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想站在和暧的阳光下,认真地想了一下,去老婆家,该带些什么东西呢!
这个问题只在大脑之盘桓了几秒钟,六指就有了标准答案,他抬脚去了粮店。
拎着二十斤白面,十斤大米,从粮出来,六指心里想到:爹娘和小猫还没有享用过这些呢,明天走之前,也为他们买一份,反正也不用再装下去了,这些都想通透了之后,六指从里到外,轻松了许多。
路过肉铺的时候,六指又顺便割了二斤肉。
提着米面肉的六指,像新女婿上门一样走在街巷之中,他感觉十分的好笑。
记忆的碎片中,他和秦小芳一同生活了许多年,小芳好像有一个固定的工作,自己是干什么的了,却是死活都想不起来了。
不过,感觉告诉他,他们夫妻感情非常好!有没有孩子?这又想不起来了。
六指的思绪一直在过去和现在之间跳跃着,这让他的神态有些恍惚。
来到马市附近,六指有些犯难了,只知道受气包家住在这一片儿,却是不知道具体的位置。
但聪明如六指这样的,是很快便想出了一个好办法。
他见胡同口有几个小朋友在玩打纸三角,就走了过去。
所谓的纸三角,就是用彩色的烟盒折叠而成的一个三角形,具体的玩法,就是一方将三角放到地面之上,由另一方用自己的三角去击打地上的三角,如果翻转了,那么这一张就归了胜利者。
这游戏六指没少玩,除此之外还有张飞片瓦、弹玻璃球、滾铁环,都曾给他的童年带来了无尽的乐趣。
六指来到这群孩子中间,他拿出了一毛零钱,然后对这群孩子道:“和你们打听一家人,谁能答对了,带我去,这一角钱就归他!”
这一招,有着极强的杀伤力,火热的游戏马上停止了。
张张小脸朝向了六指,滚圆的小眼睛都锁定了六指手里的纸币。
六指描述道:“这一家姓秦,父女两人,女儿像我这么大,父亲腿脚不好!”
话音未落,有一个机灵的小孩马上道:“我知道,这是秦瘸子家。”
见他抢答了,其他人一脸的失望。
六指十分高兴,对那个孩子道:“带我去他家,这钱就是你的了!”
小男孩一副胜利者的姿态,走在了六指的前面,走过两条长长的土路,他们来到了一个十分破败的院落前面。
男孩用手一指,道:“这就是秦家!”
六指把零钱给了男孩,男孩欢天喜地的跑了。
院墙是用土筑的,很低矮,有的地方,个高的人一抬脚就能迈过去了。
房子和六指家的极为相像,只是更加颓废罢了,两个窗子可能是露风,所以在外面用木条钉了两块塑料布,所以从外面根本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屋门外罩着一个缀着补钉的棉门帘子。
六指推开形同虚设的院门,院内是黄木地,只是门和门之间,用砖拼了一条窄道儿,想来是为了雨季而准备的。
来到屋门处,六指把东西都交到左手上,右手掀开门帘,然后轻轻敲了两下木门。
没有应声,六指又敲了两下,并问了一句:“屋里有人吗?”
这次有了反应,一声苍老的声音,“谁呀?”
还没等六指回答,木门开了一条缝儿,缝中闪着两道黝黑的光亮。
六指辨认出了,那是受气包两只明亮的眼睛。
里面的人,大概是看清了是谁,门敞开了,六指躬身钻了进去。
由于窗上多了一层塑料,屋内的光线不是十分的清晰,六指适应了一下,慢慢地好多了。
这是典型的东北户型,中间是灶间,两侧是起居室。和六指家大同小异。
六指见受气包还没从惊讶中缓过劲来了,就把手中的米面交给她,道:“别愣着了,这些都安排个地方吧!”
这句话救了她,受气包忙将米面放到墙角的一个破木柜之中,然后接过肉,放到案板之上。
六指问受气包:“叔在哪屋!”
受气包一指东侧,六指迈步向东屋走去。
东屋之内简陋而又整洁,南窗下一铺炕,炕上有炕桌,桌边坐着一个中年男人,青瘦青瘦的,眼睛很大,在用刀刻着一叠彩纸。
这时,尾随着进来的受气包道:“爹,他是我的同学,叫于冠群。”
男人放下手中的刻刀,和悦地道:“同学呀,好哇好哇!炕上坐,暖和。”
六指见状,也不客气,就坐在了炕桌的另一侧。
受气包去条案上拿了两只碗,给他们倒了两杯热水。
六指也是走累了,并没有任何的客套,端起来,就喝了一口。
他这一番行为,让受气包父女看了,好生的奇怪,怎么这孩子一点儿都不份外呢?就像到了自己的家一般。
六指放下碗,看向了桌上那叠彩纸,他马上就明白了,受气包的爹,在雕刻着过年门窗上贴的挂钱儿。
六指好奇地问:“秦叔,你还会这手艺呢?”
秦叔叹了一口气,道:“没法子啊,自打我这双腿不灵了之后,就学了这门手艺,这不眼瞧着就要过年了吗?小芳拿到街上去,可以换点儿零钱花!”
六指又问:“秦叔,这挂钱只能过年时卖,平时你们咋办呀?”
秦叔又叹了口气,简单地道:“端午节做葫芦,平时也为人家糊些纸牛纸马!”
六指不在问下去了,他理解了受气包的境遇了。
天下富裕人家的生活,他不知道,但贫寒人家的日子,大抵都这么过来的。
自打六指进屋后,受气包除了介绍了一句以外,再就没有开口,六指知道她十分的内向,也不见怪。
到是秦叔十分的歉意道:“你看,也没什么好招待你的!”
六指笑了,道:“秦叔,您这么说,就是赶我呢!”
听他这么说,秦叔也笑了。
这时一傍的受气包道:“中午在这儿吃吧!我给你包饺子!”
六指受宠若惊地道:“好啊!”他知道前世的老婆那可是做得一手好饭,如今又能亲尝她的手艺了。
可是秦叔犯难地嘀咕道:“饺子,有面,有肉吗?”
受气包道:“爹,别担心,面和肉,他都带来了,我这就去切酸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