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尘跃下巨石,穿过散发着微光的花苞丛,如同花园里来了客人后凑上前介绍的主人,面带慵懒地向三人缓缓走去。
路尘踏上小草坡,蹲在清语面前,如枯树的手轻抚清语的白丝,看着清语有些不情愿被这般对待而反抗的小脸,不由笑了,“自律便是自由,勤练带来力量。”路尘转头看向青珊,“没有任何捷径可言,一昧地逃避只会愈发害怕自己、否定自己。”
路尘跪在地上,随即翻身坐在清语身旁,面向眼前无边无际的花苞丛,眺望淹没在黑暗中的天际线。若细细观察这些花苞,便会发现这些花在现实里根本无迹可寻,只是路尘空想的产物。
“你不是问怎么控制吗?”路尘没有转头,拖着脸颊抽了口烟。
“嗯。”青珊低下头,额前的青丝顺势滑落,遮住了半张脸。
“人这种生物,再怎么充满智慧,面对未知都必然会萌生好奇心与恐惧,只要还会恐惧,就还会愤怒,而愤怒是最原始的情绪,它会让你失去理智。”路尘说,“但如果你能够控制它,它将成为最为强大的力量。”
路尘自嘲地笑了起来,“我啊,也没什么特别的技巧来控制无垢之语的力量,就是找个没人的地方,把害怕通过话语倾泻而出,等我害怕的幻想变成现实之后,用愤怒驱使自己拿起刀,把它们一个个杀死,直到自己不再害怕它们。”
“这就能正常的说话了?!”艾薇拉不敢相信,竟然能够用这么简单粗暴的无脑方法来控制一股桀骜不驯的力量,这跟不良少年想靠动手打到对方服气一样有什么区别?
“那不然呢?”路尘轻笑。
“不,我觉得应该是更高大上的方法。”艾薇拉有些混乱,说着奇奇怪怪的话,“比如内功心法什么的,葵瓜子宝典啊,六阴真经啊,君子剑谱啊……前人留下的秘籍之类的东西。”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脑子进水了?”路尘嫌弃地摇摇头,他已经明白艾薇拉是个疯疯癫癫的傻姑娘了,说的大多都是垃圾话,不需要过多理会,损她一句就好。
“唔,我不想跟你吵吵。”艾薇拉还不至于读不懂气氛,路尘这是打算一次性解决两个麻烦的问题,所以这时候自己还是当个陪衬的背景就好,可不能抢戏了。
“所以说,你不仅不害怕自己的力量,还能够完全控制了?那不是可以为所欲为了?”必要的话,艾薇拉打算扮演负责把歪掉的话题引回正轨的角色,虽然这话说出来和废话没有任何区别。
“对啊,你怕不怕我召唤一只触手怪来陪你玩?”路尘笑得格外阴险,“你应该会很喜欢吧。”
“我不是,我没有,你不要瞎说,我可是个黄花闺女,才没那么奇怪的设定和性癖。”艾薇拉打了个寒颤,赶紧缩起身子,把脑袋埋进膝盖里。
路尘平缓了嘴角的肌肉,也不知道是在对谁说,“要开始了。”
一粒细小的光芒从清语脚前升起,好似疲于寻找配偶的萤火虫,她伸出手轻轻抓住光芒,在面前小心翼翼地张开手,萤火虫没看到,却只见光芒碎成了光屑,脱离了她的束缚后悠悠向天空飘去。
清语低下头,看到脚前的花苞已经盛开,看着像是莲花,但花瓣却像樱花,重叠似伞。她微微抬起视线,更多的花苞在绽放,如同睡莲那般奇妙,点点光芒从花心中飘溢而出。
一时间,整个夜空与四周都氤氲着光粒,被黑暗隐藏的花草被温柔地推到他们的面前,即使是冰冷坚硬的砖石,在微光之中像个害羞内向的小姑娘,交织的线条没有棱角,只有柔和的轮廓若隐若现。
如此美景,直教人看得痴迷,成千上万的赞美之词打转于口中,愣是道不出一个来。
“嗯?在枯萎?”艾薇拉的余光瞥见了正在失去光芒的花朵。
它们蔫弯了腰,垂下脑袋,不再蓬勃的花瓣满是褶皱,不消一会儿功夫,它们倒在地上,苟延残喘之际渐渐碎裂成光屑,缓缓沉入大地之下。
“万物应当有始有终,不应存在不会走向终点的事物。”路尘侧仰着脑袋,他所注视的是乌云下的无数光粒,如同繁星那般在夜空中闪耀着,“破壳,生根,发芽,盛开,凋零。”
“全飘上去了……”青珊觉得有些可惜,那些花儿并不鲜艳,粉白色的花瓣毫不惹眼,可却能让人放下心中的焦躁。
天空亮了,大地却变暗了。
正当清语皱起眉头觉得格外惋惜之际,如同塞满火药的小竹管射上天空后绽放成炫目的花朵,高空中的萤火虫们纷纷炸裂,化作更多的光片四溅而开。
清语的小脸也随之舒展开来。
只是不如烟火晚会那般喧闹罢了。
悄悄地诞生,悄悄地盛开,悄悄地凋零,无声无息地走过短暂的一生。
“我去,炸了。”艾薇拉惊呼,“怎么就成烟花了,这跟头发丝那么细小的花粉,是怎么一分成千的?能量守恒定律是假的吧。”
路尘笑了笑,没有作答,默默地看着光片悠悠飘落。
“樱花……?”青珊伸手接住最先落下的光片,呈椭圆卵形,她看着觉得像樱花,可花瓣的周边却是三裂。它们太薄,数量又多,下落时慢慢悠悠,光顾着看它们飘就出了神,自然没去在乎什么花的花瓣,直到落到面前时才认出来。
“臼樱,云樱的变种之一。”路尘吹开面前下落的花瓣,“我家的屋子旁种有一棵,一年四季都在开,风一吹就掉瓣儿,樱果也落得一地都是,早晚都得打扫一遍,还挺麻烦的。”
青珊的印象里,院子里没有能一年四季都开花的树,也没有这种模样的花瓣。她这才知道,渔村边上那座属于路尘的院子,仅仅只是院子而已,或者说,只是一个便于活动的据点,一个制造药物、冶炼金属的工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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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120到这篇,都是《巨树下的野兽》中,客人离开后的剧情,因为调序后不会在书架显示更新,所以在补完这部分剧情后才会进行调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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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停电,稿子丢了无数次,真是闹心。
另外一说,樱花基本都是二裂……所以还是别在虚构的故事里寻找真实了。
(其实我也通过角色来吐槽各种各样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