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卫们把一只弹匣打空,车夫与杂役们的弹仓中的最后一发子弹,却才刚刚脱离枪管窜入浓雾中。
“真不愧是高级货,都已经打空了。”塔洛维不免嫌弃起手里的非自动步枪来,“这边现在才打完五发子弹。”
“您这话说得让我觉得有些瘆人啊。”图留斯卸下空弹匣后立刻插入新的弹匣,反观车夫与杂役们,有的在往弹仓填弹,有的已经在朝浓雾中向货物袭去的荧光射击,他们并不如佣兵和护卫那般镇定,大多都慌张得不行,袭击者的哀嚎就足以让他们的身子微微一颤。
在气温偏低的桥面上,图留斯的额边已经溢出汗珠,他发现这些袭击者的防御能力并不一样,有的袭击者被击中后,石化般的皮肤会被子弹击碎,甚至会流血,但有的袭击者的石化皮肤却能弹开子弹,起初他还以为走了眼,但接二连三的出现可不能算看错了。
护卫都经过很长时间的射击训练,精度上不会太差,车夫与杂役中只有少部分人有准头,其他人则是完全靠感觉射击。
所幸的是皮肤特别坚硬的袭击者不多,图留斯注意到也不过十一二个。
几经反抗,装有纺织原料的货箱还是被袭击者砸碎了箱盖,分装好的原料有些已经混乱的缠在了一起,只有装着原石的货箱仍然还算完好,原因在于护卫着重保护原石,而主要负责纺织原料的佣兵的刀剑与手弩无法起到太大的作用,杂役与车夫的枪械射速太低,对连连从浓雾中涌出的袭击者来说起不到太大的压制作用。
就连护卫的枪械所提供的压制作用也并不能被评为明显。
安托尔和妻儿躲在马车底下没看到这一幕,否则安托尔会很心疼地再往手枪里塞上一枚子弹朝袭击者射去,或许是拿出备用的枪械加入射击行列。
塔洛维和图留斯时而简单交换一下意见,不过都是些可有可无的信息,倒是免不了互相损对方一句。唯一重要的信息大概就是感觉数量很多。
显影粉已经消耗过半,之后的消耗极少,大部分袭击者都已经被显影粉粘附,在浓雾中的动态全被看在眼里。
塔洛维碰巧射中了一个袭击者的左眼,袭击者哀嚎着在空中胡乱扑腾,没一会便落在了附近的桥面上,一名在货车旁与落地的袭击者距离最近的佣兵看到让对方减员的机会,没有任何犹豫地给手弩上了弦就冲了过去。
佣兵在靠近途中射出弩箭,随后挂回腰间,加速冲到落地的袭击者身边高举宽剑。
退回来!塔洛维嘴巴刚张开还未出声,一只袭击者忽然改变了双翼的动作,划出弧形的轨迹,借着虽已减速却仍然具有力量的俯冲向佣兵探出双爪,践踏的同时抓住佣兵的双肩将他带向高空。
佣兵的惨叫声渐渐爬高,仅仅几声后便再也听不到。
塔洛维只能举起枪却不能扣下扳机,一股热流涌进心脏,爬上脖子,几乎要涌进大脑。
大家都没注意那只带走佣兵的袭击者,它身上没有显影粉,否则也不会只有塔洛维碰巧注意到。
数名佣兵短暂的回过头看了一眼塔洛维,都没说话。塔洛维做了个深呼吸,“保持阵型。”
“图留斯队长,我觉得唯一能让它们减员的方式是攻击它们的眼睛,它们的其他部位都难以给予致命伤。”塔洛维发现就算射穿它们的翼膜也没法立刻让袭击者们减员,很多袭击者在受伤后仍然会发动进攻。
他们从没有直接射杀过任何一个袭击者,反倒是有不少袭击者因为翅膀受损而直接砸到远方,愣是一个袭击者都没落在他们的包围圈中,那些因翅膀受伤而掉落的袭击者落地后立刻往浓雾中爬去,几度想追都因袭击者太多分不开心,这回有了个好机会,却没想到袭击者会救自己的队友,反而让他们损失了一个人。
“塔洛维队长,我很能理解你们佣兵之间的感情,但你这话实在有点强人所难……”图留斯看着四周的浓雾很是为难,即便是依靠篝火驱赶雾气也并没有多么清晰的视野,就算没有这片浓雾他也没自信能精确命中袭击者的眼睛。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就是斗兽场里的角斗士,任何方向都可能窜出“野兽”。
“谁还有显影粉?”老陈忽然问,只见众人一齐摇头,他发觉事情不对,“塔洛维,显影粉用完了,但是还有很多没有粘上粉末,它们的数量在增加!”
塔洛维一愣,与图留斯对视了一眼,两人眼中的意思都很明确,防守没有意义,赶紧撤退才是首要。
营地中心的篝火猛然炸开,篝火边的人被弹出的炭火击中,车夫与杂役没有护卫和佣兵那样具有保护性质的护具,不少都烧了起来,吓得连忙放弃射击向四周逃开扑灭身上的火,护卫与佣兵也为避免波及,下意识地进行自保。
塔洛维与图留斯则是首当其冲,都卧倒在地,没了指挥的护卫与佣兵一下就乱了起来,情急之下分出部分人手去救人。
一瞬间的慌乱让他们阵型立刻溃散,逃的逃,避的避,袭击者们对货箱的进攻几乎无人干扰,数箱纺织原料已经被打翻,与燃烧的炭火接触后立刻燃烧。
塔洛维重新爬起来,看见那名佣兵趴在崩溃的炭火中燃烧了起来,身上满是露骨见肉的伤痕,甚至少了胳膊和腿。
图留斯喊了起来:“带原石往回跑!快!别磨磨蹭蹭的!”显然这是对护卫说的话。
图留斯话音才落,石块裂开的声响在周围响起,那些被他们击伤的袭击者爬出浓雾直冲金属货车而去,在空中的袭击者不再去翻倒木质货车上的货物,转而开始进攻他们。
跑去牵马的护卫忽然被袭击者绊倒在地,很快就涌上两个袭击者将护卫的喉咙咬碎。护卫的第一反应是,这些家伙没有翅膀,和天上飞的那些不一样,还有别的品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