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本根本就不是真的玉女心经。”追风紧接着毫不留情地点出那本玉女心经的几处最明显的漏洞。
一句话,胡庆的这本所谓的玉女心经就是一本不折不扣的小黄书。
胡庆大惊失色:“不会吧?那个驴鼻子居然蒙我,我这就找他算账去。”
“等等。”追风叫住他,问:“一娘现在怎么样?”
“还能咋样?自从牢里出来后,就被山长开除了学籍,他母亲知道后,病情一再加重,恐怕就这几天了吧。”
月生惋惜地叹了口气,“可惜了,其实曾一娘此人人品并不坏。”
追风深表遗憾地点点头。
胡庆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不以为然道:“我说你们两个没事吧,追兄,这小子可是害死了你兄弟啊,你还这么关心他做甚?”
追风不知道该怎么说,没错,火是曾一娘放的,他才是直接导致小六子惨死的罪魁祸首,就算他被千刀万剐也不值得同情和怜悯,只是他的家庭状况的确令人堪忧。
……
被开除学籍后的曾一娘整日在家伺候母亲,而母亲也因为他犯下这么大的错,始终不肯原谅他,但是,无论母亲打也好骂也罢,曾一娘还是任劳任怨的在旁边细心照料。
“你去求求山长,哪怕你就是跪,你也要跪到山长原谅你。”曾母本想这么一直和儿子怄气下去,可是每次看见他那副老实憨厚的样子,她心里除了心疼还是心疼:“咱家虽穷,可咱穷也要穷得有骨气,你说你拿那不义之财行不义之事,你能心安吗?你好好跟山长说说,要不把你娘也背着,娘帮你去求求山长。”
曾一娘见母亲情绪变得激动,忙跪在床前,含泪道:“娘啊,山长都已经把俺给开除了,这事儿全书院的人都知道,您让俺现在再去求山长,您让山长的颜面往哪里搁?俺也落不下那个脸。”
“你也知道落不下那个脸,你犯下如此滔天大错,山长将你开除也是应该的,错了就是错了,咱还有时间去弥补,去忏悔,你去跟山长说,就说你以后留在书院干个杂役也好,就当是赎罪吧,不然为娘到了地下也不会安心啊。”
曾母之所以逼着儿子回书院,无非就是想让自已的儿子在那儿能学到一些东西,将来走到外面懂得一些为人处事和生存的道理,也不至于被别人欺负,可是老实巴交的儿子偏偏就是一头犟驴,怎么劝都不开窍。
见他依旧无动于衷,曾母气道:“娘再最后问一你一遍,你去不去?”
“娘,俺……”曾一娘一想到同学们用那种鄙视的目光看着自己,还有山长耷拉着的那张老脸,心里顿时就跟几万字蚂蚁在挠似的。
曾母一时气急,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身体猛地一抽搐,再度晕厥过去。
“娘,娘。”曾一娘吓得脸色发青,赶紧出去找大夫,刚转过身,便见一个身影迅速从他肩膀边上一闪而过,直接绕到他母亲的病床,速度之快堪比闪电。
他猛然吃惊,本能地挥起拳头朝那人砸去,却听随后—进屋的胡庆骂道:“真是头蠢驴,我说追兄,你瞧瞧这家伙的臭德性,他还要揍你呢,我说什么来着,咱就不该来。”
曾一娘下意识地收起拳头,回头看着追风,不解地问:“姓追的,你在做什么?”
“在给你娘看病呢,蠢驴!”
“你骂谁是蠢驴呢?”
“谁回答,我就怕谁呀。”
“你——”
追风听着心烦,骂了一句:“都给我闭嘴!”
二人狠狠瞪了对方一眼,重重哼了一声。
追风弯腰用手指探了一下病人的呼吸,使劲掐了一把她的人中,很快,曾母便有了气息,轻轻咳嗽了几声。
曾一娘听到声音,立马回过头,见母亲已然睁开眼睛,顿时喜极生泣,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母亲床前,热泪盈眶地说:“娘,您吓死俺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曾母还在生他的气,话到嘴边才发现屋子里多了两张陌生面孔,不过床边这位年轻人看着挺眼熟的。“这两位是?”
“娘,他们都是尼山书院的。”曾一娘这才想起刚刚自己的冲动,不由得脸红地看着追风道:“追公子,对不起,方才俺以为……,真是不好意思。”
追风并不介意他的鲁莽,毕竟人家也是孝心一片,谨慎一些也是应该的,曾母听到“追兄”两字,登时一愣,忙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
曾一娘扶着母亲坐好,曾母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吃惊道:“您就是一娘常提到的那位会算命,还从采花贼手里救了很多姑娘的追沙子追先生吗?”
“夫人见笑了,先生可不敢当,那都是闹着玩的,您还是叫我沙子吧。”追风看着眼前这位慈眉善目的妇人,不由想到了自己的母亲,两人年纪相仿,却遭着同样的罪,他忽然觉得鼻头一酸。
“一娘这次闯下这么大的祸,还让先生的书童葬身火海,都是老身没有教好这孩子,老身代他向您赔不是了。”说着便要下跪磕头。
追风忙拦着她:“夫人别这样,一娘也是无心之过,他也是为了替您治病才会昧着良心拿了王寻城的钱,再说事后他也挨了板子
,被山长开除了学籍,也算受到了惩罚,晚辈已经不生他的气了。”
哼,追兄你还真是慷慨啊。胡庆在一旁小声嘀咕着,尽管声音很小,却还是被曾母听到了,她顿时无言以对,含泪地说道:“老身知道,这一切都是先生的宽宏大量,您的大恩大德,老身无以为报,请受老身一拜。”
她坚持着要下床给追风磕了一个头,追风和曾一娘拉都拉不住。
“老身还有一事想请先生帮忙。”
“夫人不用说了,晚辈知道您的意思。”追风朝胡庆递了一个眼色,胡庆白了他一眼,上前几步,将手中的一个信封交到了曾一娘手里,后者哑然:“什么?”
胡庆撇撇嘴说:“休问,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曾一娘忙不迭地打开信封一看,原来是他这学期所有月考的成绩单,他和母亲都感到意外。
曾母吃惊地望着追风:“先生,这是?”
曾一娘却是沮丧地说:“娘,您还不明白吗?这是孩儿留在书院的最后一件东西,山长让他们两个捎过来,明摆是告诉孩儿说,尼山书院俺是再也回不去了。”
追风微微一笑:“你真是这么想的?”
“哪还咋的?难不成山长还会让我回去不成。”曾一娘语气中带着几分埋怨。
“看来你真是头驴啊。”见曾一娘没好气地看着自己,胡庆只得开门见山对曾母道:“是这样的,夫人,山长见这头……一娘成绩不错,希望他以后能继续保持这个成绩。”
曾母皱眉不解:“山长的意思,一娘以后还可以……”
追风微笑地点点头。
曾一娘还是不懂:“娘,山长这些啥意思啊?”
曾母笑骂:“你这木鱼疙瘩,山长这是要让你回去继续读书。”
“啊?”
母子二人再次看着那张写满评语的成绩单,登时抱头痛哭。
胡庆见不得他们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在那里煽情,不耐烦地说:“老曾,你这次真得感谢沙子,是他百般求着山长才重新接纳的你。”
“孩子,快,快谢过追先生。”
曾一娘来不及擦干眼角的泪水,忙不迭地向追风跪了下来,“谢谢你追公子,您是俺们母子的大恩人,请受俺三拜。”
追风受宠若惊,忙将他从地上拉起来,可是这家伙跟他母亲一样的硬骨气,非得拜完三拜才起来。
随后,追风让胡庆将放在外面的轮椅拿了进来,并让曾母坐在上面试了一下,曾母感觉很是不错,赶紧让儿子拿钱买下来。
曾一娘却是羞涩地挠挠头说:“追兄,可以分期付清吗?俺一下子拿不出那么多钱。”
追风拍拍他的肩头,笑着道:“这是我免费送给夫人的,你要是觉得心里过意不去,以后就好好给我学习,你若是还像以前那么混蛋,那……”
“您放心,俺一定好好学。”
曾一娘激动地打断他的话。
众人哈哈大笑。
……
追风从曾一娘家回来后,感觉心情特别地舒畅,不管怎么说,也算做了一件好事吧。
胡庆说他是个傻子,人家这么对你,你还这么推心置腹的为人家着想,你是没心没肺还是脑子烧糊涂了?
要世人都像你这样,随随便便就能感化了,这世上还要律法做什么,还要官府做什么?
还有,你不是说上天有好生之德吗,你怎么不去劝劝那个王寻城呢,说不定人家今后也会改邪归正,和你成为好兄弟呢。
追风听到他的话里负面情绪挺重,多半还是在心疼那张轮椅,便不与他置气,耐心地宽慰他说,这世上有两种人,一种可以被感化,这样的人骨子里其实并不坏,往往做错事也是一时脑袋发热。
而另一种则是冥顽不灵,与生俱来都带着一种优越感,这样的人一辈子都活在阴暗里看不到阳光,几乎没有被感化的可能,他到死都会觉得自己永远是对的,死对他来说不是惩罚,而是另一种升级方式。
王寻城就是属于后者。
胡庆听得云里雾里,不过仔细想来倒也有几分道理,他绕开这个话题,继续讨论起了关于《玉女心经》那件事,他迫切地想知道真实的玉女心经是什么样子的。
追风也记得不是特别清楚,只能将自己所知道的全都告诉了他。
他听得津津有味,更是恨死了卖他假书的那个老头,便拉着追风去找那个老头兴师问罪。
两人在街上找了一圈都没见到人,却在回来的路上遇上了花弧和蔡大勇,他们负责将留知府护送返乡,正如追风所预料的那样,半路上果真有大批杀手纷沓而至。
蔡大勇带去的几个护卫拼死抵抗,最后全部阵亡,对方那些杀手也是伤亡惨重落荒而逃。
据花弧回忆,他遭遇到的这批蒙面杀手个个武艺超群,不似一般的江湖中人,倒更像是专业训练出来的死士。
而且,其中与他交手的一个人,也是对方的头目,无论身形、动作还是眼神,特别像极了王寻城身边的书童王元,只可惜双方打斗过程中实力相当,花狐也未能占上风,加上他还要全力保护留知府的安危
,无法分心,要不然他势必全力以赴生擒贼首,至少也要揭开对方的面纱,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胡庆听后感到很纳闷,他说以前在书院怎么就没看出来王寻城主仆俩这么厉害呢,花弧也表示吃惊,他和王元打过几次架,那家伙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蔡大勇深有同感:“这也就是他们的可怕之处,我听将军说,王—谦那个人城府很深,看似弱不禁风的一个文官,真要到了危及性命的时候,他的武功比谁都厉害,甚至不在将军之下。”
胡庆长叹了一口气,见大家对自己的情绪毫不在意,接着又是深深一叹,花弧这才不解地笑笑:“胡公子为何叹气?”
胡庆瞅瞅他们三个,叹道:“你家公子这次很英勇啊,他居然答应了要和王寻城比武,以武定生死啊。”
“啊?”花弧、蔡大勇大吃一惊。
……
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便到了第六天,也就是说,过了今晚,追风便要和那王寻城签下生死状,生死各按天命,家属不得报复。
这段时间,已经被放出来的王寻城在家中苦练武学,王—谦相信儿子的实力,却还是多了心眼,让老管家去请来以前教少爷习武的几个江湖师傅。
追风可没他们那么用功,除了第一天和月生练了半天的剑,然后便没了下文,要么和胡庆跑出去游山玩水,要么带着月生云端几个上外头大吃大喝。
胡庆问他是不是已经偷偷练了玉女心经,故意不告诉大家,追风笑着说,玉女心经本来就是小说家们杜撰出来的,要是虚构的东西都能当真,他倒是建议胡庆练一练葵花宝典。
胡庆迫切地想知道什么是葵花宝典,貌似名字听着很是不错。
当得知葵花宝典要切掉裤裆里的那玩意儿,他吓得一把捂住那个位置,并表示就算是打死他也不能自割,他才不要当什么东方不败呢。
话说追风的这种消极应战的思想,很快传到了京机卫,蔡老虎得知后彻底被激怒了:“他娘的,老子可是拿着脑袋做赌注啊,你他娘的也太不拿老子的脑袋当回事了吧?”
“大哥,依我看,追先生既然能表现得如此轻松,说明他一定有把握取胜,您就不用担心了。”起初蔡大勇心里也是七上八下,要说那王寻城的实力毋庸置疑,但他更相信从来不打没把握仗的追风,这次比武,鹿死谁手还真的很难说。
蔡老虎苦笑道:“要是他这些天用点心,或许还是有点希望的,可我听说他这几日都在游山玩水,根本就没将比武一事放在心上,早知道是这样,我就应该拦着他,不让他进宫,也就没有这档子事了。”
蔡大勇笑着道:“大哥,咱们都是习武之人,相信您应该也知道,就几天的时间,如何能将一个人训练成一个武林高手?”
“理是这个理儿,可是……”
“所以说咱们不用太担心,追先生也说了,他自有分寸。”
……
第六天的夜晚显得特别的短暂,直到天亮,追风还赖在床上不肯起来,昨晚这一觉睡得实在太香了,如果不是月生一直在催他起床,他觉得自己还可以再多睡会儿。
月生一早起来忙里忙外,伺候他的饮食和起居,简单洗漱了一番后,追风换上了一件白色的轻装上阵。
比武擂台设在城南的中心位置,那里是国城最为繁华热闹的地段,当地百姓早前就听说了今日这里将要举行大比武的消息,因此,当追风赶到那里时,现场已经是人山人海。
邓公父女,胡庆、曾一娘等人也早早的来到了擂台的最前面。
没过多久,国主弧突领着一帮文武大臣,在气吞山河的万岁声中赶到了现场。
首先由裁判缇子良宣布比赛规则和纪律,台下以及周边围观的百姓对于他的一番长篇大论显得漠不关心,更有人在打着哈欠,他们当中已经有不少人在私底下偷偷下了赌注,因此他们更最关心的还是谁胜谁负的问题。
“我说你们几个对这个姓追的家伙了解吗?你们把这么大的筹码压在他身上,也不怕一会儿赔了夫人又折兵?”
“瞧你这话说的,我听说这个追沙子是个能人呢,上次那些采花贼这么厉害,还不是败在他手上。”
“切,你可能还不知道吧。”
“知道什么?”
“福利商行的来掌柜是旗大老板的乘龙快婿,你道这个来掌柜是谁?”
“是谁?”
“就是采花贼的三当家合三呢。”
“这怎么可能呢?”
“是啊,这些消息你从哪里听来的,没有依据的事情不要乱说。”
“我可不敢胡说,你们有所不知,留知府就是因为这事儿被贬官了呢。”
“原来是这样啊,对了,那个王寻城为何一定要和那个白迹人比武呢?”
“这个你们都不知道?也罢,告诉你们也无妨,是这样的,我听说王公子纵火烧了尼山书院,本来就是想烧死追沙子的,结果把他的书童给烧了,国主说了,今天这场比武,如果那个白迹的追沙子赢了,王公子就得掉脑袋,倘若王公子赢了,怕是蔡将军和来掌柜都活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