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许你先欠着，不过要给我打条子。另外，附加项。”萝丝加重了语气，俨然是谈生意的口吻，她罗里吧嗦列了一大串收费标准，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早就计划好了敲蒂娅一笔。
萝丝说，“保护好我，只要我不死，她们就是不死的军团。”
萝丝又点了点头，“虽说她们死了会复生，但是复生也是要消耗魔力的，所以这个伤亡补贴我还得给你算算。”
蒂娅安安静静地嚼板栗，听萝丝又开始罗列大串无理的条目。她没与萝丝讨价还价，就是时而在萝丝强调某些要求时点点头。
萝丝的斤斤计较她早已习以为常，但是斤斤计较的同时又很啰嗦，非要把事情说得明明白白，那就不是刁蛮任性不讲理那么简单，而是感到不安了。
就像萝丝说过的那样，“路尘这个老王八犊子就很奇怪，只要没跟他熟络起来，对话简短无比，好像就会嗯啊哦，他还喜欢藏藏掖掖，搞得神神秘秘，说话留一半或不说完，可又掰不开他的嘴，挠得心痒痒，但要是跟他混熟了，他就和啄木鸟一样烦人，烂白话多得就像老太太的裹脚布，又臭又长又没营养，还特别膈应人，奈何他练了铁裆功，没法让他闭上嘴。”
蒂娅觉得这话其实更像是萝丝在说自己。每当萝丝提到路尘，嘴里骂得有多狠就有多狠，可眼里却总会闪过一丝伤感。即便这个人已经死了，她也仍旧会因故人而不安与担忧，让人感觉她好似清醒地活在过去的幻影里，连幻影都不舍得失去。
萝丝这个人很别扭，而且一点也不坦诚。在萝丝反反复复地把路尘挂在嘴边之后，蒂娅得到了这样的结论。
“道理我都懂了。”蒂娅点了点头，她总算等到萝丝把话说完，“但是，你是不是忘了一些什么事？”
蒂娅能听到厨房里传来阿道夫三父子与一个女人的声音，而萝丝在这里叨叨了大约二十分钟，姑且不算她回来之前萝丝在这里待了多久，反正婴儿是已经有二十分钟没人看管了，睡着了还好，要是还醒着可就不知道翻滚到哪儿去了。
“老娘真是操了。”萝丝从椅子上一跃而起，一头扎进了木楼里。
虽然蒂娅也是才刚刚想起来这一茬，不过她能做的也只有提醒萝丝，她不能去照顾婴儿，理由当然很简单，稍微用错一点力道，婴儿就会变成尸体。
雨渐渐变得清晰了，滴滴哒哒的声响连成一片，涂满铅色的世界变得朦胧虚幻。
雨水敲打在精美的纸伞上，沿着伞面冲向地面，在雨中仰望天空的蒂娅静静地坐着，她的面前放着一只玻璃管，雨水就像孩童扔出的石子，时而会落在玻璃管内。
蒂娅低下头，轻轻叹了一口气。雨水很快就浸湿了她暗红色的长发，发丝黏在欣长的脖子与如凝脂通透的肌肤上，随着水流微微摇摆，就像苟延残喘地红蛇在挣扎。
她仍记得多年前自己也曾这么待在雨中，那是在冬季，身上只有薄薄地破裙子，早已被老茧与厚厚瘢痕爬满的四肢能够忍受高温与尖锐的石子，但雨水带来的寒冷还是把咬得身体发颤。
当然会记忆犹新，她偷了一串烤香肠，边跑边吃，本以为吃光了被逮到也不过是挨上一个耳光，反正也挨得多了，脸皮早就厚实了，而且两只耳朵的听力也早已下降，不接受治疗的情况下变成聋子是迟早的事。她怀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做好了挨揍的准备，只是这回遇上的是个狠人，把她揍得意识模糊，没来得及扔掉的竹签还刺穿了她的口腔，看起来就像一条只有一根肉须的鲶鱼。
蒂娅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大冬天还下雨，身上就一件垃圾桶里捡来的短袖连衣裙，受了伤，而且没有行动能力，她只记得醒来时已经回到了栖身的棚子里，她问了许多人，他们却都说是她自己爬回来的，这种事她当然不信。
现在龙血充斥在她的全身，巨龙的力量就像一位他人雇佣来的保镖，不管被保护的目标情不情愿，它都会在蒂娅受到伤害时带着杀意从阴影中窜出，有时候它的手段很简单，也很安静，但有时候它可能是扛着便携式火箭助推榴弹发射器出现，无差别地把四周化作荒芜。
虽说是夏季，但雨水也同样会带走体温，可是蒂娅却完全没感觉，只感觉这就是一阵风带来的沙粒，打在身上除了痒痒之外没有任何感觉。
“也许只剩下痛经在提醒我还算个人了。”蒂娅抓起伞，带上大包小包的杂物。
伞只护在了杂物上，她仍旧淋着雨，像在雨中嬉戏的孩子，踮着脚丫跳过小水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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腾腾白烟氤氲在澡堂中，蜘蛛在蛛网构成的立体迷宫中穿梭，像是在躲避扑在身上积出小水粒的身上，它从澡堂的一侧跑到另一侧，怎么都无法安静下来，像只钻出洞就看到狮子在微笑的兔子，慌乱至极地在往上逃窜。
不止一只蜘蛛，所有的蜘蛛都在奔走，它们时而会撞在一起。为了逃跑，它们还拉出更多的蛛丝，原本粘附了许多尘埃而变黑的蛛网覆上了一层雪白。
蒂娅看着慌慌张张地蜘蛛们冷笑了一声，但缩起身子放轻呼吸的却是飘在烧水房门边上的曼沙，她险些没抓稳手里的水瓢。
与喜爱分尸解剖的曼罗不一样，曼沙更喜欢对美丽的女性施虐，不过蒂娅是少数她不敢动一丁点歪脑筋的人。她很害怕蒂娅，蒂娅就像不会散去的风暴，无时无刻都在向四周带去沉重的风压，虽然蒂娅明显是已经收敛了这份气场，但她还是被这种气场压得喘不过气，而且，她曾经见证龙鼾镇是如何在瞬间化作平地，气场全开的蒂娅则会从风暴变成塌下的天穹之壁，能让她萌生自我了断的冲动。
也不知道萝丝是不是觉得曼沙屁股上的一百道红印还不够鲜艳，于是便安排她来服侍蒂娅，给心脏增增压，好让她的屁股红得更凄美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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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码字忘记更新了……emm，本月的条子就这么捐出去了，可恶。
今晚九点会再更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