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假设成立,那游云或许是幸运的,或许是不幸的。
幸运在于这些敌人背后的驱役者跟他遇见的驯兽师没什么两样,不幸在于他面对的敌人可能只是为了拖住他的杂兵。
他曾在关口前的群落里打听过丝桂桥的信息,丝桂桥有史以来最浓的一次雾是在十多年前,顶多看不清两百米外的路,如今雾浓得五米外都看不清,必定是在有人捣鬼。
也许假设已经成立了,对方至少两个人,一个驱役这些飞行敌人,一个负责制造浓雾,两个都不会是只会用法杖射火球的法师。
游云狠了下心,他没时间继续纠缠下去,猛然提速冲刺,他已经得到了足够的信息,必须立刻返回商队,因为这个信息是:对方的目标是商队。
他发现自己不该一声不响地就走到商队前方探路,察觉到雾气过浓时应该先知会塔洛维一声让他们做好警戒,这可能会成为打破他完美记录的一次任务。
虽然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有那样的记录。
游云又闪过数次攻击,在这之后的攻击便不能再以“次”作为计算单位,不得不用“波”来进行计算。
每一波攻击都至少包含六至七次连续攻击,每一波间隔都很短,这使得游云打消了抬头看几眼袭击者的想法,那只是多余的动作,他仅能从余光里瞥到黑色的爪子和腿。
忙于闪避的游云已经不是速度被限制的程度了,而是被逼得在附近绕圈。
起初反击或许还能奏效,但现在毫无用处,他的闪避已经被袭击者摸到了些门路,或者说袭击者们已经明白几个人是无法拖住他,转而开始使用人海战术强行留住他,从多个角度按顺序进攻,迫使他按照袭击者设计的路线躲避进攻,现在他完全是在向与商队相反的方向逃跑。
正如同他反击时,是抓住对方进攻时有破绽的动作来进行进攻一样,他的反击也会出现破绽,尤其是在独自面对多个敌人时,则个破绽会被放大。
游云心里不由骂起来:妈的,先是一群不择手段无差别杀害军人平民的蒙克诺斯人,然后是一群干起劫匪勾当的奴隶贩子,难道这次是栽在一群连真面目都没看到的敌人手里?人海战术克我?
处于狼血躁动状态下的游云一想就来气,心里算着最近几波攻击的规律。
新一波的攻击来了,黑色的爪子突破迷雾,一次次从他身边划过,每次都险些刮到他的身体,凭着气味与直觉,他察觉到下一波攻击即将到来,但是最后一次却刚刚被他闪过,他没选择逃跑,在侧身闪过攻击后左手挥刀向上扫去,刀身传来的碰撞感让他明白自己直接命中了敌人的大腿。
这次他看清楚了一些,袭击者腿上有黑色的刚毛。
从命中时的手感与声音来判断,就如同砍在岩石上,但确实有造成实质伤害。
被击中的袭击者没出声,但是没能立刻升空,而是在低空横向腾挪。
他闻到了血腥味,“岩石”之下是血肉。拜这群袭击者在空中扇动双翼所赐,空气明显不那么懒惰了,否则他还真没那么大的把握闪过一波又一波连续不断的进攻。
这一切他算好了,左手动作还未收回,双腿立刻发力寻着血腥味发起冲锋,右手已经开始由右上向左下重砍,而身后探出的两对黑爪依次落空。
这一切发生在不到一秒的时间内,但还未结束,对方的节奏被打乱了,他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发起连续进攻。
再次受到游云攻击的袭击者狠狠摔在桥面上,空气中的血腥味开始发浓。游云确定砍中了肩膀、胸口。
游云没有急着继续追击,他又闪过两次干扰方向地进攻,看似顺着袭击者设计的方向逃跑,但他调整了动作,忽然绕到后一次攻击的袭击者身后由下而上斜劈,又成功重伤一名袭击者。
借着攻击的动作转身踏前两步一跃而起,双刀齐举过头顶,向被打落在地的袭击者猛砸而去。
你们他娘的以为我为什么能这么熟练?还不都是每次都只能靠自己。
连续奏效的攻击让游云无比兴奋,如果不是他摁着自己,让自己只是贴着薄纱,那么此刻他早已是狼血彻底沸腾的狂暴怪物了,场面只会更加血腥。
由此刻开始,优势转向了游云,节奏掌握在游云手中。
剧烈的风直扑而来,不,是猛烈的冲击直接将跃至半空的游云击飞。
同时,四周变得清晰起来,浓雾被冲击驱散,被击飞的游云的微光视力发挥了作用,他看清了上空,他以为头顶的袭击者不过三四十,却不想自己只是被玩了。
浓雾之下,桥面上空,密密麻麻全是扇着翅膀踢着空气的黑色怪物。
游云不知道有多少,比上一年雨季护送商队途中遇见的迁徙动物加起来都多,可以把天上飞过的候鸟也给算上,他眼里的怪物们密得连它们身后的浓雾都看不着。
一层叠着又一层。
一团光球忽地急速冲向游云,游云心想完了,在半空中他根本无法有任何动作,只是一个活靶子。
光球迅速掠过游云身边,游云愣了愣,心说这是什么套路?还是砸歪了?
随即他感觉后背撞在脆弱的障碍物上,一层接着一层破碎,一层比一层坚固。
他看到四周散发微光的碎片飞散,渐渐化作光粒,最后消逝不见。
游云在撞上最后一层时速度已经很慢,如同在等待商队准备好出发的时候靠到墙上,他刚站稳,最后一层障碍物直接破散成光粒消逝。
“屏障法术?”游云轻轻挥刀打散光粒,“这么远的距离?这么多层?每层的效果都不一样?艺术啊。”
游云心说这到底是敌是友?妨碍他杀袭击者,却又用屏障法术帮助自己平稳落地,而不是让他落在地上后翻几圈。
他想起些什么,回头看见光球静静悬浮在空中,光球实质上仅拳头大小,四周淌着变幻的光流,看起来比人头稍大些,光线十分柔和,让人看得有些发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