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宣德等人陷入思索中,五百万贯确实不是小数目,别看广运潭管委会一日之间筹措到了两百多万贯,那虽未让万年县的商户们伤筋动骨,可亦把闲散资金一扫而空,船队入股或挂靠的利弊尚需细细思量。
“某等道门亦要股份啊,佛门两成,与某等三成”钟离错此时言道,他与独孤心慈自是烂熟,说话自不愿遮遮掩掩。
“全与汝如何?五百万贯汝等拿出来,某即与汝等白做事如何?”独孤心慈嗤笑。
“呃,某只要三成,一百五十万贯,半年内付清”钟离错不理却霸气的宣称。
“汝等还真有钱?这个最后能不能赚钱亦是两说呢?”独孤心慈亦是不理,自行再泡茶请茶。
“某等今日来确实是与远东侯商议这个车船行的入股事宜,某等只需不低于佛门的股份即可,其他条件远东侯尽可提出,至于银钱乃身外之物,赚钱与否某等不在意”张万福道长也很霸气,两成那就是一百万,随意就扔出来,赚钱与否两说?
“汝等道门需考量一下,某需对合伙人负责”独孤心慈摇头。
“勿需考量,三日内一百万贯即可入帐”张万福道长斩钉截铁。
“时辰已到午时,某等先用餐,对了,空悟法师某已遣人去请,午后再商议吧”独孤心慈也有些肚饿了。
等晴川龟山寺的空悟法师到来,酒宴已经摆好,空悟法师亦带着大慈恩寺的窥基法师前来。
“窥基法师到了晴川怎地不到某这儿看看,某可是有许多问题请教法师啊?”独孤心慈客气的说道。
“某亦是刚到,未来拜访远东侯,罪过罪过”
“罪什么过啊?诸位的到了,晴川和华师大是蓬荜生辉,来来诸位请坐”独孤心慈延引众人入座。
午餐分了四个小团体,独孤心慈纳兰妃雅与华师大山长华清秋还有赶过来的谢晓天冯平常一桌,左宣德五个万年县豪商一桌,钟离错与张万福道长及带来的两个道长一桌,空悟与窥基等四个法师一桌。
“来来,某先欢迎诸位在这阴雨天来访华师大,某等深感荣幸。”独孤心慈举杯开席。
独孤心慈他们一桌与左宣德一桌均是山鸡炖龟鳖,还有油煎小鱼,胡椒蒸鱼头,红烧鱼块,鱼杂炖豆腐,其他时令小菜亦是琳琅满目。
钟离错他们是荤素各半,窥基法师他们则是全素席。
有了独孤心慈的特意调剂,午宴的气氛很是热烈,左宣德几乎也喝得醉晕晕。
午后连续多日的阴雨停歇了,阳光亦是很耀眼,阴云亦被化为无数白云,春风习习,清凉适宜。
张万福道长与空悟法师打着禅机唇枪舌弹,钟离错也胡搅蛮缠,独孤心慈笑眯眯的调解,最后定下车船行的股份分派。
广运潭管委会与华师大各占两成半,佛门与道门亦各占一成半,丽竞门与左宣德等人各占一成。
华师大负责统筹与船厂船只建造事宜,广运潭管委会负责船工招募培训,佛门负责京畿道外的各处相关人员招募与安置,道门负责京畿道,等网络铺设完成后成立车船行联署统一管理。
左宣德诸人的船队折价并入车船行,如此一来他们甚至无需拿出现银,有两人甚至可得溢价补偿,丽竞门则负责车船行的安保。
谢晓天为车船行总掌柜,冯平常为京畿道的掌柜,船厂掌柜,航运总舵,客运总务,货运总务,账房总务,安保总务皆一一落实到人,由于左宣德等人的船只入股,现今车船行已有百多条各式舟楫船只了,足以开始试行运营了。
“开业勿需大张旗鼓,各位的股金到账后让晓天领着到各衙署把相应文综契约办好,某等闷声发大财,勿需惊动各方势力”独孤心慈吩咐道。
“怕什么?佛道联手还有什么好怕的?”钟离错说这话可是酸溜溜,他们的一成半可是出了两百万,谁让他们半路上船的呢?
“此事牵连颇广,汝等不怕,某还怕呢?内库,七姓九家,王侯将门均是虎视眈眈,某等需快速把各处的地皮拿下,若等他们反应过来即使不跟风学样,趁机刁难亦是恶心”独孤心慈很正色的说道,他亦把车船行的经营方略说了个七七八八,如如何占地开草市等等均解释了一番,众人自是精神大振。
“不错,某等需尽快铺开网络,诸位近来辛苦点,某想等诸事顺畅,年底即可见到成效”新任总掌柜谢晓天也打气,诸人点头。
时辰已晚,独孤心慈留张万福道长留宿,窥基法师亦有龟山寺招待,晚宴亦是热闹。
次日,张万福道长回京,并许诺蛇山的金顶道观亦会尽早开工。
诸事底定,独孤心慈又回到无所事事的状态,道路泥泞也就窝在华师故居享受春日的暖阳。
纳兰妃雅与钟离错可比日有责任心多了,鄙视其一顿后,开始准备授课事宜。
如此悠闲一日,第二日独孤心慈实在是憋不住了,呆在这儿,无聊不说,时不时的,钟离错、姚崇、顾梦等人均会来冷嘲热讽一番,遂拉着纳兰妃雅去灞河边游赏放风。
游赏灞河自然就是看灞河柳了。
灞河柳因灞河而得名,亦称灞柳。灞河发源于蓝田县灞源乡东家沟,原名滋水。春秋时秦穆公欲显耀其武功,成就霸业,改名“灞水”。全长两百多里,为流经西安东面之河。
灞河横陈长安东隅,为东西交通必经之地,“此水最为长安冲要,凡自西东两方面出入陇、潼两关者,路必由之。”自古以来,灞水、灞桥、灞柳就闻名于世。灞河两岸从秦汉时期开始,广植河柳,每年春季柳絮随风飘扬,宛若雪花,“灞柳风雪”被誉为关中八景之一。
柳是一种极易成活的树木,具有随遇而安,到处可以成活的特点。离别时带上亲友折下的柳,到达目的地后随手插下,看见家乡的柳,自然会想到家乡的人。
此外,柳还有祛祸避邪的作用。北魏学者贾思勰在《齐民要术》一书中说:“正月旦取柳枝著户上,百鬼不入家”。正因为如此,“折柳送别”的风俗受到人们的重视。隋唐之际,国家统一,社会安定,经济文化交流频繁,“折柳送别”之俗逐渐转盛。“来迎去送,至此黯然。故人呼为断魂桥”。每当春和景明,灞桥一带垂柳依依,风景如画,引起人们无限的遐思。诸人送别至此,多折柳枝相送,不知演绎了多少人间佳话,而文人墨客,也不知写出了多少千古绝唱。
两人来到晴川广运潭边,远处的灞河堤坝如巨龙伏地,广运潭由于几日的春雨,并未见明显的水位落差,此刻水面上亦有几只舟楫行驶,船只过处,碧水泛起白色痕迹。
潭水边的柳树垂下柔嫩如丝的枝条,在春风吹动下,远远望去像一团团随风飞舞的烟。一阵春风吹过的时刻,柳条便泛绿了,万万条的柳枝,密密的,细细的,远看就像是一片缥飘渺渺的绿烟微微游动的翠云;近看好似绿珠儿串成门帘;倘若钻进去,则宛若置身于奼女绿色的秀发当中。
“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贺侍郎的诗句还真是传神”纳兰妃雅陶醉在这美的不像样的画境里。
“汝是哪边的?怎能夸别人的诗句?三月了好不好?还二月春风呢?柳叶都那么大了?还不知细叶谁裁出?”独孤心慈嘟囔。
“好好,汝的绝胜烟柳满皇都亦是好的”纳兰妃雅牵起情郎的手安慰。
两人顺着潭边随意缓行,到了渡口,一只即将远行的船只停泊岸边,许多人拿着柳枝挥动,几个娘子掩面而泣,离别的场景很是惆怅。
“杨柳含烟灞岸春,年年攀折为行人。好风傥借低枝便,莫遣青丝扫路尘。”独孤心慈随性吟诵,亦是感叹。
“离别终是伤人心,某等不要离别好不好?”流求纳兰女帝化身忧伤小娘子依偎在情郎臂膀上。
“某等要生生世世在一起”魔狼天星亦是郑重承诺。
船只终于,送别的人亦是三步一回头,但终是人群散去空留几只水鸟翱翔烟柳中。
良久,两人平复心情,看着大熊和杜莎莎戴着柳条编织的帽子嬉戏,终是沉醉在这晴日春光里。
两人准备去渡口的酒楼中午宴,这儿还有一座是独孤心慈的产业呢?
“汝还真是四处洒金,不过此次怕又被汝给赚到了”纳兰妃雅嬉笑情郎。
未等独孤心慈回话,远处一行人驰马过来,独孤心慈看看,叹道“又有麻烦来了”
来人打头的锦袍玉带,正是当今圣人燕隆基,后面跟着是春风得意的张说相公。
要说此次张说相公职司并无多大变动,只加了集贤院学士,但耐不住压在头上的宋璟相公退了,朝中便有人呼其为首相了。
“这两张到底谁是首相啊?”纳兰妃雅低声笑道。
“要什么首相啊?圣人精着呢,不明确首相这是想坐山观虎斗啊,亦无那犟牛顶嘴,快活无边啊”独孤心慈亦是低声叙说。
犟牛自然就是耿直的宋璟相公了,其辞去侍中后朝中依然有两位张姓相公,原中书令张说,现侍中张嘉贞。
“汝等还真是逍遥自在,快活无边啊”圣人下马,开口即让纳兰妃雅想笑,自己的情郎刚说快活无边,立有人重复。
“小凤凰,汝笑什么?跟情郎游赏,也不说回宫去陪陪皇后?”
“皇后不是有圣人陪么?”独孤心慈立即反驳。
“呃,汝这小子,某等饿了,觅地吃饭去”圣人无语。
独孤心慈与跟着圣人的张说相公,冯元一大总管,裴旻大将军还有华师大的姚崇总务等寒暄两句,就领着到了广运潭边的自家酒楼。
这家酒楼亦交与摘星楼打理,临潭是酒楼,后面还有两进院落是漕渠管委会的署理之处。
“摘星楼?这儿怎地也叫摘星楼?”圣人纳闷。
“这儿亦是天星的产业”姚崇来过这儿,此时笑道。
“汝还真是会洒金,不过此次让汝赚到了?不是巧取豪夺的吧?”圣人调笑。
“哈哈,今日吃素如何?”独孤心慈冷笑。
“以远东侯的财力怎会用不入流的手段?定时此间掌柜的目光短浅,被远东侯给捡漏了?”张说相公急忙恭维,吃素?来此春光明媚之所,眺望碧波荡漾,怎地亦需来几条鱼虾才应景嘛?
“那倒是,还是张相公会说话,嘿,博士,给某等来一墙”独孤心慈喊道。
“来一墙?”众人不解。
“真是土包子,来一墙就是把这墙面上的菜式均给整治上来”独孤心慈得意的笑着,颇以自己创造的这个霸气说法自豪。
“土包子?某看汝就是一只到处撒钱的金钱豹子”圣人讽刺道。
“某是魔狼”独孤心慈结果茶博士送来的茶水开始斟茶。
“汝这几日很是快活啊?万年县忙的不可开交,汝是不闻不问了?”圣人见其懒散样就气不打一处来的。
“怎会呢?等忠烈祠法事完了,某会接万年县的同僚来晴川游赏,某给他们庆功”
“汝这懒狼,给人庆功亦懒的跑路,还让他们奔波到汝这儿来?”
“是这水边的风景好?还是长安的风景好?”独孤心慈不服。
“长安的曲江和芙蓉池乐游原均是不错的”张说相公给圣人圆话。
“可那是御苑啊?圣人的地盘?容得了某去撒野?”
“汝倒是一丁点亏都不肯吃啊?汝若请某,某把芙蓉池借与汝饮宴亦可啊?”圣人不满。
“圣人是看某刚消停,又想御史台来找茬?御史台以前是散兵游勇,现今可有了寨主,那战斗力肯定嗖嗖的往上涨,某可不敢去招惹,再说了某为了一餐饭跑那么远吃饱撑的?”
“最后一句话才是汝的真心话吧?”圣人嘲笑。
张说相公也接着说道“呵呵,远东侯说的有理,这御史台有了领头的肯定是与前大不一样,所以说这任何衙署须得寻一合宜长官,比如这募兵。。”
“打住打住,为了不倒大家的胃口,这些事等饭后再谈如何?”
于是张说相公与圣人面面相觑。
天刚晴好,地上仍泥泞,这广运潭边的游客甚少,酒楼自然吃客稀疏,庖厨闲暇兼之主家来了,自然卖弄精神,很快就整治了一墙菜式。
说是一墙也不过二十来样,在座的十几人刚刚够。
杨柳含烟灞岸春,年年攀折为行人。好风傥借低枝便,莫遣青丝扫路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