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会儿我就听到头顶上传来似曾相识的吱吱声,细细索索好一阵子,也不知鬼卿和它们凑在一起叽咕了些什么,才一下子散开来,流苏也缩了回来。
其实有时候,我不得不佩服鬼卿的情报网。比如现在。看样子的确很好用。
“上面是甲区,如无意外便是关押甲十七和甲二八的牢狱。因为外门的守卫十分严实,所以甲、乙两区的看守相对就宽松些,只有几个关卡里设有哨位。所幸这里的牢狱四面都是墙壁,外面看不清里面,里面也难看到外面。我们只需顺着路线躲过看守的狱卒即可,不发出大动静,不用担心被其他犯人发现。”
我没有问所谓的“路线”是什么。十有八九是他的情报网提供的。
确定上面没有人,掀开草席一看,果然四壁都是灰色的墙,虽然墙面剥落不少,角落里还有大量的霉点,但这样封闭的情况的确让我们轻松不少。门也是木板门,只有在上面开了个小口,可供外面巡查的狱卒查看内部情况。从鬼卿的情报网里得知,甲乙两区的巡查并不频繁,每两个时辰一次,而此时正好上一班巡查刚结束,也是狱卒比较松懈的时刻。
看来甲二八两人也是经过多日观察后才谨慎出逃的。
甲乙两区的的确十分轻松就过去了。一个全在赌博,一个全在喝酒,一人一刀很容易就溜了过去。
“似乎没有外面看上去那么严密……”
“因为前两区所关押的本来就不是十分厉害的重犯,且这中之人皆对外墙的守卫系统过于自信……不过下面几个区域就不会这么容易了,小心为上。”
我点点头。面前是一扇巨大的木门,木门上书丙区。五个区域内,乙与丙之间有一个大关卡,丁与戊之间又设一个,以此来划分等级。
木门旁设有一个小站,小站里此时只有一个小兵把守,刚才趁他打瞌睡的时候呼了一刀柄上去,让他睡得更死了。
这扇木门和外面的大门相似,由数个钢环相连。此时细看之下,每个钢环上都有牛头马面的精细雕刻,朝外的一面正中央上皆有一个小孔,如同锁孔一般,但形状各不相同,且小孔里都有一个突出一截的铜块。
我心想眼前既然是木门,那何不用削铁如泥的鬼卿呢?
想到就做,立刻举起刀来,被鬼卿连声制止:
“好丫头,下手前先动动脑子!这大关卡的门岂是简简单单就能砍破的?内里定有机关,如若没有破除钢环里的机关硬要闯入,十有八九会触发杀人机关,更有可能引来狱卒。”
我讪讪地放下他:“你懂得真多,大叔。”
“叫哥哥。”
“哥哥。”
鬼卿似是满意了,“唔”了一声:“元化老头对这种奇诡机关也有一定的研究,这钢环锁他曾研究过,我顺道了解了一些,不过也只略知一二,如若要解……”
他顿了顿,然后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一只毛色油光黑亮的老鼠从角落里钻了出来,旁边跟着一只只有拇指大小的小老鼠。
那只黑老鼠人立起来,朝着鬼卿吱吱吱了几声,然后拿爪子拍了拍那只小老鼠,小老鼠有些瑟缩的样子,躲在黑老鼠后面小声叫了半天,黑老鼠又转达给鬼卿。
鬼卿听罢,又“唔”了一声。
“……你听得懂它们在说啥?”
鬼卿没回答我,只说:“五三二三七。”
“……什么?”
黑老鼠吱吱两声,带着小老鼠飞快地跑走了。
鬼卿伸出一缕流苏,顺着钢环从上至下数第五个铜块,按了下去,再是第三个、第二个、第三个,最后第七个。
只听木门内“啪嗒”一声,数个钢环从中齐齐断开。
“进去吧。”
我眨了眨眼睛,推门。门开了。
“那只黑老鼠是这无望狱里鼠族的老大,那只小老鼠是负责这扇门一带的,看惯了押解犯人的狱卒如何操控,自然知道如何开门。”鬼卿悄声解释道,“破解这钢环锁的机关需要按照一定的顺序将钢环上的铜块按下去方可开门,如果按错或者没有在一定时间内完成,这门内会射出暗箭,并招来狱卒。”
我快速闪身进门,门在阖上的一刻,分成两半的钢环再次锁上。
我不由惊叹机关术的奇巧,鬼卿却嗤了一声:“旁门左道。”
这人……不对,这刀对那个“元华老头”抱有偏见,凡是跟他有关的事物,鬼卿通通嗤之以鼻,我也不再多说什么。惊叹过后也就算了,因为我知道凭借我的能力,是学不来这种本事的。自然也就没有同鬼卿继续争辩什么。
“一队去那里巡逻,二队跟我走。”
前方牢房后传来人声和脚步声,听上去起码有十数人。我连忙猫腰躲进一条暗道的阴影里,偷偷探出眼睛,就见一队巡逻兵从前面的走道里穿过。
果然比前面一个等级森严许多。
我起身想从另一条走道过去,眼角忽然闪过一双人眼。
回头一看,一双满是血丝的眼睛正透过牢房门上的小口中死死地瞪着我。黑暗中吓了我一跳。
刚反应过来想是否要敲晕他,只听一道粗哑的嗓音在门后低声响起,像磨砂一般难听:“姑娘,你是如何……逃出来的?”
我愣了愣,不着痕迹地放下已经举起的鬼卿,同时也将刀柄握得更紧:“什么?”
“不不不……这些都不重要……”那双眼睛有些神经质地左右看了看,生怕有人听到似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像是含在喉咙里,但又非常急切,几乎听不见他在说什么,“姑娘,行行好,救我出去吧……我是被冤枉的,家里老婆孩子还等着我……求求你,我不要在这种鬼地方关一辈子……”
鬼卿暗地里扯了扯我,示意不要跟这种人多废话。我想离开,那人陡然拔高了音调:“等等!”
“干什么?给老子安分点!”
走道尽头立刻传来狱卒的吼声,紧随而来的是快步接近的声音。我连忙后退回等级关卡的大门边,贴在墙上不敢呼吸。
两名狱卒走到刚才那扇牢房门前,直接开门进去,随即是皮鞭着肉的声响,伴随着其中一个狱卒凶恶的叫骂声:“安静点!瞎嚷嚷什么?!有这点力气还不如多干些活!想再多受点刑吗?!安分点!”
一开始那囚犯还嗷嗷喊叫,到后来渐渐变成呻吟,等打了数十下,呻吟声也几不可闻了,那两个狱卒才骂骂咧咧地走了出来,重重关上牢门,拿着皮鞭在这条走道上的每一扇门上都恶狠狠地打一下,走了。
原本还因为有人受刑而骚动起来的牢房里一下子都噤了声。
我又等了一会,确定那两个狱卒真的走了,才偷偷摸回那扇门,从小口里面望进去。昏暗的狭窄空间里散发出一股腥臭味,混合着浓重的霉味。角落的草堆上蜷缩着个浑身淌血的人,从囚服里裸露出来的一截脚踝只剩皮包骨,仔细看去,新伤下面压着旧伤,显得狰狞可怕。
PS:我爱学习,学习使我快乐。学到近视,学到秃顶,学到发光,学成足球,学成狗,陷入学习的海洋泥沼,无法自拔(金馆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