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抱怨着,脚底不小心一滑,刚好跌在追风身旁,追风一撩裤腿,他顿时哇哇呕吐不已,起身就跑,边跑边喊:“少爷,是真的,老婆子腿都烂了一大截,快跑啊。”
这一次缇乐彻底信了,二话没说,一把将身后的张樱踹下马背,调转马头带着府中家将逃命而去,那些围观看热闹的也赶紧散开,现场一片混乱。
追风暗自好笑,刚刚他只是随便捞了一下裤腿,其实腿上根本就没什么,完整健康的一条腿,那家伙连看都没看一眼就吓得魂飞魄散,这只能说明那家伙故意在敷衍了事,不过这么一来追风倒是省了些气力,不用再接着演下去。
……
张樱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间陌生的房间里,这个房间很小,也很简陋,两张单人床和一个茶几,原本隔在床中间的屏风已经被挪开,脑子里的记忆停留在了那一刻,自己从马背上摔了下来,有一双手想去接着自己,结果一双马蹄突然朝自己踩踏过来,正在这时,那双手放弃了去接着自己,而是用身体保护着自己。
没错,救自己的正是那位老婆婆,没想到老婆婆竟然还有这等本事,若不是她替自己挡了那一下,张樱真怀疑自己是否还能睁开眼睛。
可是我与她素不相识,她为什么不惜性命的救自己?她到底是谁?这又是什么地方?
父亲被害,哥哥不知下落,打铁铺也被封了,那段时间她被关在国师府中,每日面对着那一张张凶神恶煞的脸庞,过着心惊胆战的日子,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们只是轮番审问自己,并未做出其它不轨之事。
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重见天日,谁想到就在这时被一位贵人给救了,那位贵人指点她前去柔然国找沙公子,不,应该是追风太子,父亲死得冤枉,而唯一能为父亲申冤的只有这位已经被贬为庶人的太子。
也许别人不会看好一个废太子,可在她看来,太子却是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好人,只要有希望她就不会放过。
这时门开了,一缕阳光从门外射了进来,张樱眼睛有些不太适应,片刻后便有两个模样俊俏的少年走了进来,其中一个书生打扮,另外那个应该是他的书童。
出于礼貌,张樱急忙从床上坐了起来,月生忙说:“姑娘,你身上有伤,快别起来。”
“多谢两位公子救命之恩。”见来人生得面善,张樱心说这回真是上天保佑,让自己遇到好人了。
云端嘿嘿一笑:“不是我们救的你,救你的
那位婆……,那位公子还在隔壁躺着呢。”
“啊?”张樱听说恩人伤得很重,心里很是过意不去,便要掀被子下床,被月生拦住了:“救你的那位公子已经睡下了,大夫说他伤及五脏六腑,需要好好静养,这样吧,等他醒来,我们马上过来通知你,好吗?”
“这,这可如何是好?”张樱倍感自责,脑海忽然飞过一个疑问:“那位老人家……”
云端嘿嘿一笑:“姑娘你还当真相信那是位老婆子?”
“难道不是吗?”张樱愕然吃惊,听对方话里的意思,救自己的那位老婆子是由他人假扮的,脑海中不禁联想到当初太子也曾用这种方法脱身,并且还救了自己。
是他吗?
不会,不会这么巧的。
她心里不停地安慰着自己。
“好了,云端,咱们还是不要打扰姑娘休息,走吧。”也不管云端愿不愿意,月生拉着她的手就往外走,到了门外,云端纳闷道:“公子,我还有话想问她呢,你干嘛这么着急拉我出来?”
月生谨慎地扫了一眼四周,确定四下无人,这才说道:“这位姑娘来历尚且不明,你说话也得有个度。”
“这我知道,不过我觉得追公子能不惜生命去救这位姑娘,想必他们早就认识,而且关系还不一般呢。”
“瞎说。”月生心里没来由的一阵难过,云端见她脸色不佳,嘿嘿一笑:“公子,你吃醋了吗?”
“吃你个大头鬼。”
云端依旧不依不饶:“也是,这位姑娘模样长得挺不错,和追公子也算男才女貌,天作之合啊,换做是我,肯定也会不高兴的。”话毕,回头,月生早已不见了踪影……
追风这次伤的不轻,但好在身体底子厚实,否则不说一命呜呼,昏睡个十天半个月还是有可能的,送走了大夫后,胡庆也借故出去了,说是想办法给追风弄点补品补补身子,今天他亲眼目睹到了这一生当中最为惊险的一幕,至今还有些后怕,心说这个追沙子简直就是个拼命十三郎啊。
花弧却是后悔死了,他应该寸步不离地跟在殿下身边,如今殿下只身犯险受此重伤,他难辞其咎,甚至砍了他的脑袋,他也毫无怨言,所以胡庆他们前脚刚出去,他便隔着屏风跪在地上:“花弧有罪,罪不可恕,请求重罚。”
“起来吧,此事不怨你。”追风有伤在身,不便起身,甚至活动胳膊都有些吃力,这次事出突然,他完全没有防备,“她怎么样了?”
“回公子的话,那位姑娘只是脑袋受了点轻微撞击,并无大碍。”
“那就好。”
“公子。”花弧本来不想说,可是憋在心里总是不舒服,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有话不妨直说,莫要吞吞吐吐的。”
“公子,那姑娘不过是一个介普通百姓,公子何至于豁出性命去救她,莫非她是……”
“不是。”追风知道他想说什么,毅然决然地打断他的话,“是我欠他们家的。”见花弧满脸疑惑,追风便讲起了张铁匠一家因为自己而被牵连的整个经过。
花弧听后不由为之愤然,但他觉得即便这样,太子也决不能以身犯险,再说受太子谋反一案牵连甚广,很多王公大臣贬的贬,杀的杀,如果把这些责任都揽到太子一人头上,让他偿还的话,这也太说不过去了,太子既没有谋反之心,待人又是这般宅心仁厚,须知所有的一切皆是奸臣所为,要偿还也是他们偿还。
仿佛看穿了他心中的小九九,追风淡然道:“因为我的贪玩和不懂事,害得这么多人跟着一起受累,我现在还没有那个能力让大家沉冤得雪,实在愧对那些因我逝去的亡灵,如今只能是能帮一个是一个。”
“殿下仁慈。”花弧由衷感叹,难怪父亲千叮咛万嘱咐让我死心塌地保护太子,能跟在这么好的主子身边死也心甘了。
“听说追兄为了一女子受了重伤,没想到追兄还是个情种呢。”
话音未落,王寻城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花弧道:“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王寻城不怒反笑:“好忠实的奴才,你家主子真是没有白疼你。”
花弧正要发作,却听屏风后面传来追风的咳嗽声,他极力控制胸中的怒火,王寻城不与他废话,直接绕过屏风后面来到追风床前。
花弧急忙抢步上前,王寻城脚步一顿,冷冷一笑:“追兄初来柔然,有些事情可能还不知道,尼山书院乃皇家书院,是不允许外人进入的,更何况还是个女人,你呀这回是犯了大忌了,这件事一旦捅到朝廷国主那儿,那便是罪同欺君,山长都未必能保得住你。”
“花弧,过来扶我一把。”
追风在花弧的搀扶下坐了起来,他心里很清楚,刺头王寻城这次登门除了看自己笑话外,而且还故意搬出朝廷律法来威胁自己,其目的不过是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满足一下他的虚荣心罢了,“多谢王兄提醒,不过这一次可能要让王兄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