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云看着这场面,觉得就跟小时候和父母在去海边看烟花一样,心说这回可真是见识到什么叫做真正的法术了,这手一挥就像拿着突击步枪,一直扣着扳机唰唰唰地把弹匣打空,看着都觉得爽快,那些个举着法杖举半天才捣鼓出小火球的人能叫法师?跟这姑娘比简直就是在街头卖艺的江湖骗子。
游云很庆幸这两人不是敌人,不用法杖就施法的法师,他没见过,没了法杖就变废物的法师,抢了他们的法杖立马就能见到。
“师姐姑娘?有没有什么AOE技能啊,赶紧清一波怪。”游云手持一长一短两把刀,在闪避后用刀背反击,第一次反击一旦奏效,接下来的进攻节奏便会接连不断。
“哎,哎欧,艾欧一技能是什么?哪类法术?清一波怪又是什么意思?你能不能说人话?”女性有点懵,好似在听人说天书。这是要自己做什么?没听说过,治疗伤口?也没伤啊,那是对着他施放几个强化法术摆脱石化鬼的纠缠?要是施放了强化法术会让受术者忽然不习惯,万一害了他怎么办?
游云心说文化差异真是太大了,“大范围的杀伤法术,赶走他们。”
“你过来我这边。”女性向游云招手,还是招呼狗的那手势,游云打翻缠人的石化鬼后立刻冲了过去。
“您可以别用那手势招呼人吗?很不礼貌哎。”游云起初还担心自己也会跟石化鬼一样撞到屏障上,没想到冲过屏障时什么都没发生,有所准备的他反而差点给摔了。
“对你用那手势哪有不礼貌?”女性甩了甩手,“手好累。”
说完就停下了施法,独留身边微光涟漪四起的景象,游云心说就这样突围也不是不行,不过看起来要消耗很多魔力的样子。
“我是人啊,不是狗。”游云抱怨起来。
“狼和狗没差儿。”
“……我还没变身呢,你怎么知道?”游云把狼血控制得很到位,没到临界就绝不会与普通人类有差别,外观、气味全都不会与狼人相似,一点点都不会,否则他进入塔尔洛斯平原后就没法在佣兵公会的各个分会获取情报了,连委托都接不到。
“起初看你的身手就觉得你比人类强太多,恐吓你时顺带解读了你的构式,发现你并不是人类,不过可真奇怪,你不应该能比人类强到哪里去才对,你很不合理。”
游云一愣,苦笑起来,“以前也有人这么跟我说过。”
“看来对方没把你剁了是觉得没必要,那我就说句不好听的话,在我面前千万别变身。”
“……啊?”游云不能理解,虽然他确实不想依靠变身来解决遇上的任何问题,但必要的时候变身可能会成为解决问题的唯一途径,这是他在绝境中唯一的手段,这忽然被威胁了一顿,感觉自己怀揣着一个很厉害但不被人待见的外挂,他小声抱怨起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不能在这待太久,枪声一直在响,也许是官队遇袭了。”女性没回答,错开了话题。
“不,是商队,今天只有我护送的商队赶夜路从南洁过桥。”游云看了看手里一长一短两把刀,有些无奈,“你先前说夜神教的人会在身边带着厉害的石化鬼,商队可能撑不了多久。”
“这就是你不说人话的理由?”
女性手往上轻抬,躺着流光的光球旋转着迅速向高空升去,同时一枚枚魔法弹幕射出,其数量让游云感觉女性就像射击游戏里,使用了无限子弹秘籍和快速射击秘籍的作弊玩家,游云勉强能算出光球每秒能射出大约一二十枚魔法弹。
魔法弹拖着光尾在高空胡乱冲撞,每一次命中都会绽出一团魔力粒子,威力似乎越来越大,扩散的范围越来越大。
就像是,女性在测试石化鬼能承受何种程度的伤害。
整个天空就像存放烟花的仓库,被谁在安静的夜晚里丢了根火柴,瞬间就热闹了起来。
先前游云看到的或许是工作人员准备好的烟火表演,而此刻则是成百数千的百姓一起放烟花过年。
石化鬼们不再是被魔法弹幕击中后逃窜,而是一只只的往下掉落,直接砸在砖石铺成的桥面上,再也没了行动能力,有的在落地后抽搐了一会儿也很快没了动静。
“你这是作弊吧……”游云看得有些呆,他看了看落地石化鬼,身上都呈现出不一样的情况,伤势也相差很大,或是大面积碳化、或是覆盖薄霜、或是电光跳跃。
游云心说,刚刚还是个神枪手,揣着突击步枪都能一发子弹消灭一个敌人,现在就是防空指挥部的指挥官,一发导弹消灭一群敌人,一轮齐射消灭一大群更多的敌人。
你咋不扔个核弹一劳永逸呢?
也许那枚光球与法杖性质类似,但在此之前那鬼魅的情况完全没依赖光球,还有同时展开持续性的屏障与释放弹幕也并未依赖光球。
不用法杖也能直接施法的法师很强大,不用法杖就直接施法还无需吟唱或构建术式的法师很可怕,游云见过几个前者,大多都是老者,后者他没见过,但眼前的这个明显跟前两者不是一个级别。
女性的声音很年轻,一旁的男性明显还有些青涩稚嫩,男性在施法时也未依靠任何介质,游云觉得,任何努力的人见到这两个有才能的人,都会怀疑自己努力这么多年到底有何意义。
佣兵大叔说过,“有才能的人总会无意间摧毁身边一直在努力的人,包括自己,努力的人不再努力,有才能的人则会被孤立。”
游云庆幸自己没有死脑筋地跟没有天赋的自己较劲,否则此刻一定会有极深的挫败感。
“师姐……”男性捂着脸蹲了下去,“好歹铺层垫子啊,摔下来得折不少骨头呢,这么多我怎么治啊。”
“能救的人也许不多,实在忙不过来我再帮你。”女性轻轻叹了口气,话语里透着无奈与懊悔,“我们来得太晚了。”
游云没法吐槽了,他也没法对这两个人有什么肯定的评价,他相信日久见人心,第一次见面就仅凭第一印象去判断一个人的好坏、善恶、三观正或不正,这点他做不到,他只会保留意见,保持疑惑与警惕,试图从他们的言行中抠出些坏东西来。
游云也曾在旅途上遇上过受伤、被袭击的人,但这种事多发生在护送的途中,强盗很喜欢玩这些伎俩,这件事他很有经验,但他没法立刻辨别对方是无辜的受害人还是伪装得很好的强盗,他也开始学会用伪装的伎俩来试探与等待。
起初他没那么多心机,但肚子被捅得多了就自然而然地多了些心机,越发变得凉薄。
游云觉得自己真好笑,若没有那稀薄的怪异狼血,若只是个十分普通的人类青年,在这种情况下一定会感激涕零,再在心里把两个人供起来。
不知从何时起,游云总能闻到环绕在身边的甜得发腻的桂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