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距离除夕也只剩下一个月左右的工夫，作为春晚挂名导演的许大茂终于想着去央视走上那么一圈。
别的暂且不说，摄像设备还是要给央视提前送过去的。
先是驱车来到艺术中心，在得知设备已经被央视取走了之后，许大茂立刻赶往央视大楼。
办公室内此刻早已经没了导演黄一贺的踪影，就连台长王风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脖子上挂着春晚总导演的通行证，打听了两个人直接就问出了两人所在的地方。
央视演播厅。
里面传来一阵阵笑声，隔着演播厅的大门，许大茂都能感受到里面热烈的气氛。
对门口贴着的“非工作人员禁止入内”的标识许大茂完全无视。
推门进来的时候，笑声仍旧不绝于耳。
“你是哪个部门的，没看到门上贴着不准进入的告示吗？”
许大茂：……
这导演当的也是牛批，连手下工作人员都没见过他。
伸手点了点自个胸前的工作证，许大茂直接开口问：“黄一贺导演在吗？”
“许导演，对不起，我不知道是您来了。”
门口的工作人员在看清许大茂的工作证之后，连忙开口道歉。
“别废话，我问你黄一贺导演在不在？”
“在在在，我立马就带您过去。”青年赶忙回应，然后给许大茂在前面带路。
演播厅内一个个小区域都互相商量排练着各自的节目。
而笑声最大的地方就是从一个演播厅左侧传过来的。
许大茂跟在工作人员的身后，打量着84年央视春晚的演播厅。
真糙啊！
后世那布置披红挂绿的演播厅，在此刻完全看不到，整个演播厅透着的就是股朴素。
带路的那人想要去叫人群前方围观的黄一贺，被许大茂给挡住。
许大茂在一旁也不打扰，反而津津有味的看起春晚上即将出现的第一个小品。
正是陈佩丝与朱时冒共同演绎的吃面。
其实严格来说这个并不是登上春晚的第一个小品。
83年春晚斯琴高哇和严顺凯表演的《虎妞阿Q逛北京厂甸》，这个才是第一个小品。
但许大茂却认为第一个小品非这个《吃面条》莫属。
王景瑜、游本昌表演的哑剧，其实严格意义来讲总归算不上小品，而是剧。
也正是从这一年开始小品节目在春晚的占比也开始逐步增加。
如哑剧这种形式的表演，终究会随着观众文化娱乐方式的增多而逐渐被淘汰。
想想也是，一部哑剧十几二十分钟。
全程一点声音都没有，没看过排练的人，可能还会笑。
可是看过几次排练之后，怎么可能还笑的出来。
强行装笑可是一件顶尴尬的事情了。
按说黄一贺应该将所有人都分开在不同的地方排练才对，谁知道他竟然把人群全部聚集在了央视演播厅。
节目消息泄露不泄露暂且不说，只怕到时候都不一定有什么好笑果啊！
小品《吃面条》表演结束，许大茂站在旁边轻轻鼓起了掌声。
本还想给节目提点意见的黄一贺，听到掌声之后向许大茂这边望来。
看到许大茂的时候，眼睛突然一亮，笑着向许大茂走过来。
“许厂长，不对，许导演您可终于到了，您说的那些香江艺人都不会出问题吧？”
出问题？
会出什么问题？
许大茂有些不知所谓的看向黄一贺“不是说好了香江演员和歌手会提前10天再过来吗，能出什么问题？”
黄一贺一听许大茂还不知道一些近况，连忙在许大茂身边小声嘀咕说：“您可不知道宝岛那边本来已经确定参加晚会的艺人，其中有两个突然撂挑子不来了？”
“宝岛当局干涉了？”许大茂好奇的问了一句。
黄一贺点点头“反正这里面情况挺复杂，所以这香江这边我才想要问一问你。”
如黄一贺所说，这些事还确实是挺复杂，复杂到许大茂连想都不敢想。
反正就是对面不友好吧。
近几年因为与内地合作的关系，宝岛单方面的封杀香江艺人也不是一个两个，对此许大茂都已经司空见惯了。
如果不是许大茂把火烧圆明园的主要给换了的话。
估摸着梁影帝现在依旧是个封杀的状态。
艺人这职业就那么回事吧，谁也吃不准明天会不会被别人封杀。
对黄一贺提出的疑问，许大茂斩钉截铁“香江那边你别担心，除了张明敏之外都是自己人。”
这句话许大茂可没说错，他们本来就是自己人。
听许大茂这么一说黄一贺也放宽了心，毕竟许大茂的身份搁这摆着呢。
北影厂厂长啊，怎么可能会说瞎话呢。
两人在一旁轻声嘀咕，其他人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丝毫不知道许大茂的身份。
许大茂可没有看这些演员脸色行事的习惯，自顾自和黄一贺聊的火热。
“许厂长，你和王老厂长一起发表的那篇《论中国话的电影语言》可是有不少导演非常不满啊。”
“谁不满？黄导你说说，我们北影厂封杀他。”许大茂一脸认真的看着黄一贺。
听听这是人话吗？
你们北影厂发了篇文章，还不能让别人有反对意见，谁有意见你就封杀谁。
有这么当北影厂厂长的吗？
黄一贺脸色的表情瞬间僵住，心里直呼许大茂这个人就不叫个人，让他说这不是得罪人是什么。
他可不敢保证许大茂说封杀的话，只是在开玩笑。
“许厂长，哪有什么导演反对啊，这只不过是我在说笑罢了。”
许大茂笑笑说：“黄导，我知道你在说笑，刚刚我也是在开玩笑。”
虽然摸不透许大茂此言的真假，但对他这种话黄一贺是一点不信的。
咳咳咳~
黄一贺轻咳两声，决定还是别跟许大茂聊这个问题了，万一真要是不小心说错话，导致那位导演被封杀了的话，那他的罪过就大了。
“许导演，要不我们还是先回办公室谈一谈春晚节目的事情吧。”
“这样也好，我一切听黄导安排。”
这话让黄一贺心里直接翻了个白眼。
将许大茂的导演身份跟周围看着二人的各单位出来的演员介绍一下。
周围人立刻向许大茂问好，这种场面许大茂自然熟悉的很。
领导范十足的和众人打了声招呼，然后看着朱时冒和陈佩丝开口表扬说：“黄导，这两位演员不错，您在挑节目的目光上确实慧眼如炬。”
陈佩丝和朱时冒闻言一阵激动，这就是来自领导的认可啊。
说起来这些年国内让许大茂夸赞过的演员，他们两个应该算是独一份了。
刘晓庆参演北影厂的一系列电影火遍全国，许大茂都没夸奖过一句。
黄一贺听许大茂这么说，这心里也略微有些自得。
严格来说他和许大茂虽然分属两个系统，但许大茂的职位可比他一个春晚导演高多了。
这两声夸赞，勉强也算得上领导表扬。
同许大茂这个导演谦虚了两句，二人并肩离开演播大厅。
他们走后，演播大厅内立刻炸了锅，几个几个聚集在一起八卦着许大茂的身份。
直到节目调度一声呵斥之后，三三两两的人群这才变少了许多。
春晚导演办公室内。
黄一贺拿出一份春晚节目单递到许大茂的手中。
“许导演，您先看看节目单，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多给咱们提一些宝贵意见。”
伸手接过节目单，许大茂没有第一时间打开，反而问起了所有人都聚集在演播大厅的事情。
“黄导，咱们这个春晚的节目，你把所有人都安排在演播大厅不太合适吧？
先不提节目消息会不会泄露的问题，如果我们要是采用直播的形式，到时候说不得其他人对已经熟悉的包袱都不能笑出来了。
情绪是极为容易被传染的东西，连演播厅内都没有笑声，你让全国人民怎么笑的开怀。”
按说许大茂这个提议绝对没有丝毫问题，可黄一贺却面露难色。
“有困难？”许大茂适时的问了一句。
黄一贺点了点头，然后冲着许大茂诉苦说：“许导演，你也知道咱们今年是采用直播的形式，如果让演员各自回到自己原单位排练，凭咱们这些春晚负责人根本就跑不过来。
而央视这边，地方但是足够用，但是这经费却有些不够了。”
一听央视缺钱，许大茂就像一条饿狼一样，一双眼睛都开始冒绿光。
央视缺钱，许大茂有钱啊。
现在说许大茂钱多的花不出去那是有些吹牛批，但整个国内个人比他许大茂还有钱的还真就一个人没有。
又特么能做一手交易了。
“不知道咱们节目组的资金缺口大不大？如果不大的话我可以帮忙想想办法。”
黄一贺闻言苦笑，缺口怎么可能不大。
跟许大茂这位一个战壕里面的同志，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直接开口说：“如果想要把所有演员都分开排练，服装以及各种经费上的缺口恐怕要8万左右。”
“要8万啊，那这个缺口确实挺大的。”许大茂假惺惺的说了一句。
心里却已经打定主意要跟央视来一手交易了。
8万块许大茂当然不看在眼里，但是他也不能答应的太快。
省的央视觉得自己吃了大亏一样。
“所以说这么大的经费缺口下，咱们还是能省则省吧，国家投入了这么多经费进来，还是别再找上级申请了。”
许大茂知道是他出场的时候到了，眼睛转了转看向黄一贺说：“黄导，咱们缺口的这个经费我应该能给拉上点投资，你看我们要不要让节目变得更完美一点。”
“许导，这事儿可不是开玩笑的，8万块钱可不是个小数目，你真能弄来？”
许大茂觉得很无语，真特么见了鬼，竟然还有人怀疑他许大茂没钱。
应该让黄一贺知道点他的冰山一角了。
“黄导，不瞒你说，我最早是咱们第三轧钢厂的放映员，后来辞职和别人合伙开了个饭馆，许楼你应该听说过吧？”
黄一贺顿时瞪大了眼睛，许楼的大名京城人谁不知道啊。
感情眼前的这位北影厂厂长还是个有钱人，但是他怎么会当上北影厂厂长的呢。
原来他一直以为是同名同姓而已。
不过现在他可没工夫管许大茂是怎么当上厂长的问题了，他更关心的是节目经费。
“听过听过，许导演我还真没想到您是许楼的大老板。”
许大茂摆了摆手“大老板谈不上，我也是跟别人合伙开的，8万经费应该没什么问题，但是这钱估计我的合作伙伴也不能白拿出来，所以央视这边可能也得付出点东西才对。”
黄一贺心中一跳，小心翼翼的问道：“付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