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邓小姐,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云端话中带着一丝嘲讽。
说来,邓樱的突然到来确实挺让她们俩吃惊的,自从追风被关进刑部大牢后,她们有段日子没见到她了,上次邓樱派了一个清秀的小厮过来,那小厮也没进书院里面,只是和看门的老李头问了一些关于学子的病情后便匆匆离开了。
看得出来,邓樱对追风的关怀可谓是无微不至,反过来,追风每次看邓樱时的眼神也是充满了殷切。
月生看在眼里,酸在心里。
她现在内心很纠结,离毕业还有一年的时间,按照书院收男不收女的规矩,这一年当中,她是绝对不能暴露自己的女儿身的,可是,一想到在这漫长的三百多天里,追风的心很有可能会被邓家小姐给全部给“偷”了去, 她真的很着急,恨不得马上就把真相告诉追风。
最终她没有那么做,一来,她不知道那个倒霉太子知道真相后会不会特别恼火,甚至和自己割袍断义。
二来,她的女儿身一旦暴露,凭她的月氏公主身份,或许不至于被收监,但她毕竟触犯了学院的规章制度,肯定不能继续留在柔然了。
“月公子,云端,没想到你们在这里,太好了。”
邓樱找的就是他们俩,书院里的这么多男生,除了追风,她也就只认识月生他们几个,她一个大家闺秀走到男人堆里,总是有些不好意思。
月生一愣,手指着自己的鼻子,“邓小姐是专程来找我的?”
“是的。”邓樱迈着轻盈的步伐缓缓走来。
“汪汪——”来福龇嘴獠牙,拖着猩红的舌头,样子很恐怖,邓樱和两个丫鬟吓得赶紧往后退了两步。
云端心里一阵窃喜,她早就看出月生和邓樱都喜欢追风,作为月生的忠实丫鬟兼保镖,她自然心向着自己的主子,讨厌眼前的这个情敌,尽管这位邓小姐看起来并没有那么讨厌,她也会把矛头指向她。
如果不是怕月生责骂,她早就松掉了手里的绳子,让来福去吓唬吓唬邓樱,让她知难而退。
“云端,你带来福先进去。”月生不喜欢邓樱没错,但起码的礼节还是要的。
“公子,我……”云端想说,我留下来给你壮胆儿。
月生重复了一遍。
云端只得鼓起了腮帮,撇撇嘴道:“哦。”
她牵走了来福,临走时还不忘用挑衅的目光瞪了邓樱一眼,邓樱并未注意到他那双充满敌意的眼神,迈着小步子走到月生跟前,微微躬身道了一个万福:“邓樱见过月公子。”
月生忙虚扶了一把,似笑非笑道:“快别如此,您可是邓家千金,我不过是一个学生,受不起您的这份礼。”
邓樱笑着说:“追大哥对樱子恩重如山,他的朋友便是樱子的朋友。”
听她一口一个追大哥,月生只觉得一身的鸡皮疙瘩,暗自嘟哝道,我可没有你追大哥的好脾气,还有,我们更不是什么朋友。
邓樱见他没有吱声,
以为他默认了,微微一笑:“那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朋友这事儿以后再说吧。”月生语气淡淡,直接回归主题:“你今天来找我有事吗?”
他的语气中带着不屑,这让邓樱心里很是纳闷,心说这个月公子不是追大哥最好的知己吗?可我怎么觉着他不太喜欢我呢?
转念一想,也许他是因为追大哥被关进牢里,自己偏偏又帮不上什么忙,心情烦闷才会如此吧?
于是邓樱答道:“是追大哥让我来的,他……”
“他出来了?”
月生触电似地把头抬起来,伸长脖子向她身后看了看,入眼的是一片层峦叠嶂的山脉和一片空洞的云朵,没有他想见到的那张脸,方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太过神经质了,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见他一副患得患失的样子,邓樱只得道:“追大哥还在刑部大牢,不过我想,既然那些患疹的学子病情都已经好了,相信追大哥很快就能出来。”
“哦。”月生眼神落寞,蹲在地上,百无聊赖地拔着田边的杂草,突然想起了什么,抬头看着邓樱问:“那你今天来找我所为何事?”
邓樱也跟着弯下了腰,温柔道:“家父在城里开了一家足浴店,追大哥的意思是让你带着书院的学生去光顾一下。”
“这事我知道。”
“你知道?”
“是的。”月生见她一脸发懵,解释说:“高录轩那几个家伙在街上和那些摊贩打了一架,被抓了,昨天我和胡庆、曾一娘三个带着山长的赔罪信和银子去将他们几个给赎了回来的,回来的路上听人说起。”
“原来如此。”那天为什么会发生群殴事件,月生不知道,邓樱心里最清楚不过了,但追风事先有交代,他和邓饶换身份这件事绝对不能和任何人提起,包括最信任的月生,还有花弧。
不是信不过他们,而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邓小姐,我想知道追兄为何要开足浴店?他不是还要完成学业吗?”月生以为追风是因为缺钱了才会急着自谋生路,毕竟他是一个废太子,不能像其它王孙贵族子弟一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如果真是因为这个原因,她觉得大可不必,以她公主的身份,大可以让月氏那边送些钱过来。
可如果追风有着其它目的,她更加希望自己能知晓一二,没准还能帮上什么忙。
“追大哥只是让你务必想办法带着他们过去,其它的他也没说。”因为此事较为隐秘,邓樱不能实话告知。
月生可不信,他气得咬牙切齿,十指交错,使劲掐着,心里骂道,死沙子,臭沙子,你宁愿相信邓樱,也要瞒着我,太过分了,随即把脸一横:“不去。”
“你不去,我去。”
声音落地,花弧一路小跑过来,他向邓樱抱拳行了礼节,瞥了一眼一旁正在生闷气的月生,不去管他,面向邓樱迫切地问道:“邓小姐,公子现在可好,有没有受刑,公子他,可是千金之躯,我怕他……”
“你放心,追大哥他没事,王—谦只是将他关在大牢中,从未提审过他,更谈不上用刑。”
“那就好,要是王—谦敢动公子一根毫毛,我花弧绝对不会放过他。”花弧拳头握得咯吱咯吱响,不过,他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面前是一堆女人,殿下常说,在女人面前不要表现得太粗鲁,得绅士一些,他不好意思地讪讪一笑,连忙向邓樱赔不是。
邓樱当然不会计较这些,在接下来的对话中,她将足浴店的地址告诉花弧,让他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让那些学子去洗洗脚。
花弧虽然不明白追风这么做的目的何在,但只要是追风要求的,哪怕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他也义不容辞。
再说了,不就是洗脚嘛,免费给他们洗脚,他们还能不去?
不去是傻子。
可真要让他去说服那些学子们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有些太想当然了,除了那些平日里被追风资助过的寒门学子表示愿意去外,其它人在高录轩的煽风点火下,坚决不肯离开书院半步。
花弧左右为难,他是一个书童,身份卑微,既没魄力号召他们,更没有权力命令他们去,就在他进退两难之际,月生来了。
花弧知道,这个月生就是一个刀子口豆腐心,关键时刻是不会见死不救的。
遗憾的是,月生的号召力还不及高录轩的十分之一,他每说一句话,那些起哄的学子便可以用各种理由,各种借口顶上十句。
最后,他只得气呼呼地去找山长,山长说了,追风大义,想让同学们都泡泡脚,这是好事,既是好事,便不能强求,一切只能随大家自己的意愿。
月生无奈,只得垂头丧气地回到了宿舍,不管怎么样,能争取一个是一个,所以他决定先从那些平日里关系比较好的学子那里“下手”,大部分人表示愿意光顾下。
挨个宿舍,逐个统计调查,一直到胡庆的住处,却却发现那小子的眼睛肿得像熊猫似的。
原来,他每天忙里偷闲,下课和休假的时候就把自己关在宿舍里练那本《玉女心经》,甚至达到了如痴如梦,废寝忘食的地步,久而久之,一双眼睛就成这样了。
月生也不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了,最后她只动员了三十多个贫寒学子。
他们陆陆续续来到国城新开的那家足浴店,邓樱让店里的技师仔细留下每个人的脚底。
很可惜,没有一个人有三颗痣的特征。
正当所有人感到无助、纳闷的时候,邓樱带来了追风的口信,既然那些学子这么不给面子,只能给他们施加压力了。
没错,就是那位自打书院疹子爆发后,就一直赋闲在家的缇乐。
缇乐这些日子天天被关在家里,哪也不能去,外面的新闻他也一无所知,直到今天早上,他才听一名家丁说,前几日高录轩在街上被人给打了。
缇乐听后差点笑掉了大牙:“这个高录轩还真是沉不住气,堂堂的书院学子,居然最后被卖菜的大婶给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