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鹤亭手一抖, 刀劈了出去,道:“等会儿!”
他说的是“等会儿”,不是“不可以”。得回答的谢枕书拎起西装外套, 把剩余的3发子弹全部完,门口转瞬间堆满尸体。
靠在左侧墙壁的保镖扣上的防毒面具,向通话器报告:“四个人,要突围。”
他朝后面的人出“进攻”的手势, 然后转身, 对着门内发射□□。
□□“嗞——”地闪出白光, 喷射出滚滚白烟。苏鹤亭单手掩面,他的感官敏锐, 一瞬间就红了眼眶,感觉有泪水上涌, 差点就流出来了。
谢枕书迅速抬手, 从后捂住了苏鹤亭的口鼻。他掌心里的手帕柔软,也算一时的遮掩。
隐士在后面招架不住, 掩面流起眼泪来,只觉得眼睛被刺激得快要睁不开了,弯着腰道:“好、好卑鄙!”
保镖掐点入内,n05对准白烟一顿射。可他扳机扣完,发现没有见血, 便心知不好,正准备后退, 忽然被谢枕书迎面一脚,给踹了后面人的身上。
谢枕书擒住枪口,往上抬,同时再踹一脚, 踹住保镖的侧腿窝。保镖腿窝一痛,单膝跪地,没来得及抬头,就被谢枕书屈膝狠撞了几下,向前栽倒。
保镖后面的人哪敢再冲,立刻抬手,用肩部抵住枪,朝前方射击。一发空了,下一发没有出,的防毒面具挨了枪子。
蝰蛇端着枪口,说:“这□□对我没用,我还看得见,交给我!”
他启动了仿蛇机甲,头部三角形再现,短期内可无视□□。虽然射得没有那么精准,但好在没有偏得远,还是中了对方的防毒面具。
保镖的防毒面具碎了,带有刺激性的白烟随即钻入,让他连声咳嗽,流泪不止。他不得不空出一只手来遮掩口鼻,这期间蝰蛇的子弹“突突”乱飞。
谢枕书摁住了保镖的头部,撞向门框。保镖被撞得耳鸣头晕,身体沿着边框向下滑。谢枕书拖住他,卸掉了他佩戴的□□和□□,接着卸掉了他的n05。
苏鹤亭罩在西装外套里,用手帕掩着口鼻,钻出白烟,拿唐刀拨拉尸体,闷声问:“你有没有事?”
谢枕书说:“没事。”
他的植入体不,但似乎不受这些影响,在□□的烟雾里动如常。
隐士呛得涕泗横流,捂住口鼻也不管用,道:“这房间待不得了!”
后方的飞器已就位,武装组开舱探出身体。他们装备齐全,在红灯闪烁中朝室内喊出警告:“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夜风狂吹,武装组的声音却格外清晰。不等室内的几人回复,和尚就夺过发声器,从飞器中露出脑袋。他没戴防毒面具,在半空中踩着飞器的边缘,为了让苏鹤亭看清楚,把半个身体挤出了舱门,喊道:“你小子听好!现在放下武器,把现场交给我来处!”
他的光头在灯光中十分的亮,因为喊声用力,表情略显狰狞。
蝰蛇说:“别信他,刑有几个好人?这他妈是缓兵计!”
隐士道:“哇,你还知道缓兵计!”
和尚一口气没跟上,呛在风中。侧旁的飞器降下垂梯,逮捕动迫在眉睫,已经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区域武装组组长能控制的。
苏鹤亭眼睛酸痛,猫耳耷拉了下来。他两眼泪汪汪,敷衍地冲和尚挥了挥手,算作招呼。
堵在门口的保镖听支援声,登时重整旗鼓,预备再冲。谢枕书脚踩破门,抬手把□□砸向了前方。
“呼——”
门口的地毯立刻燃烧起来,火势汹涌,和室内的浓烟混为一体。保镖的防毒面具配备不足,除了冲锋的几个队伍,后面的人露着脸。
谢枕书出门,两枪击翻了近距离的保镖,然后开枪爆了壁灯。他踹开尸体,继续射击。
血花喷溅在墙面,和火光交叠。
隐士呼吸不畅,好不容易跑出室内,扶着墙一顿猛咳。他半蹲着,拖过尸体做掩体,在枪林弹雨里缩着脑袋,说:“大别怕!我今晚来前叫了兄弟做照应!算算时间,他们也该来了!”
苏鹤亭抽刀,把血珠甩向地面,问:“你叫了谁?”
不远处,电梯忽然亮了,传出“叮”的开启声。保镖以为是交易场援兵,在电梯门开启时上前接应,不料里面一阵怪叫,随即响起错落无序的枪响,把保镖击倒在地。
隐士面上一喜,探头张望,喊:“嗨!”
电梯里跨出熟悉的双马尾,她的百褶裙裙边锋利,在跨过尸体时微晃。她潇洒地朝8楼全员挥手致意,接着露出灿烂的笑容,喊出那句:“敬他妈的!”
8楼的枪声如骤雨般爆发,把这里变成了嘈杂的午夜剧场。那些身穿奇装异服的脏话组织成员醉得不轻,一边高声喊着“敬他妈的”,一边用不知从哪里弄的枪支扫射。刹那间,保镖如同爆开花朵,沿扇形倒地。
苏鹤亭说:“这不是——”
请他喝酒的双马尾妹妹吗!
双马尾双手向后,抄出背着的冲|锋|枪,以以一敌百的魄力冲在最前面,靠火力制裁8楼保镖。她那“突突突”的枪口一顿狂挥扫,把剩余的保镖尽数击倒。
隐士推开尸体,慌不迭地鼓起掌来,夸道:“了不起!!!”
双马尾说:“不客气,干这事我们是专业的。”
隐士一溜烟地小跑过去,极其狗腿地竖起大拇指,说:“谢啦!就知道你最靠谱!”他回过头,“猫崽,你和谢哥去尽头的0001号房间找人吧,我跟双马尾一起,要跟武装组算算账。”
苏鹤亭拿下手帕,问:“你们不?”
双马尾说:“不我们就逃跑,你们看着办……小猫,你哭什么呀!”
苏鹤亭强调:“我没哭,是□□!”
隐士摆手,说:“对对,□□,你看我,我哭得才惨呢!猫崽,不过我们就逃跑,你和谢哥快去快回嘛。”
隐士虽然人怂还怕死,但他总在一些意想不的地方格外靠谱。人是他进交易场前就联系好的,并且他牢记苏鹤亭的话,没有找跟交易场有系的森,而是找了脏话组织。
双马尾既然敢来,就是想好了退路。她带着一帮子酒鬼,是脏话组织的中坚力量,大是进过斗兽场的拼接人,有两把刷子,不然不能屡次从武装组手中逃跑。
苏鹤亭拉住谢枕书的手,道:“谢了,拜拜。”
蝰蛇把枪藏在外套里,跟在他们后面,说:“老子也去!”
双马尾看他们走了,从地上捡起个墨镜,戴脸上。那过大的墨镜压在她鼻尖,把她半张脸遮没了。她对隐士说:“怎么样?这样武装组就认不出我是谁了吧?”
隐士犹豫道:“会不会草率了点……”
室内的微型炸弹忽然炸了,把墙壁轰出个洞。武装组瞄准的红点在他们身上晃动,有人说:“入侵者增加,目标锁定,是脏话组织的成员!”
双马尾说:“啊,这就认出来啦!”
隐士猫腰,道:“小姑奶奶,他们!”
苏鹤亭0001号房间门口,没看防卫。蝰蛇这会儿相当警觉,在他准备抬手摁密码的时候阻止了他,说:“小心暗算。”
可怜他一条没什么心眼的蛇,今晚也给逼出点谨慎来,用的尾巴撩起门口的地毯,把四下检查了个遍。
完事后,蝰蛇纳闷道:“那什么狗屁警长真在这里?看着不像啊。”
苏鹤亭说:“看着不像就对了,想不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他试了下密码,门没开。
蝰蛇说:“这密码谁知道?”
谢枕书的手臂笼在苏鹤亭上方,指尖轻敲,输入了6个数字。那门“嘀”地响了,用轻柔的声音说:“欢迎您。”
苏鹤亭一怔,侧头看他。
谢枕书道:“来过一次。”
门动开,内部构造和皇帝的那间相似,只是更加简约,没什么奢华的布置。客厅做了十几面镜子,和顶部人造星空相对应,使人如同踏入了一片静谧的星海。
蝰蛇说:“没人……”
星海中忽然闪出两个身影,蝰蛇拔枪就射,但是子弹穿过那两具身体,射在了墙壁上。
苏鹤亭道:“是投影。”
那两个身影在星海中对立,朝着他们弯腰伸手,做出引路状。借着微光,苏鹤亭看清他们的脸,这对投影竟然是小猫窝里“白柒”的复刻,跟楼下的白柒一模一样。
“白柒”同时微笑,齐声说:“欢迎您回,警长。”
蝰蛇背后凉飕飕的,他靠近谢枕书和苏鹤亭,小声说:“它们在喊谁?”
谢枕书道:“设置。”
这对投影应该是屋内的引路装置,不是智能系统,无法分辨来者的身份。它们的设置里只有警长才能进入这个房间,所以不论遇见谁,只会遵从设置,把来者统统称为“警长”。
“白柒”把他们三人引向卧房,卧房门动开,内配的卫生间亮起暖光。这是警长本人的习惯,他每次来这里,会卧房里洗澡。
蝰蛇惴惴不安,说:“怎么没有人?”
“白柒”顾的入内,拉开门,站在浴缸边垂手等待。它们做得非常逼真,近眼前让人难以分辨,连呼吸的声音有,但它们安静时会暴露出些许的怪异,浑身透露出一种极其像人,不是人的违和感。
苏鹤亭进入卧房,看床上的褶皱。他量周围,道:“人刚跑。”
保镖在通话器里说要保护警长的安全,他可能就在那个时候被转移了,前后不超过二十分钟,但以交易场的速度,现在下楼肯定追不上了。
蝰蛇道:“我得追上去。”
苏鹤亭说:“来不及了,你告诉我,阿秀怎么落他们手中的?”
蝰蛇抹了把脸,把汗甩掉。他改造眼是旧的,还有裂纹,也不知道他刚刚怎么开枪的。他道:“……我被人骗了,他们……通过电话联系我,说是老板的朋友,愿意助我一臂力,给我提供了隐士的联系方式,并承诺我目标达成后可以找他们。”
蝰蛇的目标就是找苏鹤亭报仇。
苏鹤亭心道:那晚的兽化拼接人果然跟交易场有。
蝰蛇说:“但我失败了,当晚没有杀掉你,他们说可以给我和阿秀提供暂时的住处,喊我们上这儿来,我就来了。”
他和阿秀流落街头,风餐露宿,过得拮据。蝰蛇原本想回去找个帮派,混口饭吃,可以前巴结他的小弟现在成了大爷,对他吆五喝六。他受不了那份屈辱,带着阿秀来了小猫窝。
蝰蛇说:“上回被你们惨了,我的眼睛还能用,阿秀的手却得好好修一修。接待我们的人说要给阿秀做检查,我同意了,可阿秀就没了!操,我后来从其他人那里听,这是他们的老套路,把人骗进来,再搞过去做手术,留下药瘾,逼人给他们接客。”
他以前耀武扬威惯了,现在落魄了,讲话还是那个语气,谁也看不惯似的。但他神情沮丧,显然为这件事情烦透了,凭着一口气潜入了8楼,就是为了找阿秀。
苏鹤亭颇为意外,说:“你俩感情这么好了?”
蝰蛇烦躁地蹭着枪口,嘟囔道:“不好,就差顿散伙饭了!”
苏鹤亭说:“你嫌弃他脑子不好,你也没多聪。这里好歹是交易场,8楼的电梯这么好进?皇帝的侍者经过层层筛选,你这么轻易,显然有诈。你有句话说对了,你被骗了。”
蝰蛇道:“我有什么值得人骗的?”
谢枕书说:“皇帝。”
苏鹤亭道:“没错,把你这条蛇放进来,皇帝就死啦。如今你顺成章地替人背锅,最早联系你的人,或许就是警长的人。”
对方一开始就料蝰蛇的复仇不会成功,只是借这个由把蝰蛇骗进小猫窝,再骗走阿秀,将蝰蛇引上8楼。蝰蛇能混入皇帝的侍者中,也是对方做的手脚。等蝰蛇盛怒下对皇帝动了手,他们再趁乱杀掉皇帝,把罪名推给蝰蛇,最后把蝰蛇以“入侵者”的身份解决掉。
干净利落,没有后患。
可惜他们运气不好,中途遇见了苏鹤亭。
苏鹤亭说:“这个钱警长,为了杀皇帝也算费尽心机。”
钱警长对蝰蛇的性格了如指掌,说他和卫知新接触过,系不浅。可是蝰蛇没想他是谁,说他通常不会在人前露面,和卫知新的友谊长期保持在地下,没见过光。
苏鹤亭暗琢磨,心道:这个人既能在刑里做警长,能跟大老板暗通款曲,所图不小啊。
浴缸的热水放好了,“白柒”几次邀他们入浴,无人回应。苏鹤亭看卧房边有楼梯,知道是通向顶层的。他跟蝰蛇了个招呼,想了想,拉着谢枕书说:“上去看看。”
谢枕书进了这个房间话就少,上楼梯的时候,苏鹤亭几步跳上台阶,然后回过身,问:“你怎么了?”
他微俯了些身,这样能凑近,声音不高不低,压在谢枕书的耳朵里。
谢枕书臂间还挂着西装外套,他面无表情,镜片后的眼睛也冷冷淡淡,看着苏鹤亭的目光好像在讨债。
苏鹤亭尾巴尖翘了翘,把裙摆撩起些许。这拐角处的楼梯略暗,镜面台阶模糊地映着他裙底的裙撑。他已然暴露在谢枕书眼底,却浑然不知。
星光点点挥洒下来。
谢枕书忽然抬手,拎住了苏鹤亭的前襟,把人拉向。他伸颈,耳边的十字星微晃,轻轻吻了下苏鹤亭的唇。
苏鹤亭没准备,等他张大眼睛时,谢枕书已经亲完了。
谢枕书说:“等会儿。”
——他已经等了一会儿。
苏鹤亭喉间微滑,道:“禁止——”
谢枕书跨出一步,顶住了苏鹤亭。猫仓促后退,猛地靠了栏杆上。他的话被长官吞掉了,袒露的脖颈被迫仰起,迎接着谢枕书凶猛的亲吻。他以为只是一下,就像刚才,可是这次久,久他难以呼吸。
那被□□刺激过的眼眸泛红,半垂着,含住十字星的银光,在凌乱交错的呼吸中,越发波光潋滟,好似要盛不住谢枕书的蛮横,再掉出眼泪来。
苏鹤亭喘息:“喂……”
他一手扶着栏杆,一手揪着谢枕书的领带,困在谢枕书胸前,发出低低地告饶声,虽然只是个带有投降意味的“喂”。
可是长官这次冷酷,把他亲得喘不过气,顺便压住了裙摆,不让他尾巴乱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