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图。”蒂娅冲伊恩勾了勾手,“我得了解你们的情报是从什么位置获得。”
“在搞了,别急,初始化也得花时间不是。”伊恩说。
他打了个响指,淡蓝色的影像浮在石桌上,俨然是一幅巨大的俯视图,自他学会法术起所走过的路、所见过的风景都一一呈现出来,看起来就像一张世界地图,标注着繁杂的信息,让人眼花缭乱,大到山岳江河,小到曲径小道,各个国家的名字与分界线也被明确标出。
俯视图快速缩小,最后定格在花沁镇上。这张由法术记录并构成的花沁镇地图并不完整,与蒂娅手里的羊皮地图对比,仅显示了四分之一的内容,但细节却比羊皮地图更丰富,店铺、民宅被一一标出,就连距离也以淡化的字样显示。
“怎么这么少。”蒂娅显然不太满意,她觉得伊恩逛了一天应该能画出一半的地图,但却只有预期的一半。
“殿下别急着喷火,先冷静一下,别气坏了龙体。”伊恩语气镇定,他早就料到了这样的情况,伸出微微颤抖的手,示意蒂娅别急着教训他,“我先解释一下,有两点,第一,我被跟踪了,从早上开始,确切地说,在我和费迪南还没出门时人就已经蹲在门外等着我们了。”
“我没有被跟踪,这么说跟踪我们的只有一个,而且重点照顾了你。”费迪南这时候插话。
“毕竟你是和安特兰斯一起走的,所以犯不着跟踪你。”伊恩耸耸肩。
“这其中可能还有一个因素,那就是你对唤然花的反应,所以才重点照顾了你。”萝丝说,“八成是在怀疑你是神坛派来的人。”
“那这么说,我们都被怀疑是神坛的走狗了。”蒂娅说,“伊恩,继续,要是你找的借口不能让我满意,我就让费迪南捅你的菊花。”
费迪南嗑瓜子的手抖了一下,他听出来了,蒂娅对他的进度也很不满。
“继续第一点,因为被跟踪了,所以我没法加快脚步,不得不装作害怕迷路和不小心迷路的样子,磨磨蹭蹭了一些时间。”伊恩说,“第二点是我有其他的收获。”他冲着蒂娅讪笑,“能将功补过吧。”
“正经事,好吃的零食和漂亮的衣裳可没用。”蒂娅说。
“咳咳,那当然。”伊恩点点头,“我今天确实浪费了很多时间,但我可以肯定的是,外地人并非是真正出于自愿来到花沁镇。”
“你确定你找到了真正的原因?”蒂娅挑了挑眉。费迪南和伊恩能发觉到外地人涌入花沁镇不正常,她自然也会发觉,在路上时她看到道路上新鲜的痕迹时就已经在思考这个问题了,只是最终都和兄弟俩一样没有将这个疑问的优先级提高。
“据我了解,花沁镇其实每年都在向外界发放传单。”伊恩说到这里顿了顿,“请容我哔哔一下,那传单只有字,连画都没有。”他继续说,“大部分人都是看了传单后来凑热闹的,少部分人,譬如一些高官贵族则是收到了邀请函,但这些只是这是表面信息,我拿到了一份传单,对传单进行了构式解析,结果我发现上边残留有魔力。”
传单上残留魔力其实算不上大问题,不足以大惊小怪,一些出产好纸的纸坊会在造纸过程中使用带有魔力的液体,使纸张能存放更久,避免潮湿与虫蛀侵蚀,有的人在纸上书写信息时会使用法术,目的多种多样,加强纸张的耐损性、隐藏其他信息最为多见。
但没有人插嘴,都在等伊恩说完。
“但我无法通过残留的魔力推测出曾经施加在纸上的法术。”伊恩说,“但是我发现残留魔力的性质偏向精神类法术。”
伊恩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仿佛是在求助似的看向萝丝。
“通过阅读文字施加暗示。”萝丝冲伊恩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心理医生,好在我有点底子,要不还真给你弄得下不来台了。”
伊恩缩起脖子,吐了吐舌头。他没想到泰兰留下的手稿竟然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蒂娅问:“样本呢?”
“就知道您会刁难我。”伊恩说着就摸出厚厚一撩传单,“回来的路上顺来的,都检查过了,残留魔力的性质一致。”他继续说,“而且我今天在询问过程中,对方明显在‘为什么会来花沁镇’这点上犹豫了很久,并且出现了撒谎的小动作。”
“残留时间长,说明法术的效力不小。”萝丝抓来一把葵瓜子,咔咔地嗑起来,“伊恩的判断正确,外地人是在受到暗示之后才会来到花沁镇。”她敲了敲传单,“上边还写着由花沁镇解决路上的一切费用,一个与世隔绝的小镇子,与外界没有交易往来,货币只在镇子里流通,其价值只会越来越低,尤其是在这种环境下,封咒寺予以庇护,百姓得以安居乐业,外头的农田产量也不用我说了吧,我一个不搞农业的人都看得出来,花沁镇不仅足够自给自足,甚至还有富余,要我说这种环境反倒能使得这镇子在某种程度上发展成共产主义社会,只要劳动就能取得所需。你还问货币?别问,问就是熔了做锤子镰刀。”
“你这发言有点危险,小心我们的故事就此结束。”蒂娅斜了萝丝一眼。
“扯远了,我的意思是,花沁镇没有对外通商,他们哪来这么大量的货币解决这么多人的路费?”萝丝说。
“是领主方面在出这笔钱。”阿道夫说,“这座镇子的消费水平远比外界低上许多。”
“这个我也有同样的想法,即使是永顺楼这种大酒楼,饭菜的价格也是极低,一顿大鱼大肉的价格放外边只能吃一顿小炒,而一顿小炒放外边顶多俩馒头一碗豆浆,连碗带肉沫的面都买不起。”伊恩点头赞同。
“又绕回来了。”蒂娅说,“确切地说,应该是星遗。”
伊恩和费迪南都是一怔,怒气隐隐从眼中透出。尤其是费迪南,即使没有有意压制自己的情绪,却已是凶相毕露。
星遗带走了许多同伴的生命,他们又怎么能不怒呢?别看平日里他们总是嘻嘻哈哈搞鬼搞怪,实际心里都惦记着逝去的战友,有的是同龄人,有的是长辈,有的则是爱慕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