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吃死”是对一样食物的至高评价。
奥菲虽嘴巴毒点, 脾气差点,脑子蠢点,对食物的品鉴水平还是在线的。
哈姆估计还是第一次见奥菲以这种反常的态度对待沈亦。
他眸光有些冷,淡淡地扫过沈亦的脸:“你还有闲情在这吃甜点。”
“已经快过午夜。”他抬起看眼腕表, “我们还是想办法出去吧。”
一间破旧古老的影剧院, 前一秒还宾朋满座进行演出, 下一刻就变得空荡无人, 门窗紧锁。
剧院恶灵连同那个五年就要死一次人的凶猛诅咒骤降临, 已经带走一个无辜者,他们几个人接下来是否会如多米诺骨牌一般接连死去?
谁说准。
铛——
舞台头顶那只年岁久远的古钟发出沙哑的轰鸣, 如噩梦般提示着众人, 阴灵肆虐的时刻就要来。
乔特问道:“这间剧院还有别的出口吗?”
哈姆摇摇头:“知道,我们找找看吧。”
乔特和沈亦检查前厅, 哈姆和奥菲检查后台,霍拉旭去检查侧边走廊的位置。
游戏的设定就是让他们无法跟外界联系,所以沈亦没有发现谁有电话或机之类的通讯工具, 只有化妆间的茶几上摆着一只镶嵌着欧式金边的古朴座机。
沈亦过去试一下,电话根本接通,
前厅观众席后方的大门乔特最开始已经去检查过, 沈亦两人又去看一次,像是有谁用巨石在外堵住一样,根本推开。
剧院屋顶很高, 三角形的屋顶处有两扇天窗开着,可距离地至少二十米, 根本没人爬的上去。
至墙上的几扇小窗早就被栏杆封死。
几人很快搜查完毕,从大家沉重的脸色上就能看出,这间剧院已经彻底变成密室。
“后台的休息室和化妆间总共有两层楼, 两层都没有出口,窗子没有通向室外的。”哈姆道,“走廊侧那看过吗?”
霍拉旭点头道:“看,只有两扇窗户,都被钉上铁杆。”
乔特蹙蹙眉:“我去看看吧。”
沈亦纳闷地看霍拉旭一眼。
因为他是生孔,所以大家对他没什么信任感吗?
没一会儿乔特就回来,得到的答案和霍拉旭相同:“只有两扇封死的窗户。”
哈姆抬头看眼头顶的钟:“时间早。”
“说定是清洁工锁门,明天一早就打开,我们如还是回去休息吧。”
几人都没有说话。
莫其妙被关在剧院,还死人,更别提突消失的观众,所有人都知道……眼下发生的一切是能用常理解释的。
奥菲拉着哈姆的袖子,小声道:“亲爱的我今晚能睡你房间吗?我好害怕……”
乔特朝沈亦望过来:“蒂斯你……”
还没开口,乔特的声音就被哈姆打断。
那道阴鸷的视线落在沈亦身上,带着命令般的:“哥,我的房间就在你隔壁。”
沈亦一愣,没搞懂己这个便宜弟弟说的什么意思。
难道是怕晚上他和奥菲的闹得声音太大吵到己?
沈亦决定做一个善解人意的好哥哥,是淡定道:“没关系,我晚上睡得死。”
哈姆怪异地看他一眼,带着奥菲走掉。
次回到休息室沈亦才发现他跟个夹心饼干似的被哈姆和乔特的房间夹着,左边住的是哈姆和奥菲两人,右边是乔特。
临睡前乔特还嘱咐他:“晚上有事的话可以敲敲墙,我听的到。”
沈亦才没有他们那么胆小。
恐怖副本嘛,午夜十二点之后发生点大事才能推动剧情。
他干脆没睡,万一一会儿出事儿拖泥带水地从床上爬起来多麻烦?他干脆就在书桌前的椅子上靠一会儿。
夜深人静的时候困意总是来的很快。
沈亦正迷迷糊糊地靠在桌边打盹儿,突听到外有声音。
像是从舞台那边传来的。
有人在唱歌剧。
有小号和大提琴的伴奏声,还隐隐传来观众此起彼伏的掌声,很是热闹的样子。
沈亦把门拉开一个细缝,声音听得更加清晰。
他去隔壁敲敲乔特的门,想问问怎么回事,结果就听到乔特的声音从舞台那边传来:“哦哈姆雷特,我的孩子,能见到你在是太高兴!”
哈姆的声音透过音响发出嗡嗡的回声:“母亲大人,国王陛下呢?我有庆贺的话要对他说。”
刷——
舞台与后台处衔接的红色幕布被人拉开,刺眼的光束照进一片暗色的休息区,光束抵达沈亦身侧。
他看到乔特穿着繁复的宫廷礼服裙,金色长发烫成弹簧卷,笑容诡异地看着他:“克劳狄斯!”
哈姆转过头朝他行礼:“国王陛下,请接受我的朝拜!”
观众的掌声如潮水般涌入原本宁静的休息间。
沈亦双-腿听使唤似的往前走,直至全暴露在灯光下。
他知道什么时候换一身衣服。
金色的皇袍上绣着精致花纹,前襟的纽扣都是鹌鹑蛋大小的水晶,肩上还挂着金色的绶带,整个人华贵异常。
随着他走到台前,观众席的掌声变得更热烈。
哈姆一步一步凑近他,目光阴狠又危险:“我父被你所杀,你以为我会放过你吗?”
死去的波罗竟出现在台上,他连忙上前劝阻,可哈姆迅速拔剑,直接刺穿他的胸膛。
鲜血四溅。
这根本是演出!
台下的观众还在欢呼叫好,一旁的奥菲突冲出来,穿着女装的他饰演的是奥菲利亚的角色,他扑到波罗身边痛哭:“——”
刺啦。
哈姆又抹奥菲的脖子。
两人的血液交织在一起,缓缓渗入破旧的木地板缝隙中。
哈姆显杀红眼,他盯着乔特,口出狂言:“还有你,你是我的母亲又如何,你做最下-贱最无耻的事情,你背叛我和父亲!”
染两人鲜血的剑次捅入第三人的胸膛。
台下的掌声越来越热烈,好像台上杀得越凶,他们就越兴奋一样。
沈亦都傻眼,剧情是这么演的吧?
一连倒下三个人。
除凶哈姆之外,台上一片血污,就剩下沈亦和霍拉旭两个活人。
哈姆提着滴血的剑,一步一步朝沈亦走来。
他笑容阴霾,五官似乎在急速扭曲着,一头黑发的颜色越变越淡,转瞬之间换张脸。
这是谁?为什么感觉……好像在哪见过似的?
他雪白的衬衣已被鲜血染红,卡其色的修身马甲上氤氲出一朵鲜艳的玫瑰血花。
“你以为我会让你这么痛快的死掉吗?”
沈亦突觉得周围变得很热。
下一刻,舞台两侧厚重的幕布燃起熊熊烈火,光鲜的舞台瞬间变成火场,火舌疯狂舞动,沈亦根本无处可躲。
屋顶的木板开始坍塌断裂,染着火的横梁哐一声砸在沈亦前,他逃跑的路完全封死。
他只能连连后退,站在舞台边缘的窄棱上。
一旁的霍拉旭已经见,那个变脸的陌生哈姆雷特对着他阴恻恻的笑,目光好像透过沈亦看到另一个人:“你是明明那个最诚恳的人,可所有人都背叛你!包括他!”
轰隆隆。
窗外打起雷,雷雨轰鸣,却无法熄灭剧院内的大火。
沈亦慌神,眼看着火苗要燎起他的衣角,他只想着往后退,却忘身后是四五米的高台。
就在一脚即踏空之际,他听到有人在喊他。
“沈亦!”
是他在副本中的字,而是他真的字。
眼前的火焰在这一声呼唤中如幻境般消失,一切恢复如常,偌大的舞台上只有一盏昏暗的小灯亮着。
过他还是看清眼前的人。
是乔特及时拉住他的臂,在他即从舞台上跌下去的时候拽住他。
沈亦有些诧异地看着他:“你叫我什么?”
乔特神色未动,眉头锁着:“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来,蒂斯?”
蒂斯。
是沈亦。
那刚刚是谁在叫他的字?
沈亦盯着乔特碧蓝色的眼睛,从这张陌生的外国孔中隐隐找到一丝熟悉感。
“我听到你房间有动静,结果跟出来就发现你一个人摸黑站在舞台上。”他指着沈亦踏上的舞台边缘,“还差点从这掉下去。”
“你看到什么?”乔特皱着眉问。
刚才的幻境很诡异,明明是他们这几个演员,但又好像是发生在他们几人身上的事情。
尤其是最后那个变脸哈姆。
他到底是谁?
沈亦揉着眉心,发现己居已经想起来刚刚看到的那个哈姆雷特的模样。
就在这时,有人推开后台与舞台连接处的木门。
吱嘎一声,哈姆的脸从黑暗中露出来,带着些许凝重:“你们过来看看吧。”
“奥菲死。”
剧院恶灵!
沈亦脑海中只有这四个字。
按照《哈姆雷特》的剧情,第一个死的人是波罗,第二个就是投河尽的奥菲利亚,下一个……是误饮毒酒的王后。
沈亦禁看乔特一眼。
后者色如常,跟哈姆一起走进他的房间:“怎么回事?”
奥菲被溺死在浴缸。
他脱衣服,一头金色长发被打湿,双眼惊恐地睁着,死死盯着天花板,仿佛看到恶灵。
和波罗的死状异常相似。
霍拉旭知道什么时候跟过来,对奥菲的死十愕。
乔特打量着哈姆:“他怎么会溺死在浴缸?”
“我知道。”哈姆声音很平静,没有丝毫爱人离奇暴毙的悲伤感,“他说要去洗澡,没一会儿我就听到尖叫。”
“等我推开浴室门的时候,他已经这样。”
哈姆瞥沈亦一眼:“是那个剧院恶灵吧。”
他深吸一口气,视线在漆黑的房间内逡巡一圈,森道:“他……正在盯着我们。”
六个人已经相继死两个。
奥菲生前说过的那个关《哈姆雷特》剧组的诅咒犹在耳畔。
他甚至连死法都与剧中的奥菲利亚相同。
溺死。
沈亦看眼时钟,此时才刚刚凌晨三点。
夜晚还有大半未过。
“散住太危险。”沈亦望着几人,建议道,“都去我房间吧。”
“大家在一起轮流休息。”
简单处理奥菲的尸体,四人来到沈亦的休息室。
房间只有一张床,好在有个长沙发,乔特和哈姆两人坐在沙发上,把床的位置留给主人:“你睡吧,我们守夜。”
霍拉旭没掺和进来,干脆搬张椅子坐在门口:“我坐这儿,如果有谁出去,我正好可以叫醒大家。”
一群人凑在一块儿,总算恐怖的气氛降低些。
坚硬的戏服穿在身上在难受,既要休息,那就舒舒服服的睡,沈亦干脆打开行李箱,准备找一套睡衣出来。
谁知道箱子刚刚打开,一张照片就从皮箱的缝隙中钻出来。
照片飘到地上,被哈姆弯腰拾起。
沈亦瞥一眼,照片的人似乎是乔特。
哈姆照片翻过来,背的空白部位写着密密麻麻的文字。
沈亦一脸懵逼。
“亲爱的乔特,”哈姆意味深长地看沈亦一眼,背后的文字念出来,“每一个夜深人静的难耐时刻,我都会深深思念你,即使我们才刚刚见过。”
“我对你的爱如同沙漠渴水,如同鱼儿上岸,我渴望你,我想向你奉献出己的身体,希望你能……”
沈亦一把抢走他的照片,打断哈姆的念白,急匆匆地冲向浴室换衣服。
艹啊!
这是什么饥-渴人设!他居喜欢乔特!
还在照片背后写这么露-骨的表白词!
哈姆的打趣声透过浴室门传入沈亦耳中:“哥哥,你在害羞什么?你喜欢乔特的事情谁知道?”
沈亦想钻进地缝的心都有。
亏他还以为己和乔特是什么正人君子的朋友关系……
衣服换半个小时,直到乔特过来敲门,沈亦才满脸羞臊地钻出来。
根本没敢看乔特的脸。
换衣服的沈亦以鸵鸟姿态上-床,屋几个人说话,很快困意来袭,沈亦就梦会周公去。
听到床上的呼吸声逐渐平稳,一直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乔特缓缓睁开眼睛,视线落在旁边哈姆的袖口上。
“你的袖子湿。”
哈姆漫经心地湿袖子挽到肘处,轻笑道:“如果我说这是洗脸的时候小心弄湿的,你信吗?”
乔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语气冷:“为什么这么做?”
“你哪来的这么多问题?”
哈姆嗤一声,视线从床上划过,唇角的笑意让他的表情更显得阴鸷:“我哥哥跟你表白过吗?”
乔特垂着眸,没说话。
“是是止表白,连床都上过?”哈姆凑近,声音带着嘲讽般的冷意,“滋味儿怎么样?他皮肤嫩,腰又细,你第一次要他多久?”
“闭嘴。”乔特冷冷地打断他。
“你就这么恨你哥哥?”乔特道,“他没有跟我表白过,我们什么没有发生。”
哈姆的身体重新靠回沙发上,他嘲地笑笑,轻哼:“我恨他?爱都来及呢。”
“说说你吧。”哈姆道,“既你们没有上-床,蒂斯什么都没有给过你,作为糖果厂第二大股东,你为什么要倒戈?”
“为什么支持他继承我爸的家业?”
“因为他比你更适合。”
乔特认真地说:“他真心热爱甜蜜的糖果,他至少努力在为糖果厂做些什么。你呢?你的关注点在哪儿?”
哈姆看向床上睡得正熟的人,喃喃道:“我的注意力……都在我那个讨厌的哥哥身上啊。”
沈亦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
他完全没想到,在跑这么多副本之后,睡得最香的一次居是在恐怖副本。
这外国人的席梦思软床就是睡着舒服啊。
“你醒?”
沈亦回过头,就看到霍拉旭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乔特和哈姆都见人影。
“他们俩呢?”
霍拉旭耸耸肩:“他们刚出去一会儿,说是楼上有吃的东西。”
“正好你醒,如咱们上去吃一点?好像有包什么的……”
沈亦点点头。
去卫生间简单洗漱一下,就跟着霍拉旭一起往二楼走。
天虽已经亮,但剧院为保持最好的灯光效果,白天日常的采光都会太好。
所以休息区的走廊依是黑灯瞎火的。
楼梯年久失修,踩在上总能发出刺耳的吱嘎声。
二楼的走廊上有这个剧院在各个年代的演员合照,各种黑白的、彩色的照片挂满墙。
霍拉旭估计是饿,走的很快,所以沈亦没仔细去看这些照片,连忙加快脚步跟上去。
两人在走廊最尽头的房间门口停下。
房间亮着灯,门虚掩着,乔特和哈姆应该就在。
沈亦推门进去,才发现这是餐厅,而是装满各种道具和服装的道具间。
很大,灯光就是从最深处的桌案上传来的。
桌案附近的东西被各种五颜六色的戏服挡着,沈亦只能看到旁边有一些容颇为诡异的道具人偶。
所以乔特和哈姆俩人在哪儿?
沈亦正准备回头叫霍拉旭,却发现己身后的门已经被牢牢锁住。
霍拉旭根本没进来。
门从打开,沈亦拽半天,门锁都被他拽的松弛,厚重的木门就跟长在墙上一样,岿动。
他拍门叫着霍拉旭的字,可门外连一丝一毫的脚步声都没有,就好像霍拉旭根本没有出现过一样。
沈亦叹口气。
偌大的道具间连个窗户都没有,只有被戏服挡住的深处位置传来一点亮光。
他小心翼翼地走过去。
拨开冗杂泛着霉味的衣服,越过表情诡异的道具人偶,沈亦终来到那处光亮前。
桌上有一盏光线昏暗的灯。
灯的前方放着五只诡异人偶头颅。
像是玻璃吹制出来的罐子,又有点像发胀到透明的人-皮--具。
每一只人头都十逼真,五官真精巧,连头发丝都细致入微。
最重要的是……这五个人他都认识。
波罗、奥菲、乔特、他己以及哈姆。
一模一样的五张人脸,唯独同的是,每个人都眼白空洞,没有瞳孔,无表情痴痴愣愣地望着前方。
所以这五颗人头代表的是即死亡的他们?
而这个摆放顺序,正是他们的死亡顺序?
这种诡异的情形让沈亦心中多少有些悚。
按照顺序,前两个已经死,下一个轮到乔特,而他己……是第四个。
他指微微颤抖,抬摸摸这几只微微泛黄的人头模型。
粘的?
人头上黏黏糊糊,像是要融化的糖。
他把摸过的指放在鼻间嗅嗅,心中隐隐有个大概的判断之后,又大着胆子伸舌头舔一下。
果是甜的!
这玻璃一般的透明造型,这气球一样的形态,以及五颗人头脖颈处的收口……这tm是我泱泱中华博大精深的文化遗产——吹糖人吗!
沈亦真知道是该夸系统牛逼,道具都懒得做的逼真些,用糖人就给糊弄,还是该夸这些外国人艺学的好。
他想想,既这些玩意是糖人,那就……
啪啦啦。
五颗人头被沈亦一把推到地上,摔个粉碎,处理完残渣垃圾之后,沈亦觉得必须得给这个恐怖副本留下点什么。
半小时后。
道具间的门轰隆一声被人踹开。
有人急匆匆地从外冲进来。
是哈姆。
接着他就看到案牍前忙碌的工匠人沈亦,以及桌上摆着的一排造型精巧逼真眉飞色舞的小人。
他奇怪地看着沈亦:“这是什么?”
“哦,这是我吹的糖人。”沈亦平静地向这位老外介绍,“这是十八罗汉,镇宅辟邪用的,正好驱一驱剧院的恶灵。”
哈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