所有财物都要查抄清楚一律充公。老太君,我们只是奉旨行事,请老太君见谅!”到了此时,还有什么可说的,说什么也没有用处。
“公公!请便吧!”老太太呆呆地站在那里,没有眼泪,也没有任何表情。
“各位,得罪了!不过皇上说了。要给老太太留一间好房子养老,我会办好这件事的。”张诚把话说完,扭头对锦衣卫说:“开始吧!要逐一登记,不能漏掉任何东西。”说完就转身走了。
张家已不是以前的张家,张家失去了张居正的保护,就如同失去一个天下,上天不再保佑他们了。张家的上空被愁云笼罩着,久久不能散开。张家所有人都被集中在一个大院里,这里什么也没有,没有衣物被褥,没有食品和氺,面徒四壁。
几天来,朝廷来的人只顾上抄家,私分财产,金银财宝,玉石字画,见什么要什么,根本没有人想到他们的存在。这里除了把守的官兵,再没有任何官员来访,张诚也失去了踪迹。食品没有了,饮用水没有了,大人们口干的直冒火,小孩子饿得哭断肠。哭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张懋修、张静修等人苦苦得等待着,盼望着转机出现,他们不断央求官兵通报一下,让管事的人来给他们解决吃饭的问题,然而,几天过去了根本没见到一个人影。他们被人遗忘了。
几天后,张府已经变了样子,被洗劫一空。金银财宝,珠宝玉器,名人字画都被装上马车,当然也有一部分被私分掉了。好好的一个张府被这些人挖地三尺,弄得支离破碎,一片狼藉,幸好时间不长张家的财产就被洗劫空,他们才想起张府的人,如此,张府的子孙才得以活命,如果再过几天张家的子孙就要死绝了。他们虽然得救了,不过张静修和张懋修却难逃被流放的厄运,万历皇帝已经为他们设计好了暗淡的前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