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我,你的名字?”
“落棠。”
婆婆猛地将我拉到身后:“落棠!快住口!不要同他说话!”
“老婆婆,我劝你还是不要阻止我为妙。”鬼卿刀身寒光一闪,“你应该清楚,仪式被迫中断的下场。”
婆婆捏着我的手紧了紧,身体不可遏制地颤抖起来。我担忧地握住她的肩膀:“婆婆?”
婆婆转过身子:“落棠,你可知这把鬼刀……是族里最大的禁忌啊!”
“最大的禁忌?”我笑了笑,语气不自觉加重了些,举起自己左腕上的一串银铃,“我以为,我已经是最大的禁忌了。”
“落棠!这不一样!”婆婆有些急,“这把鬼刀杀人饮血,无恶不作,出鞘必见血光,下可斩魔,上可弑神,是三界视为敌者的存在!如若你同他立下了血契,这把刀就直接与你的灵魂相连,假若他死缠着你不放,不肯解除契约,你到死也摆脱不掉的!听话,就算减掉一半的寿命,也要立刻终止血契仪式!否则,一旦血契成立,你将成为三界追捕的对象!”
“减掉一半的寿命?”
“老婆婆,如果我没看错,这小姑娘减掉一半寿命,明天就得死。”鬼卿在一旁懒洋洋地开口,却字字如箭一般刺入婆婆的心脏,“如果她跟着我,说不定还活得久些。”
明天就死?
“婆婆,他说的,都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鬼卿还在继续,“小姑娘,跟哥哥我走吧。我认识东海龙王他小儿子,我带你去东边看海。过了海,出了这片大陆,就没谁能奈何得了我。”
婆婆脸色已成死灰,但似乎不再阻止。鬼卿见状,说:“落棠,再滴三滴血在我刀身上。”
我有些犹豫。却突然想起刚才舞动鬼卿的时刻。身体中盈满着的,是前所未有的力量,与畅快。
我一步步上前,鬼卿横过刀身,悬在我胸前。刀锋锐利。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还有人们窃窃私语的声音。我仔细分辨着,突然听到外头木门被“嘭”地一声撞开,随即有人闯进了家中。
紧接着族长的声音响起:“前辈请出来与晚辈相见,晚辈有要事与您商议!”声音带着几分急切,掺和着一群人交头接耳的议论声。
“婆婆……”
“鬼刀,你要遵守约定,将落棠安全带到东海,保她平安,如若你违背了约定,我定然饶不了你!”
鬼卿寒光一闪,只说:“仪式继续。”
“落棠,带着鬼刀去东海吧,别回头,一直走到海的最深处。”婆婆一把握住我的手,紧紧的,“切记切记,万不可滥杀无辜,不可迷失自己的心智,被那鬼刀操控!你记住了吗,落棠!”
我点头,拼命拼命点头。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骤然响起,不断催促:“前辈!请出来!事情紧急!”
“婆婆……你呢?你跟我一起走吧?”隐约觉得将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我有些急切地反握住婆婆的手。入手是一片粗糙,沟壑纵横的苍老。
婆婆摇头:“我留在这里,现任族长还不成气候,我要保护好族人。婆婆不会有事的,你放心走吧。”说罢,飞出三张黄符,一道透明的屏障将我和鬼卿隔离开来。是隐形结界。
“落棠,活下去!”
“婆婆!”
结界阻隔了两边的声音。我看着木门吞下那道陪伴了十六年的身影,隔断了一切联系。
“仪式继续。”鬼卿仍然是那句话,在静止的空气中冷冰冰的响起。我深呼吸几口,转身上前,对着他锋利的刀刃狠狠将手指划了上去,滴下三滴鲜血。
“落棠,从今日起,你便是我鬼刀鬼卿的拥有者。”
三滴血很快就被漆黑的刀身吸收殆尽,鬼卿开始不可遏制地抖动起来,血珠光芒大盛,鲜红瞬间侵染了整间屋子,无形的威压不断增加,受到结界的阻碍在狭小的空间中不断凝聚,像是一只无形的巨手不断压迫我的胸腔,挤走了里面的空气。
“鬼卿……”我不能呼吸了……
脚下一软,我跌倒在地。只觉得身体上和心脏上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鬼卿却没有听见我的求救声,他先是闷笑着,结界中的气压凝聚成锥,不断碾压着张开结界的三张黄符,脆弱的结界终于不堪重负,被强大的威压刺破,我一个不稳,被强力乱流冲刷出十几米远,只见红光从那一点猛地迸发开去,冲破了天际直插云霄,整片天空都被染得血红。嚣张的笑声在人们恐慌的呼喊声中越来越大,越来越快,随着冲破结界束缚的威压一起扩散开,颤抖着人心惶惶。
“桀桀桀!终于……终于!让我鬼卿冲破了这该死的封印!桀桀桀!元化老儿!你给老子等着!这封印千年的恨!我要血祭整个人族才能平复!桀桀桀!”
威压扩散开来对我反而轻松不少,自然鬼卿的话也字字听得清楚,配合着眼前一片血光与人们慌乱的叫喊声,冷汗顺着眼角滑下来,刺痛了眼睛。
我想逃跑,却不料听到那鬼魅一般的声音说道:“落棠小丫头,过来。”
我直觉过去会发生可怕的事情,腿脚颤抖着退后:“不……”可是刚退出去一步,心脏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捏住,痛得我呼吸一滞,四肢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动弹不得。
那从地狱来的声音还在继续,嗓音低沉,带着些微的诱惑与完全的威压:“你的灵魂已经与我的意识联系在一起了,凭你的意志是拒绝不了我的意识的……来吧,刀如果没有使用者,是发挥不了最大实力的……”
“不要……”我咬牙控制着自己的手脚,可右手完全不听使唤,向飞过来的鬼卿伸出,五指大张,手掌下就是那用暗红布条层层缠裹住的刀柄,不断迫近。
“落棠!”婆婆声嘶力竭的呼喊如同惊雷一般炸响,数道黄符蹭蹭飞出,却无一不在鬼卿周身三米外被青色的电光撕得粉碎。
趁他分神对抗婆婆的时候,我努力找回自己对右手的控制权。可惜右手虽不再向刀柄迫近,却也是一动不动地钉在那里。我粗喘几声,运起全身力量,胳膊上青筋毕露,关节发白,经脉似乎都要被扯断一般!
既然退回来不行,那就……
“啊——!”
“落棠!”
“小丫头?!”
右手猛地往左边一偏,漆黑的刀刃重重的压入手掌中,鲜血从中喷涌而出,染红了整片刀身,血花在黑色的土地上绽放开来。
受到伤口的刺激,我感觉体内的血液沸腾起来,心脏里似乎有一根线被牵动起来。不管鲜血的流逝,右手死死扣住刀刃,左手朝空中虚张开来:“刀鞘!”
空中一阵颤动,只听一声破空,黑色的刀鞘旋转着飞来,稳稳落在我左手中。银铃互相撞击着,发出清脆的声响。
“小丫头!你——!”鬼卿开始拼命挣扎起来,嵌入手掌中的利刃搅动着血肉,更加深入几分,热血飞溅出来,滴在我脸上,神经不断被刺痛着,叫嚣着。我尖叫出声,使出全身力气将鬼卿拉入刀鞘中。鬼卿不甘心地颤动着,不断向我的意识施加威压:“住手!丫头快住手!我还没有报——!”
“你给我闭——嘴!”
我弯腰将刀柄抵在染红的地面上,压上全身的力量奋力将刀鞘阖上,鬼卿的声音戛然而止。
周围的威压随着鬼卿入鞘而消失殆尽,那冲破天空的红光也如昙花一现般收作一束回归到血珠里。我额头抵着刀鞘,喘息几下,只觉身体一阵虚脱乏力,软倒在地上,手掌还在隐隐作痛。
“落棠!”婆婆跑过来,我侧头向她伸出手,就在她要拉住我的时候,一道黄符突然窜出,将我打出了几米远!
族长将婆婆拉住:“前辈,请不要再袒护这个煞星了!如今鬼刀封印已起,血光冲天,煞气四散,天界很快就会派人过来!如果我们再袒护这个煞星,只怕天界乃至三界都不会轻饶我族!再这样下去,我族只怕会毁在这个煞星手里啊!”
“老身自有打算!放手!”
“前辈!就算您有山神珑的庇护,可他在整个天界的力量面前到底也只是个小小的山神,成不了气候!更不能在天界的诘难下将您保住!还望您三思!请直接将这妖女交出去吧!”
一旁不明真相的群众听到这里,虽不懂鬼刀出鞘代表了什么,但是一听天界的诘难,个个面如土色,起哄道:“对!把这妖女赶出去!赶出去!”
“再留下这怪物,我们全都要完蛋!”
“杀了这怪物!杀了她!”
我趴在地上,对那些攻击性的言语充耳不闻。体力在一点点恢复,虽然失血过多头有些晕,但足以支撑我……
努力支起身子。刚才被打飞出去的时候身体硌到几个尖石子,有些疼。
“妖女站在来了!她要跑了!”
“快!快抓住她!”
一群人叫嚣着将我包围,却都不敢近身。恐怕是顾忌我手中的鬼卿。
可是这样被包围了,也不能逃到哪里去……
“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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