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谢谢。”
追风确实有点渴了,那个世界的杂粮煎饼应该是很脆的,这个世界因为五谷不全导致煎饼的韧性太强,不太好咬,但比这个时代的干馍倒是好吃了不少。
“听小六子说,殿下毁了大漠那个店?”
“是的。”
“为何要毁掉?那可是您的心血呀。”纳兰花容月色的脸上露出一丝遗憾。
追风自嘲一笑:“那又如何,父皇一直说我玩物丧志,留着只会落人口舌。”
纳兰惋惜地点点头:“也罢,今后殿下若是还想开,原料的事情还是交给纳兰吧。”
“好的。”追风微微一笑,忽地敛起了笑容:“对了,母后她怎么样了?那个老头,不,父皇有没有难为她?”
“那倒没有,不过陛下说了,没有他的允许,不准娘娘过来探望你。”
“意料之中,反正又饿不死我。”追风非常轻松地说道:“不过我有好久没有吃到你做的煎饼了,味道很不错。”
“殿下过奖了,纳兰手艺笨拙,哪里比得上殿下?”
“过分的谦虚就是骄傲。”
“殿下真是妙语连珠。” 纳兰忍俊不禁,随后便摘掉了头上的帽子,露出一张俊美的容颜,有些担忧地说道:“纳兰觉得陛下这次是真的生气了,您真打算就这么一直和他僵持下去吗?”
“顺其自然吧,亲儿子比不上大臣的儿子,太子还不如一个国师的世子,换做是你,你气不气?”
纳兰默默点头,她和太子从小一起长大,曾亲眼见过太子无数次被皇帝无端地打骂体罚,太子的日子过得不是一般的辛苦。
她始终认为太子是没有错的,如果非要说太子有错,那么太子最大的错就是太聪明,就比如说太子会研制出各种各样给予人予己提供方便的物什,偏偏皇帝陛下又讨厌这些东西。
见她低头不语,追风只顾往下说道:“这次我在大漠见到了曾孟二位将军,他们的营地被月氏偷袭,伤亡惨重,而我作为太子,却帮不上一点忙。”
“太子想如何帮他们?”
“补充兵员是朝廷的事,我倒是不担心这个,我只是担心他们手上没有称手的兵器。”
“纳兰早前也曾听说我白迹的士兵多半都折损在兵器上面,不过陛下好似特别反感改良武器这件事。”
“落后就要挨打啊。”追风叹息地摇摇头,随后语气一转:“罢了,这些事说了也是白说,还是说点高兴的事儿吧,那个,纳兰,最近宫里可有什么新鲜的事儿?”
纳兰还沉浸在刚刚的问题里,听他这么一问,这才想起了一件正事,“纳兰带来了这个,殿下您可知道此乃何物?”说话时,她已经从披风里面拿出一个用荷叶包起来的东西。
追风不以为意地笑笑:“不会又是什么
吃的吧?”话一出口,他便愣住了,随着荷叶一层层地被剥开,他闻到了一股非常熟悉的味道,香皂?
没错,荷叶包着的是一块比手掌稍小的香皂,造型很像记忆中的香皂—舒肤佳。
他激动地拿起那块香皂放到鼻间闻了闻,就是这个味儿。
这种东西在这个世界是不可能存在的,是谁带过来的呢?难道说有人也和我有着同样的“经历”?
纳兰见他表情阴晴不定,不禁纳闷:“殿下,不是您之前做的东西?”
“不是,你是从哪里找到的?”
“是从浣衣局那里发现的,当时有个嬷嬷偷偷用这个东西洗头发……”
“浣衣局竟有这个东西,我以前怎么不知道?”追风迫切地打断了她的话,纳兰摇摇头说:“具体的纳兰也不太清楚,那嬷嬷说,这东西是她在从宫里茅厕的砖头底下发现的,嬷嬷说,宫里不让用这东西,所以她才偷偷用来洗头。”
追风表示能够理解,那个久居深宫的皇帝老爹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总是见不得有点先进文明的存在,一旦发现有人使用一些古怪先进的东西,便认为是投机取巧、偷奸耍滑,轻则没收,重则还要迁怒于使用者。
话说这跟记忆中那个世界的焚书坑儒和文字狱有什么区别,都是用野蛮来征服文明。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有人能在浣衣局的茅厕里发现香皂,至少能说明一点,那就是这个世界上除了他,还有一个来自异世界的人。
那么,这个人到底是谁呢?父皇如此般忌讳这些东西又是为何?难道也是和那个人有关?
“殿下,殿下。”
纳兰见他坐在那儿发呆,轻轻唤了两声才将他从思绪中拉了回来,追风表情非常严肃地说道:“纳兰,我要出去,有办法吗?”
纳兰那双乌黑漂亮的大眼珠子微微一转,“有。”
……
金鸡报晓,晨曦的太阳在驱走了最后那点黑暗后停在了最佳的位置上,和煦、温暖的阳光透过窗子直射在趴在地上睡着的追风身上。
两个侍卫揉了揉疲惫的双眼,不知为何,他们总觉得昨夜做了一个共同的、奇怪的、漫长的梦,梦见自己不知不觉睡着了,没过多久,内殿里跑出了一男一女,男的是当今太子,那个女子身上裹着一件连带帽子的黑色披风,没能看清她的模样。
两人都很纳闷,不过他们一致认为自己是因为精神过于紧张而出现的幻觉,咋一看,太子殿下不是好端端地在地上躺着的吗?
他们又哪里知道,昨夜他们既不是做梦,也不是幻觉,而是纳兰用迷香将他们迷晕,并让两个东宫的小黄门换上他们的衣服站在门口应付着,因为谁也不晓得,皇帝陛下会不会派人在远处偷偷查哨。
纳兰的智慧不是胡乱吹嘘的,而且每次遇到难题,她都是一副宠辱不惊不急不躁的样子,然后脑子转得飞快,很快就会想到适中的办法来,追风心说这个女孩不仅
容貌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智商也是如此。
遗憾的是,当两人悄悄来到浣衣局的时候才知道,那名曾用香皂洗头发的嬷嬷竟然在追风被罚跪的当晚“畏罪自杀”了,也就是说,纳兰前脚将香皂拿走,后脚那名嬷嬷就死了。
“真是可惜,早知如此,我就应该多问她一些关于香皂的事情。”纳兰自责。
追风拍拍她的香肩,安慰道:“既然有人不想让我们知道太多的秘密,自然不会让你问出更多有价值的线索。”
纳兰俏脸一滞:“殿下的意思是皇……”
“谁在那边?”两人只顾对话,全然忘记自己闯入了人家的地盘,追风赶紧拉着纳兰的手快速离开。
……
一直睡到阳光晒到了屁股,追风才慢慢睁开了眼睛,慵懒地坐了起来,伸了伸懒腰。
这时,门开了,小六子送来了早膳,追风一愣,探着脖子看了看门口,却发现守卫早不见了身影。
小六子说:“殿下不用担心,都走了。”
“什么时候走的?”
“刚走没多久。”
“他们不是要守到我认错为止,我还没……”
“娘娘已经替殿下您向国师赔了不是,国师向陛下求了情,陛下自然给国师面子,所以就撤了对您的惩罚。”
“你说什么?母后去向国师求情?”
“是的殿下,殿下快趁热吃吧。”小六子将筷子递到追风面前,追风机械地接过筷子,随意地往嘴里扒拉几口饭,心里很是不爽,明明是我打了人,却要母亲为我赔罪,这是什么道理?况且,我是太子,难道我教训一下以下犯上的下属都不行吗?
“殿下,殿下。”
昨日被派出去的小黄门火急火燎地跑进来,小六子埋怨地白了他一眼:“没听见殿下在用膳吗?”
“不打紧。”追风正好也没什么胃口,摆了摆手,问:“怎么样,那些月氏俘虏可都回到自己的领地?”
小黄门摇头像拨浪鼓,“都死了,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追风大惊失色,立马从地上站起来,小六子也是一脸不可思议,那名小黄门说,他一直跟着那些月氏人后面,然而就在出了城的十里郊外,突然出现了很多黑衣杀手,他担心暴露自己,所以一直没敢出手,眼睁睁地看着那些老少—妇孺一个接着一个倒在血泊中。
“殿下,都怪奴才没用。”回忆着不久前发生的那血腥的一幕,小黄门自责地跪在地上叩头请罪。
“不怪你,查清楚是谁干的没有?”追风脸色阴沉,咬牙切齿地问,其实他心里是有答案的,但还是想听小黄门再确定一遍。
“奴才尾随那些杀手,发现他们……他们竟是……”
“国师的兵?”
“嗯。”
“好你个钱大诚,把老子当猴耍呢!”没记错的话,这是太子第一次说脏话,看来太子这回是真的生气了,小六子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