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柔眨了眨大眼睛,脑中理顺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很快便将前因后果想了个七七八八。
道:“哦,我明白了。竹昱江是被人陷害的,而黎双平和那个元婴修者并非损失了什么重要材料,只是以此敲诈羿熔阁?”
赤羽搏点了点头道:“不错,我拜了竹昱江为师就不能不管这件事,因此,要找出三长老和黎双平里应外合的证据。”
谷柔皱眉道:“三长老?这么说,那个尧青山的死也跟他有关?”
赤羽搏又点了点头,把整件事给她理顺了一遍,也包括曲晨和常兴的事。
谷柔知道了所有细节之后,皱眉道:“所以,你就跟师父设了个局,让所有弟子都以为尧青山冤魂不散,想以此找出凶手,只要找到这个人,再从他这里下手,顺藤摸瓜把三长老揪出来?”
赤羽搏道:“不错,只可惜,这个凶手相当狡猾,几天过去了竟丝毫不见慌张,这样下去,待约定的一个月期限一到,羿熔阁和竹昱江就麻烦了。”
谷柔来到一旁的竹椅坐下,眉头微皱,若有所思。
赤羽搏见她不语,也径自盘算接下来该怎么做。
过了片刻,谷柔突然道:“主人,你和师父查过那个杂役头儿乔老汉没有?”
赤羽搏一呆,乔老哥?自始至终就没怀疑过这个人。
十几年前就认识他,给人的印象不错,挺实在一个人,根本不像坏人,尧青山出事之后也未见有何不正常的反应。
思索片刻,他问道:“谷柔,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为什么提起他?”
谷柔道:“你也知道,我喜欢夜里拿出一些时间修炼,自小跟着郎重涛养成习惯了,喜欢那种漆黑安静的环境。
修炼时,我会把精神力散开,能感知到一些事。
偶尔发现,那个乔老汉有时候夜里鬼鬼祟祟的,甚至一个人离开过宗门。
这件事我并未太在意,也没跟其他人提起过,可联系到尧青山的死,多少觉得有些可疑。”
赤羽搏心里咯噔一下。乔老哥岁数大了,平时见他就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夜里出去干什么?
这条线索非常重要,杂役弟子住处离山上修者有一段距离,而且,他们的举动一般不引人注意,可以说,暗地里做点什么非常方便。
乔老哥虽然老了却有筑基期修为,已经可以做很多事了。
哎呀呀!一直以来,竟然把这么个很可疑的人忽视了!这么说来,他很可能是三长老的人,可他又是如何杀了尧青山的呢?
想不出答案,却不难寻找,只要晚上让骨中虚去会会他自然什么都明白了。
赤羽搏心中畅快,想不到最困惑的时候谷柔来访,给自己带来如此重要的消息,真有绝处逢生之感。
随即又脸色一沉道:“谷柔,今天晚上的事可不能跟其他人提起,尤其是晓彤。
还有,之后没什么事不要到我这里来,平时遇见也假装不认识。”
谷柔甜甜一笑道:“这个我懂,可是主人,你到底打算怎么处理晓彤的事?”
赤羽搏犹豫片刻道:“这、我想在她面前演一回坏人,让她伤
心,对我彻底失望,只不过,这个坏人该怎么演我还没想好。”
谷柔笑道:“演坏人?哪一种?大奸大恶的,比如欺师灭祖、恩将仇报?或者卑鄙小人,利欲熏心、忘恩负义?再或者演个流氓无赖,贪酒好色、荒淫无耻?”
赤羽搏一皱眉,这个问题还真值得仔细想想。大事有了着落心情也放松几分,注意力便转移到宣月晓彤这里。
大奸大恶的还真演不来,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已经说明自己并非这种人。
卑鄙小人也不好演,像黎双平那种满肚子弯弯绕,一脸虚伪的笑,自己没那个素质。
那就只剩下流氓无赖了,贪酒好色、荒淫无耻,这个或许可以试试。
想到此处,他一本正经道:“那我就演第三种,做个酒色之徒。”
谷柔咯咯直笑,道:“嗯,这个容易,你可以借着酒劲儿去非礼晓彤,也可以来非礼我。”
相处日久,二人之间说话本就没多少顾忌,又是演戏,谷柔也没个正形。
赤羽搏摸了摸下巴,皱眉道:“让我想想,或许可以一试。”
之后的时间,主仆二人又闲聊了些分别十多年的点点滴滴。
闲言少叙,当天夜里,赤羽搏偷偷摸到杂役弟子住处,进入乔老汉屋中。
老头子如此年纪,也不怎么修炼,此时已经沉沉睡去。
来此之前赤羽搏已经想好如何对付他,以自己的实力,谅这老头子也不可能玩出什么花样,不如当面问个明白。
如果他试图反抗或者呼救,再让骨中虚控制其神智也不迟。
轻轻坐到床边,推了乔老汉两把。
乔老汉睡得正香,被人搅了美梦,夜晚漆黑,只模模糊糊见一个黑影坐在床边不由大惊,下意识就要喊人。
刚要喊叫,却发现自己的嘴已被一只十分有力的手捂住。
对方手中幽幽升起一小团火苗,轻轻一推,一旁的烛火便被点燃,将屋子照亮。
乔老汉终于借着光亮看清对面之人,竟是个半大孩子,心中猛地一震,眼神也不由从惊讶转为落寞。
赤羽搏见他不再反抗,轻轻松开了手,问道:“乔老哥,你可知道我为何深夜来找你?”
乔老汉沉默良久,最终轻轻一叹道:“你是竹昱江的徒弟这我知道,你来找我无非为了那件事。”
赤羽搏淡淡冷笑,道:“你明白就好,知道我想听什么,别逼着我使用一些你承受不了的手段。”
虽然看他老态龙钟心中多少有些不忍,可这件事关系到竹昱江和整个羿熔阁的未来,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乔老汉脸上看不出丝毫紧张,就像闲话家常一般,道:“我很好奇,你发现了什么才找到我头上?”
赤羽搏却根本没心思跟他废话,冷冷道:“你只要知道,不管你想不想说,我都有办法让你将所有事实讲出来。”
乔老汉长长一叹,竟一反往日的奴颜卑膝,冷笑道:“我早就知道,像我们这样的小人物,夹在你们这些强者之间,左右都是个死,做得好,晚死几天,做不好,早死几天,根本没什么区别。”
赤羽搏闻言
心中一震,突然明白乔老汉的无奈,如果三长老要他做什么,即便他心中百般不愿又哪有反抗的可能。
想到此处,声音也温和几分道:“乔老哥,这件事干系重大,你做了什么不妨如实跟我说,我会让大长老从轻发落。”
乔老汉看了他一眼,缓缓道:“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我这把老骨头也无所谓了,甚至事情的前因后果也可以告诉你。”
赤羽搏一喜,问道:“那你还有什么要求,我敢保证,只要你将事情原原本本都说清楚,大长老绝不会为难你。”
乔老汉脸上看不出丝毫喜色,只有淡淡的落寞,道:“我杀了人。”
赤羽搏根本没仔细考虑他的心理变化,只急切问道:“你杀了谁?怎么杀的?”
乔老汉伸手取过一旁的衣服缓缓披上,身子一转坐到床边,道:“我杀了常兴的老娘,还有山上的四代弟子尧青山。”
虽然早有准备,可听他亲口说出这样的话,赤羽搏仍吃惊不小。
本以为他只是个跑腿送信的,却不料这两件事都是他一人所为。
乔老汉接着道:“是我抓了常兴的老娘,要挟他为我做事。
身为杂役主管,我对手里这些人非常了解,常兴是个孝顺孩子,平时话不多,胆子也不大,最适合为我所用。
可是,那老太太我实在不好安置,留着她总难免节外生枝,我也没时间照顾看管,索性杀了,弃尸荒野。
如果这件事慢慢淡了,我会再找个机会悄悄把常兴也杀了。
可头几日,我发现常兴和寇易满身酒气而回,略一试探,原来曲晨回来了,他们几个旧日的好友聚在一起喝酒,我已心生警惕。
正好寇易提出,想让曲晨回来,我便同意了。
曲晨上山之后,我见他始终愁容满面,便已知道,常兴酒后说了不该说的话。
既然事情已经暴露,那我要做的事,就是把尧青山杀死。
你一定很好奇,凭我的实力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杀了尧青山吧?其实很简单,有人给了我两份毒。
一般的毒对修者影响不大,更别说杀人于无形,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一些毒物是修者也难以抵御的。
其中一份据说是什么曼陀罗花籽粉,还配有其他几味镇定安神的药物。
这东西没多大毒性,却能使人觉得平静、放松,加上酒劲儿,只会让人很舒服,可服用多了,就会渐渐产生幻觉,感觉迟钝,甚至周身麻痹。
这个时候,再换上另一份致命的毒,一般的低阶修者就难以抵御了。
待服用者慢慢从幻觉和麻痹中清醒过来,毒性早已经充斥全身,再想逼毒已经来不及了,更有甚者,连痛苦都感觉不到就已经死了。
身为杂役主管的我,在尧青山的酒食中做些手脚并不是难事。”
赤羽搏心中巨震,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刚从曲晨那里得到线索尧青山就死了,怪不得他死的时候根本没有打斗痕迹,甚至没有挣扎呼救。
随即,他眉头一皱,问道:“那两份毒物是什么人给你的?你让常兴送给尧青山的又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