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听完费迪南说的话,安特兰斯轻声喃喃。
费迪南没说细,还略微修改了一下内容,譬如萝丝救安特兰斯这件事,他说成是梅林救的,因为他还借机胡诌了其他人的身份,蒂娅的身份被他胡扯成了一位擅长冲脸近战的天才法师,阿道夫是他和伊恩的父亲这件事倒是没改动,不过顺带把蒂娅和萝丝也带上了,梅林被说成了他们“四姐弟”的爷爷,老胡是他们花钱请的向导,泰兰是蒂娅过去的同校学生,恰巧顺路就一起同行了,至于那个婴儿,他只能说成是路上捡的,而事实也确实如此,但没说是从某头巨大的原种的肚子里捡来的。
至于他漏嘴叫了萝丝的外号,他解释萝丝像个小大人,总喜欢管人,又因为在配制药物上很有天赋,所以才这么称呼。
一直以来他们都用着这套编造出来的人物设定做伪装,这次费迪南胡扯了一个背景——他们几个孩子都是阿道夫在非混居地捡来的,在别的领地实在没法好好过日子,为了过个平稳的日子,一起去投奔在风原定居的远方亲戚。
不过这个说辞对安特兰斯没有任何作用,她姑且相信了费迪南所说的经过,但至于这些人的身份,以及实力,她一个字都不信,仅仅是能把她救活这件事就足够打破费迪南在人物身份上撒的谎。
既然对方没有威胁花沁镇的迹象,那也无需去深究他们的身份如何了。安特兰斯收起了疑心,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值得去多想了,她只想着能赶紧返回花沁镇。
“我的鞭子呢?就是那条蔓藤。”安特兰斯问。她与攀山狼之间存在一种联系,能够相互找到对方的位置,但她醒来时却发现攀山狼不见了,如果攀山狼还在她手上,就不是掐费迪南脖子那么简单了,而且费迪南身上还得多出好几道深约十一二厘米的切割伤。
“帮你拿着了,爷爷说那玩意会吸取你的生命力,只能从你身边拿走。”费迪南轻笑,“还好拿走了,要不就该把我吸成人干了。”
他说这话没有恶意,就是心里还有点不舒坦,借机报复一下。
“能……”安特兰斯话还没说出口,迎面飞来了一只牛皮纸袋。
“等会才能扎营做饭,还得等上一段时间,先吃几块肉干填一下肚子吧。”费迪南冲安特兰斯鹿身的腹部努了努下巴,“你需要吃点固体食物恢复肠胃蠕动,捡到你的时候肠子流了一地,还断成了好几截咧。”
“虽说伤都给你治好了,但是你失血过多,体力消耗过大,还是得多休息休息。”费迪南转回头,仍旧继续说着想说的话,他没注意到安特兰斯脸上的急切,“还有别再用法术了,我听爷爷说,你的内层构式和基盘出了问题,要是再用法术,我们只能帮你挖好坑,如果你想火葬的话也行,要提前说。”
“哦……可……”安特兰斯轻声回应,她在袭击费迪南时就发现了这个问题了,这其实不算什么大问题,回到花沁镇修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
费迪南又说,“我们准备去见爷爷的一个老朋友,他是个很优秀的医师,所以我们打算带你一起去,应该很快就能把你身上的所有毛病都治好,毕竟我们手头上也没那么多药物和材料,只能做急救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后续就实在无能为力了,好在救你不算费劲,以前我们救了个狼人,泡在水里一个星期,都烂得只剩骨架了,救他几乎掏空了我们手头上的所有资源,像你这种情况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就是给你们这些病患做护理有些头大,见过醒来嚎嚎大哭的,肆意大笑的,你倒好,醒来就直接掐脖子……”
费迪南说得很慢,说完一句会停顿一小会儿,似乎是累了,但他却一直没停嘴,还不忘揶揄一番安特兰斯先前的举动。
安特兰斯没再出声,看着费迪南的后背发起了呆,直到费迪南唠叨结束,这个性格有些恶劣的青年都一直微微仰头看星空,不知道是不是在找星星,也不知道有没有找到想要找的那一颗。
“你为什么救我?这种程度的法术会消耗很多魔力,因此而死去也不是不可能。”安特兰斯问,“素不相识的人值得付出这么多吗?”
“又不是我救你,我哪有那能耐。”费迪南耸肩,梅林教的法术都还没学精,哪还有余力去跟萝丝讨要回魂咒的术式,萝丝肯不肯教都得另说,就算要教给他,他也只有自信学不会。
“如果你没赶来,那我的脑袋就已经被割掉了。”
“那也跟我没关系啊,是伊恩用电击赶走了那个男人,我的马和远距离法术可没这么快的速度,不过我能帮你把脑袋从他手里抢回来,起码能让你有个全尸下葬。”
“你的兄弟没有马,不是吗?”
费迪南顿时语塞,他发现就算说“我有马也只是驮着伊恩赶到,不是我出手的,跟我没关系”,也不起任何作用,他已经想到安特兰斯会说什么来继续往他身上塞功劳了。
“你看,这就破案了,所以你还是救了我。”安特兰斯有些小得意,“你就这么不想别人欠你人情吗?”
“因为很麻烦……”费迪南低声说,他忽地撒起泼来,“你丫的是杠精吧,非得把人堵得没话说了才舒服?这很有成就感吗?”
安特兰斯微微活动了一下鹿身的四肢,调整了一下下滑的身体,把额头前随着晚风胡乱摇摆的发丝捋至耳后,“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要救我,白家屯都变成那副模样了,你大可在进入白家屯前调头离开,不用面对一个可怕的对手,更用不着费劲去救一个必死的‘半人鹿’。”
安特兰斯的声音很温柔,甚至有些伤感,这却让费迪南变得烦躁起来,但他没表现得很明显,相比之前那滔滔不绝有些热情的模样,现在则冰冷得很,“我只是在执行命令,想问明白就去问梅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