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棠！”
我纵身从地上翻起来，伸手的时候鬼卿已握在掌中。
顿时感到有无数的力量涌入右手，继而扩散至全身。
戴若清刚与鬼卿打斗中弹了开去，见我扑来，也不再躲避，手中灰刃“蹭”地变长，迎着我的冲劲刺过来。
胜负只在一瞬间。
双脚落地时，头还是有些昏昏沉沉的，下盘有些发虚。我闭了闭眼睛，勉强克制住腿脚软下去的冲动。这是才觉察出右臂上被划了一道口子，鲜血正从里面汩汩流出。
身后传来一声轻微的闷响。
戴若清倒在地上，灰刃失去了他的控制，化为一张灰色的纸片，软趴趴地贴在地上。
一口气暂时缓过来，我刚要上前去查看戴若清的情况，一道身影倏地从假山上的石亭中冲下来，慌慌张张地扑到戴若清的身上，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他，做出保护的姿态。
我定睛一看，却是一只人身鸟首的妖怪。
我好奇地往前走了两步，那鸟头往后缩了缩，将戴若清护得更严，黄色的鸟喙张了张，颤抖着：“你……你别，杀，他……”
似乎并不怎么会说话，一个字一个字断开来，往往要想上一想才知道如何措辞。
“你是什么人？妖怪？”我问。
鬼卿倒是有些兴趣的样子，语气也缓和了不少：“看这样子，应该是讙头国的‘守护神’。”
“守护神？”
“千年以前，我所知道的讙头国，里面的居民都是他这个模样。不过随着时间推移，物事更替，原居民体内妖怪的血液越来越稀薄，属于人的特性越来越显著，属于妖怪的就越来越稀薄，直到现在，传说中的人身鸟首也成了讙头国的神话……没想到这个老狐狸还藏了一只在家里，也是难得，不过看上去，应该不是纯血了。”
“的确……”戴若清不知何时清醒过来，一只手抬起，无力地扯了扯那人身鸟首的袖子，虽然有些虚弱，但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强势，“谁让你出来的……回去……”
那人身鸟首看上去十分害怕戴若清的威严，身子有些迟疑的僵硬，但伸出来护住他的手却没有收回去。
“你拥有讙头国的守护神，就证明你拥有他的认可，只要昭告天下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夺取王位，何必再大费周章要取得现任君王的头颅？”鬼卿疑惑。
“愚蠢……”戴若清用手肘撑地，想要坐起来，鸟首人身赶紧扶着，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如今五国纷争，讙头国虽说在最西端，难道就不是众国虎视眈眈的对象？临边的厌火国表面上与我国交好，实则暗地里想方设法要夺取我们的边境各地的掌控权……相比那些皇亲贵族中还留有‘守护神’血脉的强国，讙头国只是个在斗争中随时会被毁灭的牺牲品。如若此时讙头国突然出现了拥有‘守护神’血脉的后族，那些国家只需杀死这一个象征，就能轻而易举地毁灭整个国家的精神支柱，从而如同捏死蝼蚁般吞并这个国家。”
他缓了缓，咳嗽了几声，人身鸟首连忙帮他抚背顺气。戴若清接着道：“现任讙头国君王是从小就被保守派洗了脑的，行为举止间不是讨好厌火国，就是随时准备好了教出国印……可我不一样，我有想要守护的人，作为讙头国右相的亲属与手下，别国是不可能轻易放过的……翠雀……发现他也是个意外……我深知他的存在如若被五国其他敌手知晓，亡国只在旦夕之间，所以才将他藏在府内……而你们……”
一段话说下来，也恢复了不少体力。戴若清动了动双腿，似乎是想要站起来，翠雀连忙伸手去扶，却被他一把推开，摔了个四脚朝天。
“丞……”
戴若清指着翠雀，恨恨道：“我让你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在外人面前现身！现在呢？翅膀硬了，就不听我话了？！”
“我……担，心……”翠雀急忙爬起来，双手垂下做出听话的姿态，手指不自觉揪着衣袍一角，眼里全是不安。
“还不快给我回到自己的屋里去！”
翠雀慌慌张张行了一礼，低着头匆忙跑回了假山后。
“我不会将他的事说出去的。”
“哼，像你这种自顾不暇的小丫头，也不可能跟那四国搭上关系。”戴若清又回到了原来高冷的姿态，丝毫不见刚才被打趴下的狼狈，抬眸间，已经恢复了精光，“事到如今我再争抢鬼刀，恐怕也只能争得个鱼死网破……我告诉你缓解万劫火之伤吞噬心脏的方法，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小小的要求。”
“什么要求？”
“缓解？”
鬼卿和我的声音同时响起。我斜睨一眼鬼卿，想让他先安静点，结果他丝毫不理会我，自顾自说下去：“只是缓解的方法？而且谁又能证明这个法子是真的，还是只会进一步恶化？”
“随你们信不信。”戴若清示意我跟上，转身走过园子，来到一座屋子前。屋子里四堵墙都摆了高大的书架，上面密密麻麻排满了各类书籍，看样子应该是戴若清的书房。
他在书桌前坐下。上面已经铺好了宣纸，他就着砚台里还未干的黑墨，在宣纸上写了一张方子，递给我：“这些都是常用的药材，药房里就可以买到。”
虽然药材这类东西我不是很懂，但是看上去有模有样的，应该不会是什么毒药，也就不客气地接过叠好，放进衣领里。
“那么，你有什么要求？”拍了拍刀柄，让他先别说话，听听这个老狐狸是怎么说的。
“放心，这次不会再教你去杀谁了，只是一项很简单的任务。”戴若清起身，从身后的书柜中的抽屉里取出一封信件，递给我，“厌火国周士琛周将军，权倾朝野，不日前将厌火国神木圈入自家新宅内，独享神木佑泽。我这里有一封推荐书，派你作为讙头国使者前去厌火国。期间你要想方设法，将那神木移出将军府。”
“使者？”
“五国之间会定期交换使者，表面上说是表达两国间的友好关系，实际上只是换个更正大光明的说法来交换人质罢了。”
“你都说这个使者实际上是两国斗争的人质，还大言不惭地说只是个简单的任务？厌火国周将军？听上去也不会是比你更好欺负的角色。”鬼卿每个问句都一针见血。
我想了想，听上去的确是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伸手想把那张方子还回去。
“你们已经看了方子内容，谁知道是不是已经记住了，打算赖账呢？”戴若清也丝毫不退让，字字强硬，“既然让你去做使者，自然已经想好了让你全身而退的计划，之后我会让苏语晴暗中跟随，有她在，危险会减轻不少。钱我也会给你，这些钱足够你半年内吃饱穿暖。你只需在恰当的时机内将神木偷偷移出将军府，之后就可以逃之夭夭，其余的自由人帮你善后。”
“晴姐也去？”
PS:我居然真的有二更。。。虽然觉得这周可能无缘入精了（金馆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