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场上这种情况,正中尹江仙的下怀,她上一场那个对手实在无趣地紧,根本不懂怜香惜玉。
她没打得过他。
原本她都不抱打算了,没想到又碰着江驰,师弟好呀,师弟比那些剑修呆子纯情多了。
她一步一步地向江驰逼近,步步摇曳生姿,宛若夏天的芬芳全由她而散发,空中多了些粉色的灵光。
“江仙儿动手了。”
有师兄抱着剑,脸色沉沉地看着擂台,在他们眼里,这种手段在三清宗有些上不得台面。
也有师姐嘀咕:“江仙儿这就算赢了,怕是也不光彩。”
“要什么光彩,赢了就行,要是能去瑶光,各家仙门的灵丹妙药可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
“这么好?”
“不然你以为这次内比,为什么大家都拼了命地打,那芍花峰的,从第一天起,就没歇过。”
宁软软听到了师姐们的谈话,有些难过, 有些师兄师弟的确见血也不分,几乎打掉了半条命。
天空中慢悠悠地飘过了几朵云。
她想,幸好他们这边还挺和谐的,赢得光彩,输得也不丢人,若是像师兄们那样不死不休……
不对,她不能这么想。
哪怕不死不休,她也要这样,因为这次机会,她也想要,她也不会让的。
宁软软坚定了信念,看着擂台的眼神也不一样了,和那些渴望能登上顶峰的人一样,她也有了野心。
若是有旁人看见,会明白,她的眼里,燃烧着和沈星移一样的火焰。
擂台上,江驰一步步地退到了擂台角落,尹江仙柔嫩的指尖戳在江驰的胸膛上。
他浑身僵硬,脸上的潮红也散不去,尹江仙的脸上逐渐露出了得逞的笑。
就在她要将江驰推下去的那刻,江驰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攥住了她的手腕。
尹江仙被推了下去。
她直愣愣地看着江驰,仿佛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江驰揉了揉鼻子,等到她落地才笑:“尹师姐,得罪了,我不想输。”
“那你为什么……”
尹江仙反应过来,气急败坏地质问道:“你戏弄我?”
“不是不是。”
江驰说:“这不是师姐长得太好看,我不敢对师姐动手,所以只能这么做了。”
尹江仙的脸红了红,貌似对这个答案还挺满意的,撩了撩头发就坐到人群中间了。
她身边有女修走过来调笑她,尹江仙翘起了腿,骂了声:“臭小子。”
宁软软从一开始聚精会神地想学些东西,到后来的迷茫,再到后来的惊讶。
“沈哥哥,这个宗门内次有些不对劲。”
沈星移问她:“哪儿?”
宁软软说:“我听家里姐姐说过,就这,那……”
她支支吾吾半天说不清楚,最后捂住嘴:“我还是不说好了。”
她才不会告诉沈哥哥,江驰和尹师姐那样,她好熟悉哦,她二哥跟楼里的花魁不就这样吗?
但她不能说,要是让尹师姐和江驰知道了她这么想,估计是要被打的。
而宁软软的忌讳在沈星移的眼里,就成了她对自己有所保留了。
沈星移心又像是被人扯过了,猛然疼了一瞬。
江驰的第一场比试过后,他整个人也精神了不少,总算回到一点之前的状态。
他不再唉声叹气地装卑微,对于宁软软他们来说也轻松了很多,毕竟要不断安慰一个人,他们的耐心也挺有限的。
日子又回到了他们和风流澈不断地切磋中,说是切磋,如今风流澈可不想再对他们收敛了。
按他的意思,好歹都是金丹了,打不死,就往死里打。
就在这样的地狱式训练中,宁软软还成功地进了一阶,成了金丹中期,这点让很多人都挺惊讶的。
毕竟在宁软软这个年纪,能成为金丹中期,已经是很多人可望而不可即的事了。
宁软软却有着发愁,她这境界升得太快,不稳不说,特别让人容易怀疑她是不是被哪个老祖夺舍了。
就这次进阶,岑掌门又派人来查了她,知道她没有被夺舍之后,才松了口气。
她也知道岑掌门这是为她好,可是升阶一次就要被测一次,她也很烦。
宁软软决定和岑掌门好好说说。
宁软软找到岑掌门的时候,她看到一个女人刚从岑掌门的屋里出来,那女人气质冰冷,傲然,像冬季的腊梅。
不知道是不是宁软软的错觉,她觉得,和她擦肩而过的时候,那仙子垂眸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让她有些不太舒服。
不过没过多久她也就忘掉了,因为见到岑掌门了,岑掌门朝她招了招手,十分和蔼地听她的话。
宁软软抱怨:“掌门伯伯,我真的没有被夺舍,你这样老是测我,我会伤心的。”
岑掌门哈哈笑了两声:“这也是好事。”
他抚摸着宁软软的头,目光温和:“这证明你很不错,在修仙这条路上天赋异禀,厉害到,让别人都怀疑的逆天程度。”
岑掌门虽然亲切,但宁软软还是从他的话中听出了别的意思:“掌门伯伯,变强不好吗?”
“不是不好,只是……”
岑掌门忽然笑了起来:“罢了罢了,不测便不测了吧,至于其他问题,我会提点你师傅,让道清注意着些。”
“有些事,等你长大就懂了。”
“我爹爹以前也经常这么说。”
“是吗?”
“是啊。”
宁软软从岑掌门那儿回来,虽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却又得到了一肚子的疑惑。
掌门的态度以及掌门对她说的话,都让她感觉在猜谜题似的,她准备回了凤鸣宫问问师傅,身边却出现只火凤凰。
“他就是这样。”
伏桃站在宁软软的肩头,声音低低的:“宁软软,你别轻信了这老家伙,修真界的老家伙没一个是善茬,你们这些小的,还是小心点吧。”
“你很讨厌本掌门吗?”
伏桃愣了须臾之后说道:“反正不喜欢。”
“是因为师娘吗?”
“嗯。”
短暂的情绪低落之后,伏桃反应过来:“你知道长歌?”
“知道呀。”
“那你知道你师娘和你师傅之间发生了什么?”
“知道呀……等等,师娘和师傅?”
宁软软歪了歪脑袋:“不是师娘和挽灯姐姐吗?”
“陆挽灯。”
伏桃嗤笑了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她也是可怜,她这辈子,有为自己活过吗?”
“你……”
宁软软本来想跟她说,不要这么说挽灯姐姐,可是后来一想,伏桃的话有些不对劲。
“我和你说的是同一件事吗?”
伏桃不说话了,只跟宁软软说:“你别再问了,以前的事,你知道了也没办法改变,还不如看当下,过好你的日子吧。”
宁软软知道伏桃这是在劝她别再多管闲事了。
可她不服气:“有些伤口总要把它剖开,将它的脓挤出来才能愈合,我觉得师傅和挽灯姐姐之间,就有这么道伤口。”
“即使有,也是那疯子活该。”
“你别这么说我师傅!”
“我就要这么说!”
伏桃缩成了一点,消失在了半空中,宁软软的心情更加郁闷了,她从去凤鸣宫的路上转了道,找沈星移去了。
她要将伏桃的那些话说给了沈星移听,借他的脑袋想想,伏桃和岑掌门都是什么意思,结果刚开口,伏桃就忍不住出来了。
“宁软软,你是笨蛋吗?”
被她凶了,宁软软委屈巴巴地反驳:“我才不是笨蛋,我就是想知道,你们是什么意思嘛。”
沈星移凉凉地看着伏桃,指尖抵开了自己的佩剑。
他的佩剑如今还是平平无奇的弟子用剑,但那剑在他的手上,似乎有雷霆万钧之力。
伏桃也没再凶宁软软了,只是探了口气:“你也别多想了,当年的事没那么简单,小子,你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
伏桃消失之后,沈星移皱了皱眉,说:“恐怕当年的是和岑掌门也有关系。”
“至于这把剑……”
“伏桃。”
沈星移正了正声音:“至于伏桃所说,可能当初那件事情,陆挽灯站的位置错了。”
“站的位置错了?”
“对,可能她是无辜的。”
宁软软一怔,想跑又被沈星移拉了回来:“你是不是想去告诉你师傅,陆挽灯是无辜的?”
宁软软用力点了点头。
“可我们没有证据,只有猜测,不用说你师傅,就连我们,也可以很轻易地推翻你的话。”
沈星移告诉宁软软:“软软,我们得有证据。”
凤长歌因为陆挽灯而死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如今再想推翻它,几乎是很难。
不用说陆挽灯无不无辜,就算她是真无辜,也没有人会相信,她的确去了极北寒地,也的确害死了凤长歌。
再后来,还有缈缈的死。
只有伏桃的话根本不够,前世重提,还会让风流澈和陆挽灯的关系重新冰封,到时候事情办砸了,没有人会感谢软软的好心,只会恨她。
恨她又让他们重温了痛苦,重温了噩梦。
宁软软沉默了。
“沈哥哥你说的对,可是我感觉师傅和挽灯姐姐现在也很痛苦,挽灯姐姐回不来,师傅他,他总是一个人看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