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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二百二十九 人生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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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风喊虞冰出来吃小龙虾,当然不只是为了兑现承诺,更不只是因为虞冰没吃饭,而是因为他有话要说。

饭桌上谈事情是国人自古以来的习惯,管你什么事,只要上了饭桌都好谈。所以无论商业应酬还是同事增进友谊,亦或是相亲约会,都是从吃饭开始。

“那个,我有点事和你说……”眼看都吃了一半多了,虞冰一句话没说过,颜风终于忍不住开口,谁料刚开口就被虞冰打断。

“吃饭的时候别说话!”虞冰头也不抬蹦出这么一句。

颜风被堵得险些被自己的唾沫噎住,吃饭聊天人之常情,别说话是几个意思?

哦了一声,低头吃了两只小龙虾,犹豫再三还是再次开口:“其实,我想说的是……”

结果,这次说的字还没刚才多呢,又被虞冰粗暴打断。

“我不想听!”虞冰豁然抬头,语气却明显和刚才不同,刚才有点冷兮兮的,现在则明显有点毛了。

颜风怔怔看着虞冰,沉默了。

虞冰似乎也发觉自己反应过激了,低头拧着小龙虾的爪子,放缓语气说:“我说了给你时间的,你确定想好了再说。”

原来是害怕得到答案吗?

明明无论那天晚上在家,还是之前在法医部走廊,都是那么直截了当,却在这个节骨眼上害怕了,退缩了。

“我给你说说这个案子的来龙去脉吧。”颜风转移话题。

虞冰嗯了一声,继续慢条斯理吃小龙虾,却明显不如刚才那般专心了。

颜风从余莺离开校园刚入职场开始讲起,以自己的总结和理解,将余莺、李墨笛和魏璋之间的爱恨情仇娓娓道来。

虞冰一开始还边吃边听,听到后面渐渐连吃都忘了,怔怔坐在那完全沉浸在故事之中。

“我一直在想,如果余莺和魏璋能早点遇到彼此,或许这一系列的悲剧就不会发生了吧。”讲完故事,颜风感叹着说。

“他们完了,对吧?”虞冰问。

颜风点点头,余莺虽然没有直接行凶杀人,但身为幕后指使,她的罪责比柳山歌更重,少说十年牢饭是板上钉钉的。

十年之后,等余莺出来,已是奔四的人,而魏璋也必定已娶妻生子,二人再无重续前缘的可能。

虞冰略作沉默,放下已经被自己拧断的小龙虾钳子,抬起头一双眸子凝望着颜风,用前所未有的郑重语气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她一定很后悔,但我不会后悔,我为我的选择负责!”

女人的眼睛是会说话的,这一刻颜风再次被她的目光逼退,微微撇过头问:“你有想过你父母吗?他们如果知道真相,会同意吗?”

虞冰似乎听出了颜风语气中的动摇,立刻道:“他们不同意又怎样?这是我的事,又不是他们的事!”

“你不觉得这样有些不负责任吗?”颜风问。

责任,永远是压在男人身上的一座山,没有背负过的人是永远无法体会的。

轻狂冲动不顾一切,那是少年人的浪漫,因为有人为他们扛住了这座山,而一旦失去庇护,独自面对世界,就没有了轻狂的资本和资格,不然就要要付出代价。

颜风是个男人,而且是一个有着特殊情况的男人,他所要背负的山更重,任何冲动都可能导致付出无法承受的代价。

虞冰顿时不说话了,她也不是没想过这一点,她敢肯定父母知道后,不但不会同意,而且会想方设法阻挠。

父母这些年一直惯着她,依着她的性子,不只是因为爱她,还因为小时候那件事。可他们不是颜风的父母,他们不会像爱她一样爱颜风,自然也就不会包容颜风。

正是因为知道结果,她才不敢去考虑不愿去考虑,但其实这又何尝不是一种逃避呢?

“这,就是你的答案吗?”沉默良久,虞冰脸色血色刷得褪了下去,声音更是莫名有些哽咽。

在她看来,颜风说这些,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然而,这一次她想错了。

只见颜风悄然握拳,腮帮子鼓了鼓,似也下了极大的决心:“我们先彼此冷静一段时间,给你也给我多一些时间想清楚,如果到时候你依旧不后悔,我和你一起告诉他们!”

这个答案虽然有些折中,但依旧大大出乎了虞冰的预料。

“嗯,嗯!”好一阵虞冰才回过神来,用力点头,心跳骤然加速,眼睛瞬间红了。

说实话,她真的没抱太大期望,因为站在颜风的角度,她能理解颜风的选择,只是凭着骨子里的执拗,不愿意就这样放弃罢了。

她不明白,是什么让颜风迈过了心中的障碍?是这个案子吗?

事实上,还真是因为这个案子。

当时在法医部走廊,听完虞冰的那番话,颜风就已经有了答案,而且是虞冰绝对不会喜欢的答案。

可是,在审讯结束后,余莺和魏璋那最后相拥而泣的一幕,让他深深动容,猛然间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不愿意连累别人,某种意义上又何尝不是一种自私呢?

任何情况下,一厢情愿都是毫无意义的,永远不要等失去了再后悔!

正是这刹那的感动、震撼以及明悟,促使他做出了改变,就好像一直以来缩在壳里的软体动物,终于愿意尝试着伸出一根触须,去试着感受贝壳之外的世界。

试一试吧,哪怕不会得到一个好的结局,也终归努力过尝试过,再回想的时候不至于后悔。

人生不悔!

“可以把我的女装照删了吗?”颜风突然蹦出这么一句。

“门都没有!”极少笑,偶有笑也是稍纵即逝的虞冰,也不知怎么就没绷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颜风也笑了,一直憋在心里不上不下的那口气,也终于舒了出来。

不管怎么说,至少今后一段时间,不用再因为见面而感到尴尬了。

一句称不上玩笑的玩笑话,顿时让气氛缓和了许多。

颜风突然发现,虞冰笑起来真的好看,不只是因为长得好看,更因为这笑容是如此纯净,不含任何杂质,就如同天山雪莲一般,历经寒冬,勃然盛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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