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江余也看见她了,挥了挥手,朝她跑过来。
他的样子很显眼,毕竟长相一顶一的好,又穿着江家家主才能穿的蓝色宗服,头戴了莲花冠。
他这么看过来,宁软软周围所有人都安静了。
宁软软有种想跑的冲动,但是她不能,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软软,我等你好久了,你能来我真开心。”
“啊哈哈,是吗?你是我朋友,我怎么可能不来呢……”
说着,宁软软将贺礼拿给他,诚心地祝贺他:“恭喜你继任家主之位。”
“谢谢。”
原先江余眼中的落寞在看到贺礼的时候,眼睛又亮了起来:“这是《乾元阵》?”
“是啊,我四哥说,要注意的事项他已经标注在里面了,你这么聪明,只要看看,应该就能学会。”
“软软,谢谢你!”
看样子江余是真的开心,宁软软就放心了,原本她还觉得他们宁家的礼物就送一本书太寒酸了点。
但礼轻情意重嘛……
宁软软还不知道,这本她四哥编写的《乾元阵》已经在修真界喊出了上万灵石的价格。
毕竟修为是死的,有了宁如华这本《乾元阵》,在灵力耗尽的情况下,甚至都有能扭转乾坤的奇效,修真界几乎是抢破了头了。
宁如华也是奸诈,他送出去的书,上面的字体都是极其难认的,除非用了他给的符咒才能读懂,而每本《乾元阵》只有一张符咒,书也是看完即焚。
宁如华并不是想装什么高深,当初他写这么书的时候就想好了,多赚一点灵石存着,好给宁软软以后攒嫁妆。
只不过这《乾元阵》都要他自己来写,偏偏身体不好,又懒得动弹,这几年,也不过只写了三本。
其中,有一本就是江余手上的这本。
江余自然是高兴的:“今日邺淮热闹,软软,你也好好玩一玩,别天天东奔西走的了,不累吗?”
“不累啊。”
宁软软这几年也接斩妖除魔的活,将一颗山楂球吞下之后:“之前我去大漠,那里的羊肉串可好吃了,香得我还想再去一次,回来的时候我也求挽灯姐姐给我找香料做了,可怎么也不是那个味道。”
“真的吗?”
江余看起来有些心动,有些惋惜道:“只可惜我刚接手江家事物,要忙的实在太多了,有时间,我也要去吃吃看。”
“软软,我这几年都待在邺淮,有设么好玩的,你都跟我说说看?”
说到这个,宁软软可来劲了,只不过江余发现,宁软软所说的,大部分都是吃的。
他了然地笑了笑,却没有点出来,记下之后,静静地听软软说完,又附和两句。
他们快到江家大门前的时候,宁软软也将这些年她吃过的好东西说得差不多了,突然来了句:“江余,你好像变了许多。”
“哪儿变了?”
“嗯……”
宁软软说:“就是能说了?”
“哈哈哈……”
“以前你可容易害羞了,我还记得,我刚认识你的那段时间,你经常脸红,和我说话也脸红,和……和沈星移说话,也脸红。”
江余:“……”那是被气的。
江余听到她十分明显的停顿忍不住心里微酸:“软软……”
他想劝她,沈星移这几年不在,宁软软才是变得最多的那个人,原本提到沈星移时,她还叫他沈哥哥的,这几年,却是连沈哥哥都不叫了。
“啊……江家到了。”
同样,这几年安慰宁软软的人太多,宁软软也不想听了。
她故意引开话题,江余又怎么可能没有察觉到,虽然是有点迟了,但是若是沈星移再不出现,他会想办法将他从宁软软的心里抹掉的。
今天来邺淮的人尤其多,经过了前几年江家主的努力,江家的人也不固执地排外了,和其他宗门世家都相处得挺和谐。
尤其是今日江家换了下一任掌门人,相关的各门各派当然是要来庆贺一番的,没多久,江余就被人拉到殿前迎接宾客了。
宁软软虽说还能和江余聊两句,但是她还是跟江余挥了挥手,在瓜果盘里顺了几个别的修士瞧不上眼的橘子到一旁掰。
这通天河都修到邺淮了,邺淮的凡人这么多,说江家是清世白莲肯定也不可能,江家与那位姓梁的帝王也是有来往的,只不过不如原家多。
今日看这橘子,就知道凡间肯定也会来人庆贺,就是不知道来的是哪位。
宁软软吃了两颗,觉得自己再偷吃,这摆盘就不太好看了,而且,被人发现了,对宁家也不太好。
宁软软刚把橘子整理好,就听到外面有人高高地喊了声:“大梁皇后到——”
那声音又细又尖,但是效果意外的好,在人声嘈杂的环境中脱颖而出,就连躲在一旁偷吃的宁软软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这是个太监。
今日来的,竟然是传闻里的那位单皇后,那位楚王的废后,后来又被梁王捧在手心里的人。
当初在春神山听过她的那些奇闻艳事,宁软软也不是刻意去记,只是这些年走过每处地方,总有人会提起这个单皇后。
梁王灭楚后,楚王被乱刀砍死在宝座上,秦贵妃被冠上妖妃的名声,似乎是被卖进了青楼里,听说过得十分凄惨。
原先那些谩骂她祸国殃民的人,竟然也有同情她的声音传出了。
起初,宁软软不懂那些人为什么要同情她,后来,她见过的事情多了,也就懂了。
更加的明白,前世今生的她,都是因为别人的保护,才会那样快乐悠闲,又愚昧无知。
宁软软压下眼中阴郁的神色,跟着将脑袋探出去的人,准备去看看,这传闻中的单皇后是个怎样颜色。
可是她还没有见着人群中央的单皇后,却已经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寒光。
宁软软也没有多想其中的纠葛,只是不想在这大好的日子里见血,对江余来说,不吉利。
宁软软随心丢了颗石子,那匕首落地的声音尤其明显,顿时那位声音很有特色的太监又喊了起来:“护驾护驾——”
那声音穿过宁软软的耳朵,简直比用灵力维持的还要具有攻击力,宁软软感觉自己耳朵要流血了。
但没过多久,他就冷静了下来,向众人道了歉,当然,他不是自己道歉的,而是受了他身后那位单皇后的命令。
宁软软总算看见了那位单皇后,她的确生得貌美,估计是阅女无数的宁折枝见了,也要由衷夸一句的。
单皇后是那种比较仙气的长相,穿着较为繁重的风袍,也显得如烟似雾,宁软软见她的一瞬间,心里的第一个念头是,真想把那身凤袍从她身上扒了。
这么想过之后,宁软软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并且为自己危险的想法感到震惊。
羞愧不至于,她脸皮练得挺厚了。
江余是他们之间最懂礼数和人情世故的,宁软软不担心他处理不好这件事,那刚才意图行凶的人,也已经被江家的人和宾客控制住了。
宁软软无心瞥了眼,见着那行凶的人,竟是个女人。
她虽然蓬头垢面的,但那双眸子氤氲泪水的样子十分惹人怜惜,让宁软软意外的是,这人的样貌,竟是与单皇后有几分相似。
这是个凡人。
单皇后也是稳重,完全没把刺杀的事放在心上,她冷冷地瞥了那女人一眼,就在宁软软以为她或许要下令处置这个女人的时候,她竟然捏住了她的下巴?
捏她的下巴?
宁软软挠了挠头,眼中满是不可思议,她今日匆忙整的发型不太牢固,全靠一根簪子维持,这一挠,那玉簪就掉在了地上。
宁软软刚想捡起来,就有一只手在她之前,将那簪子捡了起来,宁软软讷讷的,说了声:“谢谢。”
“不用谢,宁软软,你也来江家看这场好戏?”
“好戏?”
“是啊,没有意思吗?”
宁软软又回头看了一眼,她想象中的那些爱恨纠葛并没有发生,那单皇后也只是命人将那女人带下去,看押起来。
这处置已经算是宽容,也给足了江家面子,没有在这时候见血,只是宁软软看着刚才满脸愤恨的女人突然一脸痴呆样。
她摇了摇头:“真没看懂,不知道有什么意思,而且,你是谁呀?”
那男人像是一言难尽,忍了又忍:“你竟然认不出我是谁了?”
“我应该认识你吗?”
宁软软又不是什么脸盲,跟自己关系好的,她大概都能记住脸,但是这一位,抱歉,她的印象里属实没有呀!
“看不懂就是你笨,等着吧,迟早会看懂的。”
宁软软更加懵,她为什么要等着看单皇后和不明女人的好戏?
兴许是看不下去,也兴许是宁软软这样败坏了他的兴致,那男人终于提点了宁软软一句:“那个女人,是秦贵妃!”
“还有!我是原时修!你给我记住了!”
“哦!是你啊!”
原时修重重地将簪子拍在了宁软软的手中,气急败坏地离开了。
他不生气宁软软认不出来,他一生气,宁软软就知道了,他的确是原时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