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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0 不识花香(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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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来,沁香口附近一带几乎成了行商们最优先挑选的路线。

原因无他,数年前的一场黑吃黑使得附近的强盗们在短时间内销声匿迹,这伙强盗很有意思,领头的三个人甚至未到弱冠的年纪,小弟、跟班、手下均是些慈眉善目的人——你第一眼会觉得他们是赶圩的百姓,这里头上有五六十的大叔大婶,下有五六岁的小娃娃,别看他们面善,行动起来迅速又有力,毫不逊色正规军,或者说,他们就好像是接受过正规训练一样。

更有意思的是,这伙强盗对劫掠目标的要求很高,没有危害过社会、危害过百姓的人是上不了名单的,他们都看不起这些老老实实的人,他们就喜欢劫些江洋大盗、穷凶极恶的杀人狂、贪赃枉法的官员,甚至还从正面突击过一支暗地里买卖人口的正规军,结果是无伤获胜。

所以商人们自然很喜欢走这条道,当然,身子白才敢走这边,要是干过什么勾当,就只能硬着头皮绕道了。

但最有意思的应该是领头的三个小伙子,到了今年,也不过是二十二三的年纪。

领头的大当家是个说到特定词就会口吃的家伙,譬如“打劫”一词,据说他从未把这个词完整地说出口,不过此人称得上骁勇善战,尤其是在马背上,一旦他胯下的黑马跑起来,可谓势不可挡。

二当家则像个彬彬有礼的富家子弟,每每打劫时都是他出面进行交涉,那衣冠整齐的模样配上礼貌的微笑,让人感觉他是在跟你谈生意,甚至能让你觉得他腰间的短刀是装饰品,有那么一说,这二当家是这伙强盗的智囊,据说还会些法术。

说到这三当家,让人印象深刻地大概就是那张布满烫伤痕迹的脸了,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这小伙子很是内向,也有些自卑,总喜欢低着头,有意放下头发遮挡自己的脸,但俗话说得好,人不可貌相,他的射击贼准,一旦他端起枪就立马变成另一个人,专注、冷静、自信,准星后只有一双凶狠的眼睛。

可笑的是,这三个强盗头子的名字是郝仁、郑义、单良,分别是好人、正义、善良的谐音,正是风华正茂、前途无限的年纪,却已是一方恶霸。

但附近的百姓并不害怕他们,反倒还挺亲近,碰上面会拉着他们拉家常,有时还会硬把花生地瓜等作物往他们怀里塞,不过官府就不太喜欢他们,因为百姓们称他们是义贼,更宁愿相信这伙强盗,反倒对官府嗤之以鼻。

落桂的领主曾亲自来招安,结果兜兜转转一星期,人影都没见着,原因很简单,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大本营在哪里,他们来无影去无踪。

实际上他们的大本营也没多么隐匿,他们铲光了周遭的强盗团伙,挑了一个合适开荒的寨子,就这么住下了,至于为什么没人能找到他们,大概是因为当初这寨子里原本的强盗才刚拉起大旗,还没干出一票就被端了,以至于根本没人知道有这么个寨子在山里,更没人知道他们就窝在里头。

远远望去,草木稀疏的山坳里有一处光亮,五六十座木屋坐落于此,家家户户灯火通明,水稻在田野里轻轻摇曳,相比被围墙栅栏圈起的寨子,这里更像是一座小村庄,作为一个强盗的大本营,这里甚至连哨塔都没有。

每当他们干完一票,总免不了搭起高高的篝火一同庆祝一番——其实就是大伙各自把饭菜端到寨子中心的空地上,边吃边唠嗑,这已然成为了他们的传统和难得的消遣。

此刻正是如此,今儿大中午他们按照情报与线人的消息,逮到了一个大贪官,这贪官带的钱财还不少,这确实很值得庆祝一番。

虽说他们劫人很挑剔,但劫完也会给自己留一些,毕竟寨子建起来还没几年,起初有人资助了一些钱财,让他们有了一批工具把房屋建起来,把田地开垦出来,而这些个田地一开始挺贫瘠,瘦不拉几的,种出来的东西也很是瘦弱,不堪入目的产量让他们只盼着作物能活下去,至少说明能把地给养肥,这养地的钱就是从劫来的东西里抠出来的。

他们可是强盗,又不是搞慈善的,抢来的东西留给自己不是很正常吗?

老李头以前是干当铺的,入了伙后没跟着去劫道,不仅如此,他身份还挺白净,每个月都会带着人到附近的城镇去转悠一圈,在购买物资的同时了解市场的变动,平日里他就跟别的村民没什么区别,白天种种地,晚上喝喝酒,而到了今天这种时候,他就有事情做了,那就是给赃物估价,以便负责销赃的同伴心里能有个底。

“来来来,老李头,瞅瞅。”郝仁提着麻袋从人群中走出,招呼喝得脸儿扑通红的老者。

他走到亮堂的篝火边,把里头的珠宝首饰统统倒出——就像往地里倒肥料一样,袋口向下,抓着袋底直接提起来。

老李头端着饭碗和酒瓶摇摇晃晃地靠近,然后把饭碗和酒瓶塞到郝仁手里让他帮拿着,他自个拄着膝盖蹲下,拿起一块玉佩看了一眼,然后就丢进了篝火里,“这玩意被雕成这样就不值钱了,成色这么好的玉就这么给浪费了,雕个猪头都还有傻子买咧。”

正是恒火教给车夫——也就是那个贪官——的信物。

老李头拿起一件就估个价,他倒是挺小心地轻拿轻放,不像郝仁那样把它们当垃圾倒。

不过有些奇怪,这都快把赃物的价格估完了,却远远达不到情报上给出的预估数额,一般这个数额比实际低各三四成。

如果是被贪官花出去了,那这贪官也不至于靠着当车夫谋生打掩护,显然车夫是打算隐姓埋名等上一两年,等到风头过去了再慢慢把这些贵重物换成钱,重新捣鼓新生活。

很多贪官都这样,他们都担心领主请猎魔人或刺客来收拾他们并拿回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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