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陵忙道:“弟子自当谨遵师父教诲,谨守本心,不生邪念!”独孤凤闻言并无喜悦之意,而是轻轻的叹了口气,微微摇头道:“这正是我担心之所在!”
徐子陵顿感愕然,不明白师傅所言何意。独孤凤转过身,负手踱步,做到桌前,回头看了徐子陵一眼,肃然道:“罢了!情之一物,多少英雄豪杰为之折腰,非你当下所能领会,不说也罢。只是事情既然起了,就需解决。高句丽刺客傅君倬,心怀艰险谋算我朝,不仅是本门之敌,也是本国之敌。既然落于本派之手,绝无放过之理。你既然不愿杀伤妇孺,为师亦不是不通情理之人。”说到这里,独孤凤顿了一下,轻轻的撇了一眼徐子陵,徐子陵听到师傅的态度有所软化,顿时心中大喜。
然而徐子陵的欣喜刚刚涌上心头,却听独孤凤斩钉截铁的道:“弟子徐子陵听令:即日纳奕剑派傅氏为妾,转为本派之人,自受本派庇护。若有人从中作梗,自有为师做主!”这一席话如轰雷电闪,将徐子陵震在当场,一时呆立无言,不能反映过来。
徐子陵怎么也没想到师傅给他的竟是这样一种惩罚,他又如何能够娶傅君倬,他对傅君倬虽然略有好感,但是还没到婚嫁的程度。更何况,独孤凤明明白白说的是纳妾而非娶妻,摆明了是为了羞辱傅君倬以及她背后的傅采林。他又如何能够答应,连忙道:“师傅,我……”
独孤凤哪里会让他说出拒绝的话,轻轻的一甩衣袖,将他剩下的话全部堵住,以不容置疑的口气道:“不必多说。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你既然喜欢那个高丽女,就收了她吧!不过高丽蛮夷小国,不通教化,做你的小妾就行了,做正妻是绝对不能。若是傅采林不服气,让他尽管找为师来理论。”
徐子陵苦笑一下,顿时明白师傅这是故意借机教训自己,正要在辩解。只听“咣当”一声,门扇大开,一道人影风风火火冲了进来。
人未至,声先到:“独孤凤,我傅君倬的命运,又岂是你能主宰。”
傅君倬一袭白衣,手持宝剑,气势汹汹的闯了进来,看到独孤凤更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长剑直指独孤凤,面冷如霜的道:“士可杀不可辱,你休想以这种方式羞辱我!国仇家恨不共戴天,纵然我傅君倬粉身碎骨,也要向你讨还公道。”
独孤凤淡淡的一笑,对傅君倬的狠话不放在心上。傅君倬的武功比徐子陵还要差些,与她更是相差十万八千里,而且以傅君倬的性情禀赋,这辈子都无望攀登武道高峰,对独孤凤没有半分威胁。她早已经察觉傅君倬偷偷跟在徐子陵后面,也不点破,刚刚和徐子陵的对话更没有丝毫的掩饰。傅君倬的反应亦在她的预料之中。独孤凤的这样的安排,倒也不仅仅是为了捉弄徐子陵和羞辱傅君倬,她如今的心性已经渐近天道,对于凡俗的一切已经渐渐看淡,家国天下中原争霸对她来说不过是顺手布局,解前世的一点遗憾而已。对于寇仲和徐子陵这两个小强,她一开始只是当做两个上好的打手,收他们为徒,一般是为了好玩一半是为了解开《长生诀》之谜,不过这么几年下来,她也渐渐端正了自己为人师表的态度,将两小强真正的当做自己的传人来看了。作为师父,如何不希望自己的弟子能够继承自己的道统。独孤凤原以为,进军无上天道,徐子陵恬淡出尘的性情比外圆内方的寇仲更合适,不过独孤凤进入大宗师境界以来,对于天人之道渐渐有所体会,隐约意识到要想突破人体极限,达到天人之境,非是要淡化七情六欲,而是要纯化七情六欲,情感浓烈而专一,却又心无挂碍,能出能入,方是天人之道。徐子陵的性情太过出尘,万事不萦绕于心,能出不能入,若无重大改变,最高成就不过是大宗师境界,对于更高一步的天人之境,只能是镜花水月。如今师妃暄已经被独孤凤收入囊中,独孤凤自然不会让她和徐子陵再发生一段什么精神之恋,独孤凤不是庞斑,可没有给自己带绿帽的习惯。她原本试图撮合单婉晶、沈落雁与徐子陵的关系,却一直没有成功。现在难得有一个可能使徐子陵动心的傅君倬送上门来,独孤凤哪里还没有不大家利用的道理。
独孤凤挥袖一拂,傅君倬顿时浑身僵硬动弹不得,手中的宝剑更是拿捏不住,掉落下来。徐子陵连忙上前扶住傅君倬,让她不至于跌倒。
独孤凤悠然自得的在椅子上坐下,扫了傅君倬一眼,淡淡的道:“傅采林就是这么教徒弟的?”
傅君倬听独孤凤的语气中隐隐有轻视傅采林之意,心中升起无穷的怒火,她虽然被独孤凤封了穴道浑身动弹不得,但是一双眼睛却是目射寒光,狠狠的盯着独孤凤,冷冷的道:“只恨我学艺不精,不能杀尽仇寇。如今落入你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何必多言。”
“师傅!”徐子陵张口就要说话。独孤凤微微一挥手,阻住了他后面的话。
一阵香风袭来,婠婠如精灵一般的出现在室内,捧着一壶香茶为独孤凤奉上。她一边为独孤凤倒茶,一边满是趣味的打量着两人。
独孤凤饮了一杯婠婠亲手炮制的香茶,淡然一笑,看着傅君倬道:“你一介小小女子,孤身入大国为敌,自当有舍身之念;失手之后自然任人处置,也是无话可说。本派徐子陵对你有救命大恩,却为你所累,干犯门规,你自然不能置身事外。本掌门命你以身为偿,既应了战败之责,又全了救命之恩。既为阶下囚,莫非还当自己是座上宾,想做正妻不成?”
傅君倬全身无力的靠在徐子陵的怀里,鼻子中呼吸的都是徐子陵独特的男子气息,听到独孤凤的最后一句,纵然是面对师门大敌,也不禁微微脸红,她忍不住冷哼一声,轻喝道:“谁要嫁给徐子陵。你凭什么决定我的事情。”
独孤凤听得不禁一笑,一直在溜目打量徐子陵和傅君倬的婠婠更是“扑哧”笑出声来。她们都听出了傅君倬这句话强硬背后的软弱。
独孤凤不禁暗暗摇头。不公平啊不公平,想我独孤凤武功登峰造极天下无敌,文采风流天下无上,想要把个妹子也是煞费苦心。徐子陵这个呆头鹅,手脚不懂就有这许多女人围绕。可怜我现在还要牛不喝水抢按头,为这混小子筹建后宫之道,真是天道不公啊……
独孤凤心中不爽,面上自然而然的露出不悦之色,冷冷的道:“本门门规森严,岂容轻辱。徐子陵为你,干犯本门三大禁律。你若不愿嫁给他,那就不受本门庇护。本掌门就要按照门规,清理门户,将徐子陵废除武功,逐出师门。”
傅君倬不禁一惊,她尚是首次知道徐子陵为了就她付出的代价,不禁扬声道:“一人做事一人当!徐子陵这个滥好人,我从一开始就是存心利用,你既然看破了,杀了我就是,何必为难他?”
独孤凤眉头微微一挑,目光转向徐子陵,不动声色的问道:“是这样吗?”
徐子陵看着傅君倬的暗暗示意,不禁苦笑一下,他哪里能顺着她的意思将责任推给他,他徐子陵本就不是能说谎话的人,因此道:“弟子不敢欺瞒师傅,已经向师傅禀报过了,是弟子路见不平,主动救了傅姑娘,并不是傅姑娘傅姑娘利用我。”
对于徐子陵的坦诚,独孤凤并没有勃然大怒,只是语气平淡的向傅君倬:“一人做事一人当,既然你心存觉悟,那就好办了。子陵的命运就在你一念之间,你若愿意嫁给他,我就不追究他的判门之罪。你若是不愿意,那本掌门就要清理门户了。”
傅君倬恶狠狠盯着独孤凤,银牙几乎咬碎,虽然知道独孤凤多半是虚言恫吓,但是徐子陵对她有大恩在,她本身对徐子陵也是情愫萌生,在这种情况下,实在说不出绝情的话。过了许久,那个“不”字还是没有说出来。
独孤凤顿时眉开眼笑,干咳一声,摆出“婆婆“威严,装模作样道:“你既然不拒绝,那就是默认了。哼,番邦女子,不通教化,入了吾徒徐家之门,还需学习天朝礼仪。以后记住每日熟读《女诫》,谨遵三从四德,不可任性妄为!”徐子陵给独孤凤突然的改变弄得啼笑皆非,怎么也没想到师傅前面的看起来怒气冲天的样子竟然全是做戏,目瞪口呆之后,第一反应是上了寇仲的恶当了。然而还没来得及等他出声反对,站在一旁的看热闹的婠婠突然出手,以闪电般的手法封住了他的穴道。
徐子陵这时才明白他见到婠婠出现时心中那隐隐的不安感是怎么回事。只是等他惊觉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在独孤凤的气场笼罩压制之下,他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给婠婠彻底的瓦解了反抗之能。
独孤凤对这个结局十分的满意,轻喝到:“来人,带新人梳妆打扮。就在今日,择吉时拜天地,入洞房!”“是~~”楼下立刻转出一帮莺莺燕燕,正是早已经得了独孤凤吩咐的云玉真带着一群侍女上来了,暗暗偷看了这所有剧情的云玉真的脸上是精彩纷呈,强忍着小指挥这侍女去摆弄新人。而这些侍女一个个挤眉弄眼,吃吃含笑,将不能动弹的徐子陵和傅君倬簇拥着带出了房门。过了许久,寇仲终于哈哈大笑,前仰后合跳进房中,对独孤凤连连作揖道:“独孤老太君圣明,略施小计就让小陵入瓮,真是天上地下古往今来第一大智大勇之人!”
独孤凤微笑着瞥了这小子一眼,右手戟指对着寇仲脑门就戳,剑气狂飙,只叫这小子吱哇乱叫,抱头打滚窜了出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