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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9 腐朽育繁花(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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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前前方的俨然是一个龙人,与那些常被戏称为蜥蜴的亚龙人完全不同,眼前的龙人古貌森然,青黑色的鳞片在月光下反射着肃杀的寒意,脑袋上长满了交错的鬃棘,狰狞可怖的龙首上嵌着仿若铁水般明耀的黄金瞳。

即使不去看龙人的样貌,那股无形的威压也足以证明,它体内流淌的是最纯正的巨龙之血。

安特兰斯仍然记得直面巨龙的感受,远比面对神明更令人甘愿屈服下跪。

安特兰斯曾与狄安娜在中领找到一个偏僻的部落,看起来只是一个从远古时代流浪而来的斯帕克斯人部落。

部落的族长是个年轻的男性青年,他亲自招待了两位美丽的女士,族长称他们是有鳞一族。

在两位女士费解斯帕克斯人与鳞片并无关系时,两位年轻的有鳞族人似乎发生了争执,他们互相推搡着,其他族人纷纷后退,将两位青年围在圈中,人墙发出高呼声,怂恿两位青年用决斗来证明对错。

两位青年终于不再试图说服对方,他们撕开上衣,鳞片从他们古铜色的皮肤下钻出。安特兰斯看到那一幕时如同雷霆落顶,就连曾经位居神坛的狄安娜都张着能塞下苹果的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仅仅是一眨眼的功夫,两个强壮的人类小伙子变成了两头暴怒的龙人,他们扭打在一起,砂锅般大小的拳头落在对方身上就像在敲击钢铁,锋利尖锐的利爪在鳞片上刮出一串串火星,不止是拳头与爪子之间的交换,沉重的长尾与壮硕的腿每一次甩出都带起凌厉的风。

那几乎是以死相拼的决斗,决斗的最后,满地都是破碎的鳞片,残留在地上的血液腾出缕缕青烟,没有决出胜者,双方都伤痕累累地倒下了。

不过令人意外的是,两位发生争执的青年在决斗结束之后变回了人形,相互搂着对方的肩膀,大笑着举起酒杯。

“噢,你说得不错,青橙的酸涩会被蜂蜜的甘甜中和,混入酒水后的清香真是让人欲罢不能,我承认这个组合确实很棒。”他们就是为了这点小事而决斗。

有鳞部落相当吵闹,他们的嗓门特别大,部落本就不大,村头的人喊一嗓子,村尾的人能听得清清楚楚。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即使是小孩子,一点点小小的口头争执都会在短时间内演变成拳拳到肉的斗殴。

斯帕克斯人本就是生性好战、暴躁易怒的种族,他们生来就像一颗不稳定的炸弹,一丁点小火星就能引爆他们的脾气,而流淌在体内的龙血让他们在爆炸时能够掀起遮天蔽日的炎浪。

小孩子倒还好,不会变成狰狞的龙人,而成年人……安特兰斯和狄安娜每天都能看到两头龙人在打架,打完就和和气气地坐在一起,一天就好几次,渐渐就麻木了。

尽管有鳞部族每天都在发生流血斗殴事件,但这似乎是他们和睦交流的一种方式。

狄安娜十分肯定,有鳞一族是残存下来的龙裔,他们拥有纯正的巨龙之血。

然而,这并非最令人震惊的发现,她们见到了真正的、活着的传说。

在有鳞一族部落的边上有一座以山体雕刻出来的巨龙雕像,风化极为严重,不仅爬满了苔藓,还生满了花草,偶尔还能看见几株小树苗,一直以来她们都认为雕像是因为年久失修才落得这般破败的模样,直到这座雕像睁开眼,嚷嚷着“小子们,给老子整点吃的来打打牙祭”。

族长说,那头巨龙就是他们的先祖。当先祖醒来,便是庆典开始的号角声,他们会进山狩猎最危险的魔兽与魔物,完成成人礼的族人会在先祖面前进行决斗。

那是一条年老的巨龙,身上的鳞片歪曲变形,爪子臃肿粗钝,可站在这条巨龙面前,心里除了敬畏之心之外再无其他想念,尽管巨龙的眸子模糊浑浊,但它的视线仍如同与它相融的山峦一般厚重、磅礴,足以压弯双腿。

无论是直面巨龙,还是直面化作龙人的有鳞族人,安特兰斯都对那令生灵生怯的威压历历在目。

安特兰斯愣了愣,后退了两步,心领神会的攀山狼滑入她的手中,绷成一杆长矛。

同样是在月光下,蒂娅的眸子冰冷如不化的瑰丽冰晶,她所散发的是君王的气势,那是与巨龙有所区别的气场,应该说,更有人情味,而眼前的龙人,灼灼的目光如同此时呼啸的寒风,冰冷、凝重,只有暴虐的杀意。

龙裔,始于天穹教,止于群龙陨落之日,这些身体里流淌纯正巨龙之血的混血种,也随着巨龙一同走向衰亡。中领群山中的有鳞一族是难得的幸存者,放眼整个云鞘大陆,也难以再找出其他的龙裔。

塔尔洛斯平原上自然不可能有龙裔,而花沁镇,安特兰斯待了四十年,多花沁镇每家每户都了如指掌,更不可能存在龙裔。

安特兰斯与龙人面对面,已经僵持了数分钟,龙人只是紧紧盯着她,没有任何行动。安特兰斯也不敢轻举妄动,此时此刻任何一步都可能使她成为冰晶中的花朵。

与天空的霸主对视,对安特兰斯来说是一种痛苦的煎熬,能对视如此长的时间,她都想要夸赞一下自己的毅力。

“你是谁?”安特兰斯谨慎地发出询问,几乎用尽了全部的勇气。她不敢再继续僵持下去,因为不敢保证自己还能继续站着。

“听声音……原来是你啊。”粗粝低沉的声音听不出性别,龙人轻轻叹了一口气,一团冰霜扑在地上,在青砖道上形成两指厚的冰层。它摇了摇头,苦恼地,“我都记不起来了。”

安特兰斯一怔,她只与有鳞一族接触过,那已经是数百年前的事了,而且有鳞一族一直避世不出,再者,有鳞一族的先祖——那条行将朽木的老龙并没有掌控冰霜的力量。

除了有鳞一族之外,安特兰斯所认识的其他龙裔只有蒂娅一人,如果蒂娅没有故意展露巨龙的气息,她甚至无法知道蒂娅是龙裔。

————

我怎么又挖坑了……这不推剧情只挖坑的坏习惯还真是难改……(扶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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