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皱眉,斜眼看他:“上次您不是还说世间万物修炼成精不容易,不能随便杀生毁人前路吗?这次怎么又……?”
他伸手摸摸青色的胡渣,嘿笑着:“这不一样……上次那个是眼看着要成精了,若不是你能毁了大半修为嘛!至于这个已经成了精的,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为师我比她厉害,吃了她也是无可厚非……再说,那草精可是难得一见的神根,他成精的时候让你伺候着,对你将来定有好处。”
我在和这个自称我师父的男人相处的这么多天下来,算是切身体会到了,他不但医术高超,而且嘴皮子功夫也毫不逊色。
“人家也不是普通的兔子精。人家是从上面掉下来的玉兔。”
我挪了挪身子,打理另一边的草药,拿屁股对着他。
“玉兔?”身后他拖长了音调,听不出内里有什么深意,只是觉得他意思莫名,“月亮上的那只玉兔……怎么会掉到我的药田里来?”
“我怎么知道。”我顿了顿,问,“刚才我吃的那株是什么草?”
巫彭挑眉看我:“不要扯开话题。”
“师父,这可是我的功课。”我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向他。
一声乖巧的“师父”让他似乎受到了一丝波动,咳了一声:“你现在应该可以自行感受其功效作用了。”
“那师父您总要将它的名字告诉徒儿吧?”我露出更加乖顺的表情。巫彭果然吃这套,很快就将那草的名称和一些俗称误称都说了出来。还很好心地提醒我,有那么一点点的毒性。
到现在我多多少少知道了,很多的草药在不同的地方会有不同的称呼,比如说上次巫彭惩罚我而给我吃下的草,在昆仑山东称之为益心草,而在昆仑山西边人们称之为削肤草,还有其他地方对于这样同一种草都有各种千奇百怪的称呼,巫彭一开始只让我记那些广泛使用的名称,后来渐渐拓展开,让我几下那些地方的别称,甚至一些误称也要求我记住。相比这些,“有那么一点点的毒性”对于我来说根本就是不用关注的点了。
我点点头,默默记下这草的一大堆名称,手中还在不停处理药田。
巫彭在我旁边蹲了一会,随手拔下一颗药草,突然说:“乖徒,为师那日在山中遇见昏迷中的你时,帮你检查了一下全身的状况。”
我清理积雪的双手顿了顿。手指有些冻僵了,通通红的,我用力搓了搓:“嗯。”
“为师发现了一些……神奇的地方。”
我还是一个字:“嗯。”
心里却在打鼓。
“乖徒……你的心脏上,怎么有一道烧伤?”巫彭的声音听上去十分好奇十分感兴趣。
我吞了吞口水,急不可查地将头微微偏过一些,不让他看到我的表情:“发生了些意外,不小心受了伤。”
“这个伤倒是有趣得紧。”巫彭的声音很沉,一般他对某样事情感兴趣的时候都会用这种调调说话,并且我不用转头看,就知道他现在一定在摸自己的胡渣,“整体来看,对应在体外的部分却没有任何伤口,你这伤是直接攻击在心脏上的,虽然不常见,但也不是不可能……而且这伤口,非但违背了人体自我修复的能力,还逆向扩增,似乎有一种火元力量在不断腐蚀你的心脏……这样可不行,这样不行。”
说道最后,他似乎非常义正言辞。我忍不住转头看他,就撞见他研究般的目光。
每次他看着从树林里抓回来用来做汤药试验品的飞禽走兽,似乎也是这个眼神。
我忍不住抖了抖。总算有些理解那些看似凶猛的野兽们在碰见巫彭的时候更多选择绕道而行了。
“乖徒,还有件事情,为师想问你很久了。”他突然又转移话题。
我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听他说:“就在为师发现你并将你捡回来后不久,琅玕树那块突然凭空长成了一块山包包,乖徒,你可知其中发生了什么吗?”
琅玕树那里……长出了个山包?
我记得原来……
我一愣。
那些……从我胸口那块里,流出的黑色的水……
三头人所在的那棵树数根疯狂吸收那些黑色汁水的画面猛地闪过我的脑海。
难道……
我垂下眼帘,遮掩住自己内心的波动:“我自从来到这里就再也没有出去过一步,外面发生了什么,我自然不清楚,也更不可能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
“内里定有隐情。不然好端端一棵树下,怎么会平白无故长出一座山呢?”巫彭话里似乎有不深究不查清就不罢休的意思,“何况那株落棠树也只是个凡物而已,并没有要成精的迹象,更什么法力呀?一定有外界的东西干扰了它……”
?!
“落棠树?!”我忍不住重复了一遍。
“是啊,那棵树叫落棠树,也叫服常树。原来那上面一直坐着个长了三个脑袋的家伙,一直嚷嚷着说要抓凤凰,偷窥着琅玕树。不过落棠树下长出了一座山包后,那三个脑袋的就失踪了,你说是不是跟他有点关系?”
我彻底呆住了。
我听开明兽说那里有棵树与我同样的名字,我还特地去找了。却只找到琅玕树,还发生了那么一堆破事情。
它一直就在我的面前,我却忽略了它。
它就叫落棠。和我一样。
“乖徒?”巫彭叫我。
我愣愣转头看他。心中一紧,随即释然。
也对,巫彭一直“乖徒乖徒”的叫我,其实他根本就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也不在意。而且就算知道了我也叫落棠又如何呢?只是正好名字相同罢了,并不能说明什么……
“那还真是神奇。”我随意附和了一句。胃有点痛。我捂住肚子。应该是刚才那棵草药发作了。
“发作了?”巫彭见我这样,很快就清楚了,问了问我现在的情况,随即有些高兴地说,“乖徒,你现在体内已经对毒物产生了一些抗性了,虽然还没到为师这般百毒不侵的程度,但普通毒对你也没什么大作用了。如何?是不是很高兴啊?不用太感谢为师,为师这么做也是应该的,谁叫你是我的传承者呢!”
我不但对轻微的毒性产生了抗性,对他这些唠唠叨叨的话也产生了一定的免疫作用,对他自吹自擂的功夫可以做到视而不见了,只是这肚子疼得更加厉害。
“正好,治疗这草毒的是琅玕树的书皮,我这里已经没有了,乖徒你就顺路去新长出的山包上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痕迹,顺便带回来一些琅玕树皮,回来为师给你解毒,啊。”
我……
算了,这样也好。我也想再去见见,好好看看那棵与我同名的树。
我捂着疼痛难忍的肚子,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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