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心慈眨眨眼,此人怎知道坑字何解?
也懒得说话,银钱两讫,还怕汝等收回不成?
“尔等下回与此子照面时须多个心眼”圣人教训众人“把汝等唤来,是让查看如此地形是如何变荒山为良田的”
“远东侯,烦扰教教某等”孟温礼醒悟,事已至此,还不能得罪这位魔狼天星。
“农耕啊?某也不懂啊”独孤心慈无辜眨眼,作卖萌状。
“行了,某即需回宫,汝等在此,好好研讨”圣人日理万机,自不会亲自过问此等小事,甩手回京都去了。
临走还让冯元一在此监督独孤心慈,一位整理宅院以备皇太后驾临,二是转圜孟温礼府尹与远东侯的关系,不要让那魔狼天星炸毛,弄到最后是查办京兆府尹还是惩罚远东侯爷呢?
独孤心慈倒无所谓,让仲孙家的出面,带着京兆府一众人等参观学习如何改造梯田,拉着簪花太岁一旁开小会。
“齐国公清闲啊?”独孤心慈亦不记得如何开头,随意开聊。
“呵呵,远东侯倒大方,如此机要之事亦不藏私?”冯元一也打着哈哈。
“藏私?有何机要?某还不是为汝等着想?”独孤心慈不满其嘲讽。
“为某着想?”冯元一嗤笑。
“汝真是”独孤心慈叹道“让更多人众学会垒造梯田,是不是要开山炸石啊?”
冯元一眼睛亮了,对啊,若学独孤心慈造田,最快的方法就是炸山开荒,如今火药丽竞门独家经营,那岂不是即将财源滚滚来?
簪花太岁心情热切,赶忙招呼一个簪花令使去好生侍候京兆府的人众。
独孤心慈掏出根雪茄蹲着开始吞云吐雾,却不再说话。
冯元一想想还是问道:“汝就不关心升道坊与青龙坊的事情?”
“能有什么事情?”
“嗬,汝真是”冯元一不知说什么好,月入两百金的买卖就这么不闻不问?
“某算是服了汝”冯元一叹道,还是开始解说这几天京都的大事。
荆山公主月底回京都,第一件事就是让人拿着驾贴到万年与长安两县县衙,让两县明府查封东西市的升道坊卤煮铺与青龙书坊。
恰巧长安令李元纮与万年令裴耀卿均左迁,现正出缺,两县县丞一看是内库总管的驾贴,又见是两个偏僻坊里的店铺就出动武侯给办理了。
青龙书坊的店铺还好,本来大头均在个庙观附近的书铺里,封了也无太大影响,但卤煮铺就不同了,升道坊现已经聚集了近五百人的伤残兵士,专职供应两市与各坊里的卤煮,这一查封,均断了生计。
升道坊的王五郎在两县衙门一打听,听闻是内库贵人出的手,很是郁闷,有心告知辋川的远东侯,但一想远东侯曾提及肯定有权贵眼红卤煮生意,但亦不需害怕,只需把事情往大里闹,又不是自己理亏,闹到相公们面前或圣人面前都不用胆怯,遂决定先行闹事。
王五郎便召集一众人等,说明情况,大部分单身伤残兵士均义愤填膺,一合计,先去万年县讨要说法先。
一众三四百人浩浩荡荡到了万年县衙,也不吵不闹,往县衙前一坐,万年县的衙役来驱赶,就到县衙对面静坐,很快一两个时辰,围观的人众就多起来了,均议论纷纷,认为万年县做法有误,现今还正在修忠烈祠呢,他们为国受伤,不吵不闹自谋生计,怎地就断了这些有功兵士的生计?
圣人查抄了平康坊的摘星酒楼,很是肥沃,又暗示那几个在含元殿站错位置的朝臣,花钱买平安,收获颇丰,工部已选好地方,正大肆动工,这两日下雪倒不是很急,修建忠烈祠的亦是一些府兵,均尽心尽力,毕竟此举是为他们袍泽而建。
正巧几名工头闲逛,听闻自己袍泽的生计被断,均是愤懑,亦回去召集部属,前来助阵。
王五郎学独孤心慈出手大方,这几日的卤煮无处可卖,便抬来县衙前,有一个算一个,胡吃海喝。
第二日闻风而动的府兵们更多了,纷纷前来助阵,只是静坐还有吃食,皆大欢喜。
到第三日,焦头烂额的万年县县丞发现县衙前已有上千兵士,无法只有往京兆府上报,京兆府已有耳闻,遂报至刑部,刑部新上任的尚书是前大理寺卿韦抗,仔细一询问,发觉有远东侯的事情,好吧,上报吧,刑部上司是尚书省,主持日常的左右丞相萧嵩与郑裕一听,得,往政事堂报吧,于是宋璟张说等相公也知道此事了。
三天的时间,皇城里的各大衙门均知道了,万年县查封了伤残军士们的卤煮铺,不知道不要紧,万年县所在宣阳坊又不远,上下值司时不路过,专门去一趟也只是盏茶功夫。
宋璟张说诸相公亦是头疼,这一边是风头正盛的远东侯,一边是执掌内库的荆山公主,均是皇亲国戚啊,算了还是报与圣人知晓吧。
于是圣人亦知晓了,圣人咂咂嘴,召来冯元一问话,簪花太岁支支吾吾,只说前几日荆山公主雪天去访辋川,却傍晚负气而走。
圣人有点明白了,前几日的烟花生意亦有知晓,还让丽竞门分了三四十万的订单与内库,这荆山公主雪天去撩拨魔狼天星,怕是有所图,结果肯定是那独孤心慈油盐不进,还把荆山公主给气着了,荆山公主肯定有所回报咯,这才有升道坊这一出。
这个皇妹惹谁不好偏去惹那头魔狼?
再找来辽阳郡王,辽阳郡王听闻乃旧部惹事,表示马上去安抚。并再三请罪。
圣人又让人找来荆山公主,荆山公主回京后,让人督促寻那独孤心慈的霉气,自己却立时找了一个俊俏的进士,到西城外的别业里逍遥快活去了。今日刚回京就被圣人找来。
虽有些纳闷圣人怎地知晓此事,但依然愤愤不平的编排了一番独孤心慈,如何结交异邦咯,如何欺凌皇族,恳请圣人必须严惩,圣人冷冷的听其说完,便让其回去,在元日前不得出府。
荆山公主虽不知就里,但见圣人发怒,便不得不回府闭门思过去了。
圣人长叹一声,吩咐京兆府解封升道坊的卤煮铺,并好生安抚。
众人不出所料的见圣人偏向独孤心慈,均各自安排去了。
圣人连叹这都是什么事啊?某一边修建忠烈祠安抚燕唐将士,另一边却有人打压伤残兵士,均不知现在府兵不好征调吗?
叹完又想起更头疼的事,独孤皇太后不是独居仪秋宫吗,连天的大雪,太极宫诸殿阴冷潮湿,王皇后见其可怜,遂前去邀其搬到地势较高的大明宫或兴庆宫去住,却被皇太后认为是嫌弃她老而不死占地方。
王皇后回去一阵气闷,圣人遂好心安抚,又有人来报,说皇太后想回去省亲。
皇太后娘家仅余辽阳郡王一支,又是粘缠着这个独孤心慈。
圣人郁闷的起驾仪秋宫,正巧玉真公主亦来安抚独孤皇太后。
圣人与玉真公主金仙公主三同父同母兄妹皆由独孤皇太后抚养大,自然亲近异常。
玉真公主从辋川回京不过两天,与王维缠缠绵绵过后,想起自己的养娘,遂带着从辋川带回来的物事来看望。
独孤皇太后见圣人进来也不理睬,却只说“这糕点味道有点熟悉”
玉真公主与圣人皆有些诧异。
独孤皇太后突然说道“这是否辽阳郡王那个嗣子制作的?”
玉真公主更惊疑,还是一边的独孤伽罗回答“前些日,那远东侯亦带来糕点看望过皇太后”
圣人与玉真公主才释然,玉真公主又拿出一些物事来哄皇太后。
独孤心慈亦是特别,送与诸位宾客的除了程仪,还有些小物事,花样糕点,衣物饰品,每人还送了一颗石头,吹嘘说此乃南山之髓,众人见石头纹路清晰,上算雅致,均表示要好好保存。
独孤皇太后笑骂那个小子肯定就是河边随意捡的鹅卵石,糊弄尔等,又笑道,汝等三兄妹幼时亦好到内苑捡石子玩耍,晚上几次被自己扔在床上的石子给咯哭。
圣人听闻心酸,玉真公主却娇笑,等明年春暖,带皇太后去辋川摸石头玩耍,那儿冬天已如仙境,到了春天更是了不得,皇太后连说好好。
玉真公主又绘声绘色的讲起孟城坳迎客宴上的二十九道菜二十九句诗词,讲得连圣人亦禁不住咽咽口水。
圣人就起了别样心思,辽阳郡王府离皇城兴庆宫又近,皇太后去辽阳郡王府与在仪秋宫没两样,辋川别业同样属于独孤家,有那个崇尚享乐的独孤心慈在,肯定环境差不离。
遂对皇太后笑道“现今去也不错,听闻那儿有温泉,白日亦不需燃炭取热”
皇太后斜圣人一言不说话,玉真公主赶紧劝说“对啊,孟城坳的宅第,引温泉绕宅,犹如春天,厚裳亦不需穿着,阿姆肯定喜欢,不用每日烧这些炭柴,阿姆也就不用每夜咳嗽,还有那个独孤心慈自称吃货,整治吃食非常用心,某去了几日已变胖了”
皇太后哈哈大笑,指着玉真公主笑道还是胖点好看。
圣人乘机言道,那个惫懒小子听闻皇太后驾临肯定会高兴坏了。
皇太后遂悠悠道“那惫懒小子头次来,某亦未与好颜色”
圣人遂保证辽阳郡王嗣子肯定会热烈欢迎。
皇太后沉思片刻说道“圣人心怀天下,本不必为一老妪忧心,某即随圣人安排”
于是圣人回宫后,立刻书写一牌匾文字,名为升道坊卤煮,也无印押,又招来独孤贞郡王,言明欲送皇太后去辋川避寒,独孤贞沉思一会点头应诺,表示明日即去仪秋宫请太后鸾驾。
圣人满意的让其带书写的升道坊卤煮五字回去,并说独孤心慈那边会亲去说项。
至于青龙坊书铺的事,总得给那个小子一个教训不是?皇族毕竟须有尊严。于是圣人选择性的遗忘了此事。
于是就有了今日辋川圣人行。
“给升道坊送了牌匾?那青龙坊书坊呢?”独孤心慈听完故事问道?
“汝之青龙坊书坊又没封,封的只是个店铺,汝又未指望那个书铺赚钱?能解封卤煮铺就不错了,总得给皇族留点颜面吧?”冯元一劝慰。
“哎,圣人刚说长安的事给解决了,白高兴了,”独孤心慈意兴阑珊,连抽几口雪茄,忽然笑道“汝等啊,没抓住重点”
“什么意思啊?”冯元一不解。
“什么意思?哈哈,某就是说,汝等未抓住重点”独孤心慈继续笑道。
“倒底何意?”冯元一不耐烦了。
“没抓住重点就是没抓住重点,跟汝等说话真费劲,直说了吧,两个店铺,卤煮铺不是重点”独孤心慈嗤笑簪花太岁的智商。
“卤煮铺不是重点?难道书坊更重要?”冯元一慢慢接近事情本意。
“对咯,一个卤煮铺就是几个伤残军士维持,再闹能翻什么天?”
“汝是说,书坊出得事会更大?”
“有句话听闻过没有?书读的越多越反动”
“没听说过,什么是反动?”
“就是说读书人是最奸诈阴险的”
“汝不是读书人?”
“某乃佣兵出生,正宗厮杀汉”
“可汝乃制科甲榜探花,嗯,怎么被汝给绕远了?汝是说书坊的事会闹的更大?一个小小的卤煮铺就有上千人闹事?更大的事是多少人闹事?”
“卤煮铺可不只是一个,那是一个产业好吧,说了汝也不懂,算了不说了,多少人闹事为大?越多越好咯,说不定长安城一半的人会掺和”
“一半长安人?汝是说笑吧?”冯元一不信。
“没让汝信”
“汝当是邪教啊?”冯元一笑道,突然戛然而止,他猛地想起青龙坊可是凭月旦评起家,后大部分精力放在印刷佛经道藏上了,那可是真正的名门大教啊“汝能引得佛道两家为汝说话?”
“要两家作甚?一家足以”独孤心慈信心满满。
“一家足以?汝当汝是佛子啊?”冯元一信道,拿佛家开玩笑毫无压力。
独孤心慈懒得回答,只是嘿嘿一笑,冯元一猛地想起远东簪花令那个绸缎庄的宇文伍曾报知,魔狼天星可是终南山楼观道的客卿,还被青龙寺的空海和高丽僧义湘恭为佛陀。
“未见汝与佛道两家联络啊?”冯元一疑惑。
“汝监视某?”独孤心慈不满。
“汝又无甚阴私之事,怕什么?”冯元一监视人还理直气壮,丽竞门职司就是盯梢坐探之类。
“某洗澡,以后还会结婚洞房,汝等亦盯梢?”
“某管汝那些事作甚?”
“要不汝之丽竞门干脆为某觅一貌美女子,又可暖床又可坐探,两全其美”
“呸,汝此种想法真大,比大海尚大,得,又被汝绕走了话题?汝未与两家联系,那怎地知道他们会闹事?”
事亲以敬,美过三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