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姐,我的妹妹还没有说完呢!”他向着她说,嘴角弯起一丝笑。
赵云舒认出来他是陈长东,她吃惊地说:“难怪都说你是流氓,这里是女洗手间,你怎么可以进来,小心我叫人来,告你骚扰!”
陈长东听到她的话,就大声地笑了,笑到眼角都要出了泪来。
赵云舒被他笑得莫明其妙,她向后退了下,听到陈长东说:“那要谢谢赵小姐了,我反正名声不好,不过,以前都是上的娱乐版,这次若是好运,没准可以借着赵小姐的光,上一回财经版!”
身后是叶素素不屑的笑声。
赵云舒回过头去,看到叶素素正用纸巾轻轻拭着脸,她说着:“赵小姐,我只是想提醒你,看清我,你并不比我更美,更年轻。怕有一日,你会被他伤得更深的。”
叶素素放下纸巾,面对着赵云舒。
赵云舒见她的脸如处子般纯静,她的目光露出些的怜悯来。
赵云舒见不得她这样的看着自己,她毅然地转身,陈长东已经让开,见到她就轻轻地点头,挑下嘴角:“赵小姐,您慢走!”
赵云舒如见怪物地看了他一眼,可她见到的是一张俊美的脸,让她有片刻的恍惚,因着陈长东收了刚刚的随意,他的眼神那样的认真,仿佛凝了真情在里面。赵云舒忙匆匆地绕过他走了过去。身后陈长东又一次地笑了。
当陈长东和叶素素一起走出洗手间时,发现周微之与赵云舒正在走出酒店。
赵云舒在前面,铁灰的一张脸,而周微之则跟在后面,似在解释着什么。
陈长东与叶素素相视一笑。
很快的,他们两个人就回到了家。
“晚安,祝好梦!”陈长东推开自己卧室的门,正欲把衬衫从头上拽下来,扔到房内去,他回过头来对着叶素素说。
他没有听到回答,叶素素径直地走进房间去,他看到叶素素的脸失了刚刚的得意。
“怎么了,素素!”陈长东把脱了一半的衬衫又套回身上去,他随着叶素素进了房。
“没什么!”叶素素把眼镜扔到梳妆台上。她坐到梳妆台前,看着自己在镜子中的脸,努力地咧咧嘴角,她想笑,却最终失败了,她的泪从脸上滑落。
陈长东看到她的样子,心内一酸,他走过去,手搭到她的头上,轻轻地抚着她的短发:“素素,没什么的,你不是也说,这种男人,不值得你伤心吗。”
叶素素没有回话,只是回过身抱住陈长东,哭了一会儿,她抬起头来:“可是,哥,我也知道他不值得我的爱,可是,为什么,这里会好疼!”
陈长东见她的脸在泪水下那样的赢弱,竟不似平时的她,而她的手,纤纤如玉,正指向她的心口。
本周五是北海影视的解散发布会与股权的移交,对于此,媒体早有报道,中天影视以高价购有北海的多数股份,将成为北海的新掌权人。
陈孝言带着陈长东与叶素素出席收购会。
陈孝言穿着黑色绸质中式衬衫,配以同质地的长裤。
他戴着黑边的眼镜,精明的目光掩在镜片之后,头发一丝不苟的全梳在脑后,露出他宽阔的额头,他个子很高,精神矍烁,其风度作派,一点也不逊于他那明星相十足的儿子。
相对于父亲的尊贵大气,陈长东显得更随意些,他穿了一件白色的棉质衬衫,很正统的样式,只是穿在他身上,却多了些慵散的意味。头发刻意的梳理过,但还是有几缕垂到额前,露出他俊美的双眼,他坐在前排座位上,随意的向后靠着身子,用一只手指把那文件夹在桌上打着旋旋,直到父亲向他看过来,他才停住了,然后正襟危坐好。
叶素素坐在陈孝言的另一面,穿着白色的职业套装,脸上素颜朝天,一幅淡紫色宽边眼镜遮住了她近半张的,娇小的脸。此时,她正小声地向着陈孝言说着什么,不知道的人,只当她做一个普通的董事长助理之类。
虽然收购会是公开的,但真正的买家也只有中天而已,同是行业中的先锋,一个倒下被另一个收购,是理所当然的,而陈孝言要收购北海的心思,已不止一天,早已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终于北海会议室的门再次开了,陈氏三兄弟走了出来,记者纷纷的给他们拍照,三人都穿着黑西装,他们的父亲陈昆逝世不过月余。
陈家老大陈清源把手中的文件放下,清了清喉咙,当众讲了北海不得不解散的通告。其旗下的子公司与艺人将全权的移交给新的控股人。
陈孝言心里有着些急切,但面子上还带着沉稳的微笑,这一天他等了近十年。
陈长东明显的心不在焉,北海已是囊中之物,在他看来,这一切不过是走个形式罢了。
就在这时,会议室内所有的人都听到,陈清源说着:“北海现将所有权交与沈氏公司沈子扬先生!”
陈孝言就要站起身来,却听到名字不是自己,他愣住了。
那些正要照相的记者也一时愣住,几秒钟后,才有人问道:“沈氏公司是什么来头,沈子扬是谁?”
此时,所有人都看向陈清源。
陈清源一摊手,他说道:“无可奉告,不是我不想说,只是我真的对他们也无所知,只是他们已经得到了北海的48%股份,高出了中天,所以,北海是他们的了。”
啪--
陈孝言回到家后,就一巴掌打在陈长东的脸上。
饶是陈长东健硕的身体,还是被打得向后踉跄几步,险些的跌倒。
“你这个没用的东西,不是说万无一失吗,不是说一定是我们中天的吗,怎么被人抢走,还害我亲自到那里去露脸出丑……”
陈孝言指着儿子的手直发抖,他进门后就把眼镜摔到了地上,气得瞪大的双眼如突出一般。
叶素素紧走几步扶住陈长东:“哥,没事吧?”她轻声说.
陈孝言极少的生这样的气,她看到他气恼的样子,不由得有些怕。
陈长东站稳了身子,用手抹了下唇,看了看手上,有猩红的血。
陈孝言见到抬起头的儿子,嘴角有血溢出,多少有了些后悔,但还是气恼地说道:“除了吃喝玩乐,泡女人,你还能做成什么事!”
陈长东嘴角一挑,冷冷的说:“反正你从来都看不顺眼我,在你眼中,我从来都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叶素素听到他这么说,就轻轻地拽了拽他的衣角,希望他能在父亲面前服些软。
“你……”陈孝言用手指着陈长东气得说不出一句话。
他原以为北海已经是他的了,不想却搞得如闹剧一样的收场,想到自己乘兴而去,败兴而归,说得难听点,他们简直是灰土土的溜回来,他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若不是你惹了那陈二少,他怎么会把股份卖给别人!”陈孝言说:“只不过为了一个什么也不是的女人,就丢了北海,我这么多年的心血,白白的叫你浪费掉!”
事后,他们打探到,陈清生将手中持有的股份卖给了那个叫沈子扬的人,才使得中天失了最后的胜局。
“陈长东,我会叫你后悔的!”那时的陈清生声嘶力竭,可陈长东根本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陈长东想不到最后的最后,竟是陈清生让他败得这样的狠,不是雷厉风行的陈家老大,也不是阴沉奸诈的陈三少,而是最最窝囊废物的陈二少。
陈长东推开扶住自己的叶素素,转身走出家门。
叶素素在身后喊他,“哥,你去哪里?”
陈长东不理,听到父亲在身后说着:“叫他走,最好再也不要回来,有他这么个儿子,一定是我上辈子做了孽,他不气死我,已是万幸了!”
陈长东一边开车,一边给陈清生打了电话:“清生,不想你这样对我,算我看错了你!”
然后他不等陈清生回话,就挂断了电话。
他回到他的公寓,刚推开门,电话又一次响起,竟是柳菲。
“柳小姐,你又有什么事?”陈长东问。
“陈少,有时间吗,见个面如何?”柳菲问。
“柳菲,你很聪明,可是,有一件事,你做错了,你可能错过了你应该得到的幸福,算了,我现在谁也不想见!”陈长东把电话关机,扔到沙发上。
他冲进了卧室,扑到了床上,口掩到床单上,直到不能呼吸才翻过身来。
他想起父亲发怒的脸孔,嘴角有丝疼,他不屑地笑了。
他想自己,是不该来到这个世上的。因为,这世上,没有一个人是真正的念着他的好,仿佛他这个人,也真的像父亲说的,除了吃喝玩乐,再也没有一点的所长。
正在这时,听到有人敲门,陈长东不理会,还是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过了一会,敲门声止了,陈长东以为敲门的人已经走了。
可是,却听到叶素素清晰的声音在门外说:“哥,我知道你在里面,给素素开开门,好不好!”
听到她的声音,陈长东的心终于的静了下来,也许,这世上,还有一个人,会想着他,念着他,真心的为着他好的。
但是他还是没有动,叶素素也没有再出声,她在门外站了一会,然后,就坐到了门边,她的头轻轻地靠在门上。
这样的情形,已经不是第一次,有很多回,当陈长东被父亲训斥后,将自己反锁在屋内,叶素素总是这样,陪着他。
那时他们都还是少年时,第一次这样,却是在他们初见时。
叶素素到陈家那一年只有十岁,那一天,陈孝言领着她进了陈家后,就将她交于陈长东的继母周爱莲,然后,陈孝言就出门了。
陈长东被人绑架,不知何人所为,对方要五十万,还一再的声明要是报警就会杀了陈长东。
陈孝言报了警,终于在第二天的晚上,救出了陈长东。
陈孝言把陈长东领回了家中,已经是深夜。
陈家的客厅灯火通明。
周爱莲见到陈长东一身的狼狈,虽然没有受什么伤,但全身湿透了,衣服也有被磨损的地方,可见也是吃了不少的苦。
叶素素也坐在客厅的沙发里,见到陈孝言带进陈长东来,就站起来。
陈长东那一年十五岁,个子已经很高,瘦瘦的。
叶素素看到他的眼神是冰冷的,没有一点的温度。
叶素素听到陈孝言叫着她:“过来,素素,这是长东,以后,他就是你的哥哥!”
她走过去,站到陈长东的面前,低声的叫着:“哥!”
陈长东见到叶素素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粉色上衣,扎着两个麻花辩在胸前,看着自己的眼神怯怯的,他就有些的看不上,而且,那时他的心乱极了,刚刚经历的一切让他恐惧到极点。
“不要叫我哥!”陈长东说,眼中满是厌恶。
啪--
陈孝言的手打在他脸上。
叶素素吃惊地抬起头来,她看到陈孝言气恼地吼道:“你这个败家子,放了学不回家,去那里做什么!”
陈长东被打得歪在沙发靠背上,叶素素走过去扶起他,见他的嘴角流了血下来。
周爱莲夸张地叫了声,就过去扶着陈孝言:“孝言,不要生气了,好了,走吧,进屋去歇一歇!”
陈孝言被周爱莲拉进了卧房。
叶素素见陈长东看着他们的背影,眼神竟是充满了恨意。
转瞬,她看到他在看她。
他的眼神如炬,叶素素感到有些的怕。
“你是谁?”他问道。
“我叫叶素素!”她回。
陈长东的眼神打量着她,然后问道:“你的妈妈是不是叫袁晴!”
他看到叶素素轻轻地点头,承认着。
陈长东推开她,径直地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哥,你认得我妈妈,是吗?”叶素素跟在后面问道。
陈长东推出她:“不要叫我哥,你走开!”
门在身后关上,叶素素被关在了门外。
许久过后,叶素素听到门内,有打击的声音,像是拳头敲打在枕头上,然后她听到压制的哭声。
叶素素看着明亮的大厅,心里突然的觉得慌慌的,她无力地靠着门坐下。
她有些的怕,妈妈已经死了,而这个家,她觉得自己并不受他们的欢迎。
陈长东半夜里醒来,感觉口渴,就出来找水喝。
推门走出来,却险些被绊到,他低下头。
看到那个叫叶素素的小女孩,正靠在他的门边,睡着了。
这一次,不想,叶素素又一次坐在陈长东的门外睡着了。
陈长东半夜里把她抱进房来,放在床上,见她睡着的脸上,还带着泪。陈长东用手试去她的泪。
他把被盖到她的身上。
陈长东走到窗前,坐到窗台上。
从二十三层的高度看下去,下面的灯光是温和的。偶尔会有车在路上行过,他的额抵在玻璃上,玻璃冰冰的。
第二日一早,他们两个谁也没有提昨天的事,坐到车内,打开广播,听到主持人在说某个路段在堵车,听到广播里嘈杂的声响,感觉像重回到人世中,两个人的心里都有了些暖意。
到了公司,还是与平时一样。
兼并北海失败了,可是日子还是要过下去。
中天还是要照常的运行下去。
陈长东看到江帷贞站在接待处,带着拘谨神色向着自己行礼。
他匆匆地回礼,然后走进电梯。
“到底你是怎么找到她的,怎么感觉她对你,与你的那些女人不一样?”叶素素说。
陈长东笑了笑,说:“当然不一样,她本来就不是我的女人吗。”
叶素素吃惊地回过头来看他,见他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今天晚上,是《双龙会》的首映式。
首映式后的招待会,在中天大厦的三楼宴客厅内。
本来,是想着《双龙会》隆重的首映再加上兼并北海的庆功宴一并的办的,如今却只能单是为《双龙会》造势了。
陈孝言没有出席,说是身子不适。
虽如此,但出席的名流还是不少,多数为影视界的大享。
宴客厅内灯光大亮,来往人众,衣香鬓影,冠盖云集。
高雅的音乐在大厅内回响,舞台上大大的背景墙上,用灯光照亮着那大幅的海报。
上面是中天的三个巨星:简俊哲、凌若飞、刘芳菲。
书着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双龙会》的条幅挂在海报之上。
江帷贞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不由得有些惊诧,直到公关部的经理来叫她与十几位同事去给客人倒酒。
江帷贞与她的同事都穿着一式的旗袍,右胸口插着一束玫瑰。
这是中天的惯例,他们这些公关部的员工会在发布会时,被公司委派来作服务人员。同江帷贞一起的,还有十数位男同事,穿着一式的西装,分V字型在大厅入口处站好,权当作迎宾。
终于,宴会开始了,听到大厦外礼炮齐鸣,终于停下去后,门口出现了嘈杂声。
江帷贞看到,陈长东与几位主演出现在大厅入口处。
陈长东今日穿着正式的西装礼服,整个人显得临风玉树,倜傥不凡.
因着他的身份娇贵,即使站在当今影视界两大美男简俊哲与凌若飞的中间,仍显得出类拔萃,非同寻常。
简俊哲穿着中式的服装,显得器宇轩昂。
同阴柔的凌若飞不同,简俊哲的样子却是充满了阳刚之气,而且总有种凌架于一切之上的气势显现出来。
凌若飞穿着很随意,嘴角也总是挂着微笑。
他们三人一出现在大厅之中,会场上的女人就惊呼了一声,都是美男子,虽然不同的类型,却都是吸引人的注意力。
再后面是女主角刘芳菲,她的手挽着导演刘子琦。
再后面的,江帷贞便不认识了。
她站到大厅的一边,与一些的女同事在一起,听到那些女人对着那三个男人品头论足着。
她听到那她们说到陈长东的*艳闻,不禁有着些不满,她心中的陈长东不是那个样子的。
她看到陈长东顾盼生辉,谈笑自若的样子,不由得心内慌乱。
他此时的样子,却与她记忆中的都不同,她想起他拥自己在怀中,想起自己失掉,被他夺了去的初吻。
江帷贞静静的看着陈长东,见他走到主席台上去说话,她没有注意到他说话的内容,只听到他清晰且有磁性的声音在全场响起。
终于,掌声响起,然后,江帷贞随着同事,走过去,为那些客人敬酒。
很不巧的,江帷贞走到临近主席台前的位置上,陈长东正走过来,她看到他看向自己。
江帷贞有些失神,因着他走到自己身前来,正向着她微笑着。
旁边有人在捅她,听到她的顶头上司朱经理在她身后说:“跟在陈少身后,帮忙倒酒!”
江帷贞回了神,见到陈长东的目光飘过她,落在她的身后。
他在说:“孙董,谢谢您来捧场!”
江帷贞忙跟在他的身后,向着南朝影视的董事长孙叶荣走去。
南朝影视的董事长孙叶荣,是个胖胖的,长相慈祥的老者,快近七十岁了。
陈长东客气地与他打着招呼。
“陈董怎么没有来,他向来爱这样的热闹?”孙叶荣说。其实熟识的人中,多还是叫陈孝言陈董,而陈长东,人们都喜欢叫他陈少。
“老爷子这两天身体不太好,所以没有出席!”陈长东说。
“是吗?可是昨天见他出席北海收购会时,很精神吗?”孙叶荣似无意地说。
陈长东只装没有听见,他拿过江帷贞拖盘上的酒,敬了孙叶荣一杯。
孙叶荣笑呵呵的说着:“好,好!”
然后他向着身后说:“冬盈,过来下!”
陈长东见一个女孩子随着他的叫声走了过来。
陈长东有着些意外,因着一屋子的女子全是浓妆淡抹,一个个打扮得漂亮而炫目,而正走过来的女子,却只穿着简单样式的小礼服。
其实看似简单,唯这种简单却是真正的高级货,从手工与面料上,可以看出,绝对是出自于高级设计师之手。
她长发披肩,只用一根浅色发带束住,在头顶打了个花结,一张脸清爽淡雅,恰到好处。
孙叶荣把陈长东眼中的*收到了眼底,他只作看不到,拖了这个女孩子的手说:“这是我的孙女冬盈,你们一小见过,不知道陈少还记得不?”
陈长东恍惚地记起,孙冬盈似比叶素素还要小一些,小时的节日时令,陈,陈,孙三家总是聚在一起时,他们这些小孩子也都玩在一起,他依稀记得,那时的孙冬盈总是很胆小,跟在自己与陈清生的身后。
陈长东见她的样子变了许多,虽温婉随意,但却比小时要大方些:“长东哥好!”她递过手来。
陈长东握住她的手,见她对着自己浅浅一笑,轻轻的点头。
陈长东正要说些什么,却听到身后有人低呼出声,然后,有跌撞之声。
他回过头去,见到江帷贞绊倒在身后,他见到她的手按在那破碎的玻璃杯上,手底有血流了出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