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没看清苏鹤亭是怎么赶到的, 猫那一仿佛是瞬移,让场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烛阴的头颅滚地上,面孔的半边应声碎开。黑涂的表皮即时脱落, 露出里面细密繁琐的机械齿轮。它的发声装置受损, 声音不再似刚才那般自然, 像是卡顿的磁带, 时响时停。
苏鹤亭烛阴面前小像根火柴,但他已然陷入了某狂热状态, 被兴奋驱逐,抬起手臂,对着烛阴一顿狂轰。
无敌炮“嘭嘭嘭”炸响, 烛阴的面部零件不断迸飞。它的发声装置彻底坏掉, 只剩“滋滋”的电流声。颅内信息器过防御计算,放弃了尾部,发射装置因此变快,不需要停顿,张口就开出一炮!
——轰!
地面震动,强炮炸出一片焦土, 气浪直接掀翻了两个人。
两个人滚作一团, 苏鹤亭被硝烟呛到, 觉嘴里都是泥。他“呸呸”了两, 大声问:“它怎么搞?!”
谢枕书拽起他:“爆头!”
不等两个人说话, 一发强炮已到了。
——轰!!!
苏鹤亭的尾巴差点给烧到,他再次被气浪冲倒,向前扑过。两个人同时滚地,地上停顿半秒,然后心照不宣, 爬起来就跑。
烛阴的钢铁节肢推动头颅,贴着地面迅速追击,强炮打出了循环。
苏鹤亭喊:“它有病啊!”
谢枕书说:“快跑!”
两个人奔跑的向和队友相反,烛阴引向另一边。周围烈火焚烧,刮刮杂杂。烛阴废墟上横行无阻,但因为黑夜面的破碎,沉默效果正消失。
耳内通话器正“滋啦滋啦”的恢复,东陆续听到了几处幸存者的呼救。他收起钢造器,看着烛阴远的身影,倒着走了几步,立刻转身,说:“趁着现叫人,快走!”
烛阴的强炮打路上,碎块杂物都轰成了粉末。它的巨锁奔跑的俩人,信息器给到的指令异常愤怒,使它追逐中失了分寸。只见它拔地而起,再重重砸,“轰隆隆”几声巨响,整条道路部塌陷!
强风“轰”一声刮出,苏鹤亭吹飞了。猫的耳朵和尾巴乱飘,他震天动地的声响里翻滚,一头撞到了菱形碎片组就的铁盾。
——好硬!
烛阴的强炮随即爆射,白光黑夜里相当耀。
苏鹤亭的外套摆被吹起来,他外套拽,单手攀着铁盾,烈风中回头看烛阴:“再跑就要出界了!”
城市以外是神魔地,苏鹤亭那里简单理解为禁地。他今晚不想跨入禁地,再跟其他东西打架,最好就这里解决烛阴。
谢枕书也是这么想的,他退后几步,骤然收臂。铁盾散开,苏鹤亭安落地。两个人回身,面朝烛阴。
烛阴愤怒地张口,这是声咆哮,惜它的发声装置坏了,所以看起来像是无能狂怒。
谢枕书的铁臂背后重聚,他说:“先打烂它的头!”
铁臂一拳挥出,击中烛阴侧脸。烛阴巨一合,这是保护机制,说明它的头部受到了重创,要先保护颅内信息器。
就现!
谢枕书喊:“猫!”
苏鹤亭说:“猫猫猫——你就不能叫我的名字?!”
话音没落,苏鹤亭已蹿出。改造内的“x”字狂转,如果他有引擎,此刻应该轰响天际。烛阴狂轰乱炸的强炮根拦不住他,他的速度超越极限,几乎是一个呼吸间,就突破重阻,到了烛阴的面前。
但是他的无敌炮还冷!
苏鹤亭猛地旋身,鼓足气,半空中深吸口气。
嘭——!!!
这一脚惊天动地,烛阴没支稳的头颅应声旋动,斜向撞到地面上!
刹那间泥土飞溅。
苏鹤亭落地,尾巴一甩,好像背后有千军万马。他倏地挥臂,指向前,喊道:“谢枕书!”
阿修罗滚滚硝烟中骤现,猫罩自己的巨影。“忿怒”一手扛炮,一手拎枪,“咔嚓”一声切换模式,火开!
重炮和机枪咆哮不止,弹药犹如火龙,打烛阴睁不开。很快,它的合装置崩坏,零件飞起,颅内信息器疯狂报警。
【x字锁,攻击目标正蓄。】
红色感叹号亮起。
【攻击目标自爆倒计时,3、2——】
烛阴启动最后的防御设置,信息器自爆。阿修罗屹立不倒,三相抱臂,前张开坚固铁盾,死死挡住了爆炸。火光瞬间冲天而起,地面剧震,气流撞飞了周围一切事物。
半晌后,火焰焚烧,苏鹤亭缓了口气,仰身倒地上。
“扑通!”
不远处的谢枕书也躺倒了。
冰雹不知何时停了,只剩雨还,两个人都喘息。
苏鹤亭灰头土脸,问:“你是谢枕书吧?”
谢枕书看着天空,回答:“不是。”
“你是。”
“不是。”
苏鹤亭认输:“行,我是,我是谢枕书好不好?”
谢枕书没回答。
苏鹤亭说:“次约会不跟你玩了。”
谢枕书忽然抓起泥,丢苏鹤亭身边。
苏鹤亭问:“你干吗?”
谢枕书生气:“我是谢枕书!”
苏鹤亭笑:“你干吗?为什么生气?喂,别走啊,谢枕书!”他摊开手臂,躺着不动,喊道,“我手臂好痛,钢刀男砍的地还没好。谢枕书,谢枕书谢枕书!”
谢枕书捂住了他的嘴,不许他叫。
猫的双很亮,望着谢枕书。
谢枕书脸上有泥点,片刻后拿开手,苏鹤亭背了起来。
苏鹤亭趴他背上,坚持不懈地问:“你气什么?”
谢枕书说:“没有。”
苏鹤亭说:“气我吗?气我说不跟你玩?”
谢枕书沉默。他生起气来也是那副表情,好像世界都欠他钱,双眸冷冷的,谁都不放里。
苏鹤亭单臂环住谢枕书的脖颈,用哥俩好的语气说:“我开玩笑的,我们也算过命之交了。你以后有什么困难,我绝不会不管。”
谢枕书不理他。
苏鹤亭探头吹了谢枕书的十字星,想引起他的注意。
十字星一晃,谢枕书蓦然回头。他肩背的肌肉都绷紧了,用神制止苏鹤亭的行为,好像苏鹤亭是个流氓。
惜苏鹤亭凑近许,小声说:“你好白,常不出门吗?也是,你都待这里。那你什么时间锻炼?睡前?肌肉都——”
谢枕书说:“不许吹。”
“哦。”苏鹤亭答应完,又吹了一。
他就欠,什么不行干什么。
谢枕书耳垂被吹红了。他略微恼火,喊道:“苏鹤亭!”
苏鹤亭答干脆:“到!”
谢枕书骤然头转过,不看苏鹤亭了。
苏鹤亭以为谢枕书是生气,连忙抱紧对,尾巴都挂到了他腰间,生怕他自己扔。
奇怪很,苏鹤亭一贯要面子,对着谢枕书,觉没什么,好像是自己人,以暂时认怂。比如现,这片区域黑要命,难保没有其他东西。苏鹤亭很累了,根不想再打架。
苏鹤亭说:“我说什么你高兴?我说什么你不高兴?你都以告诉我。我们说好了,天长地久一起走,走归走,两个人总有交流。好比现,你干吗不理我?”
谢枕书就不理他。
苏鹤亭松开手臂,巴压到谢枕书头顶:“喂。”
谢枕书说:“有事?”
苏鹤亭问:“你真的有预知能吗?”
谢枕书说:“没有。”
苏鹤亭纳闷:“那你怎么知道刑天的卧底都几点上线?”
“信息监控和数据分析,”谢枕书走黑暗中,觉雨渐渐小了,“刑天的行动时间很好掌握。”
苏鹤亭说:“那地点呢?”
谢枕书回答:“一样,偷渡客的上线地点是固的,只有一百个。”
苏鹤亭想,刑天至今都认为卧底的上线地点是随机的,看来他们对惩罚区的了解只有皮毛,大姐头好事情还蒙鼓里。
苏鹤亭又问:“我第一次到这里,当时的袭击你的爆炸是什么?另一神魔吗?”
谢枕书说:“不是,那是清算系统,会不期搞突袭。”
谢枕书百分之七十的死亡都是因为清算系统,这个系统设很无解,以它看作是主神系统的“手”,只会攻击谢枕书。
苏鹤亭说:“哦。”
两个人安静一阵。
苏鹤亭侧头滑来,回到谢枕书的颈侧。他老实了,猫耳无聊地动起来,一会儿折倒,一会儿竖起,绒毛搔谢枕书的脖颈上,那里也弄红了。又过了半晌,苏鹤亭双沉沉,快睡着了。
他带着鼻音问:“你有没有什么想问我的?”
谢枕书说:“有。”
这声“有”没有后续。
苏鹤亭等不及,打了个哈欠,闭起:“我休息一……”
刺激信号消退后是无尽疲惫,苏鹤亭的呼吸声很浅,贴着谢枕书睡着了。他几乎是秒睡,一点儿没抗拒。
谢枕书走出黑夜,天正蒙蒙亮。
太阳要出来了,城市开始刷新。那被烛阴夷为平地的高楼大厦无声隆起,无数碎片纷飞,好像破碎的水晶球正重新凝聚。
谢枕书就这时轻声问:“你为什么回来?”
没有回答。
他眸微垂,侧过头看苏鹤亭,神情有点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