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修稍微往前走了几步,看样子似乎是打算去搀扶慧慧,但是看她只差两三个台阶就要下来了,便又止住了脚步。
“你怎么不去扶扶慧慧啊?万一把小丫头摔了怎么办?”路奇盘着胳膊站在封修身边儿不解的问道。
“就只剩了两步路而已,摔不到的。”封修轻轻瞥了他一眼,语气冷冷清清,似乎这么多年他都是食冰饮血过来的。
“万一呢?”路奇轻叹一口气,看着他这幅和以前大不相同的脸,总觉得有些惋惜,现在看着他,就好像再看一尊没有血肉的雕塑,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全然没有生气。
封修缓缓垂下双眸,浓密的睫毛在下眼睑上打上了一片阴影,性感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半晌他才轻声说:“这次摔了跟头,下次她就直到不能这么走路了。”
说罢轻轻瞟了一眼被伊洛抱在怀里的慧慧,便转身率先往楼下走去。
路奇张了张嘴,刚要说出来的话就这么卡在了喉咙里,他无奈的摇了摇头,也不知道封修什么时候能从阴影中走出来。
“他怎么了?”伊洛抱着慧慧走到路奇身边儿,不解的问道。
“没什么,他不是一直这样吗。”路奇轻叹了一口气,嘴角的笑意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销声匿迹,他一抬头,正巧看见伊齐正抱着那个小烧烤架往这边儿走。
他赶紧抬脚走过去帮忙,伊洛揣摩不明白他们的心思,便轻叹一口气走了。
车子晃晃悠悠不一会儿便到了海边儿,这里离伊洛家不远,就在桥下,原本是走个十分钟左右就能到的,伊洛一路上都开着窗户贪婪地呼吸着外头的空气。
看着街道上形形色色的人,听着耳边丰富多彩的声音。
到了沙滩上以后他们拿出了带来的东西一一摆上,沙滩后边儿有一片树林,伊洛、封修和路奇还有王子涵在那边儿陪着慧慧玩儿捉迷藏,剩下的人便在海边儿烤肉。
森林里有一股雾气,伊洛也没太在意,左右以前因为临海的原因也经常见,没什么可新奇的。
遮阳伞下面躺着几个密目养神的人,看上去倒是惬意,闻见了香味儿以后也不免好奇是谁这么有生活,随即起来看上一眼,然后便继续躺下睡自己的。
从海面上飞回来的海鸥偶尔驻足停留,即便是在林子里也能听见它们的叫声,远处天水一色,云鱼共舞,一时间分不出到底谁更胜一筹。
海岸上升起袅袅炊烟,烧烤的香味儿便瞬间弥漫。
“别玩儿啦,快过来吃东西。”伊齐朝着伊洛的方向摆摆手大喊道。
伊洛正藏在一颗椰子树下,被伊齐这么一叫瞬间就漏了馅儿,她不满的撇撇嘴,起身拍了拍裤脚,然后朝着慧慧摆了摆手,说:“慧慧,出来吧,我们去吃好吃的咯。”
慧慧一下子从旁边儿的草丛里窜了出来,脸上还洋溢着幸福的微笑,“我来啦洛洛姐。”
“我们先擦擦手,然后就去吃好吃的。”伊洛笑着抱起她,回到车子边儿上以后便随手翻出了一包湿巾,她拉过了慧慧的小手轻轻擦拭几圈儿,确认了手上没有灰尘,这才让她过去吃东西。
微风正好,又正值午时太阳高挂,海浪声在耳边回旋,时高时低,拍打礁石的声音听起来也是时轻时重。
沙滩上偶尔有几个人过来踢沙滩足球,玩儿的也是不亦乐乎,伊洛站在远处望着他们脸上洋溢着的微笑,嘴角也不自觉弯了起来。
“洛洛,吃东西了,还看什么呢?”刘三川拿着一个串串递到了她面前,也顺着她的目光往前面看去。
“想多看几眼这样安逸的日子,免得以后没什么美好的东可以回忆。”伊洛的语气有些苦涩,明明年华正盛,却似乎又早已饱经风霜。
刘三川干脆直接拉着她坐在地上,然后起了一罐儿啤酒递给她,嘴角还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笑意,他先是喝了一大口,然后慢慢转头看向伊洛,举起手里的酒说:“今朝有酒今朝醉。”
伊洛被微弱的海风吹得眯了下眼睛,她转眼看向刘三川,目光深沉,看了很久,忽然轻笑一声,带着些许释然,两罐啤酒相碰,洒出一小片雪花,转瞬即逝,就好像我们这蹉跎婉转的一生。
“干杯,敬我门这戏剧般的一生。”
刘三川看着她,半晌抿嘴一笑,难得这次没说一句话。
“在这场病毒爆发之前,我做了一个梦......”伊洛忽然感觉眼前泛起一丝薄雾,兴许是酒精上头,带来了些许醉意,她的酒量一向很低,用不上几口便会烂醉如泥,更何况刚才喝的还有点儿猛。
刘三川沉默半晌,垂眸又喝了一大口啤酒,这才开口问道:“什么梦?”
“我梦见小齐还有我爸妈,都被丧尸咬死了,最后我也没能幸免于难。”伊洛说罢紧紧抿着嘴唇,眼中翻涌而出的悲伤情绪似乎要将她淹没。
刘三川紧紧盯着她,缓缓开口打趣般说道:“你这样子不像是做梦,倒好像是真的亲身经历过了一般。”
“说不定真是这样呢。”伊洛轻笑一声,起身拍了怕裙子上的沙子,兴许是起的有些急了,一股眩晕感忽然袭来,幸好刘三川反应敏捷,伸手扶住了她。
原本在沙滩上踢足球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然离开,悬在天空正中的太阳也往西方倾斜了些,波光粼粼的海面上空旷无际,此刻似乎万籁具停。
“慢着点儿。”刘三川的声音不似封修那般清冷,也没有很低沉,属于折中的那种,让人听了也是心旷神怡。
伊洛霎时间有些脸红,她抽出手臂撩了一下耳边的碎发,红着脸回到了车前。
“这么容易害羞。”刘三川望着她的背影抿嘴一笑,眼中有着数不清的温柔,他深吸一口气往海边儿看了一眼,把罐子里的最后一口啤酒喝干以后便小跑着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