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的欲望总是无止境的。
但是南荣慎是那种欲望浓重到要破出, 却傻到不知如何宣泄的类型,毕竟在他以往漫长的人生中,向都是用冲瀑布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解决一切躁动。
这里没有瀑布给他冲, 所以他除了骗一个拥抱, 把温蓉蓉勒得疼了, 扯他头发之外,实在舍不得也没有做别的, 把人放了下车回去。
该的都了,再多重复也没有意义, 可是看着温蓉蓉乘坐的马车渐渐远的时候,南荣慎生平第一次,会到了嫉妒的感觉。
他嫉妒够跟着温蓉蓉去的每一个妖族,甚至是保护的魔族军。
他向对于妖物和魔物,有种天生的抵抗, 但是他看着马车消失在视线之中, 恨不得自也是个妖魔,若是妖魔, 他的伤处怎会到现在还不痊愈。
若是妖魔, 他这一次, 定然就够同一起去了。
南荣慎从不知道, 分别竟然是这么撕心裂肺的一件事。
他面的赤金色面具,在阳光之下伴着他沉郁的眉目,透出一种刺眼的阴鸷。
他身量恢复了一些,可相比从前, 还是消瘦,但是他脊背笔直地坐在轮椅之中,像一座无法撼动的山峦, 久久地对着已经空荡的道屹立。
等着送他回虚罗门的妖奴们个个噤若寒蝉,无人敢前询问半句。
温蓉蓉不知道南荣慎现在心里多么难受,若是南荣慎是为不懂情爱,“不识庐山真面目”,却至少知道自的嫉妒出自哪里。
对于情爱,温蓉蓉就完全是个棒槌。
少怀春从十几岁开始,现在已经了二十岁的生辰了,但这么多年的“春”,都全情投入到了制作灵器之中。
正在南荣元奚的马车里面,分别前一刻那种淡淡的撕扯感受,已经没了,马车的车窗推开了一个小小的缝隙,从袖中摸出了摄魂眼镜,悄悄地看向此时此刻,同德明宗的马车的云无常驾着的马车。
真奇怪,他好歹也是个带头人,却不坐在马车里面,偏偏自驾车。
他似乎也不看路,仰躺在马车的车壁,眯着眼睛晒太阳,手中的马鞭松松攥着,坐得也不多么端正,好像马车随时一颠簸,他就会被卷进车底一般。
温蓉蓉看了好几次,摄魂眼镜之下,他周身没有任何的异样。
他是个人,再普通不的人了。
温蓉蓉这眼镜戴着看寻常人,就是除了被红光笼罩之外,全无异样。
靠着车窗旁边,轻轻地叹了口气,怎么会呢?
他一丁点妖异也没有,那这不受控制想要亲近他的心思,又是从何?
“你有完没完,老是看他做么?”
南荣元奚本一直在马车车壁之闭目养神,实在是温蓉蓉太折腾,马车的小车窗开开关关好多次了。
温蓉蓉连忙关车窗,飞快把头转,但是为眼睛架着摄魂眼镜呢,还没得及摘掉,于是就这么带着摄魂眼镜看向了南荣元奚。
温蓉蓉顿时狠狠抽了一口气,全卡在了嗓里面,噎得差点当场翻白眼死去。
南荣元奚的原型温蓉蓉只在书中描述看,都忘的差不多了。
一点也不好奇,其实了最初的看这个界群魔乱舞的好奇劲儿,就不会把摄魂眼镜带在身边,到底还是对妖异有些难言的感觉。
倒不是排斥抵触,是觉得有些害怕。
此这是第一次看到南荣元奚的原形,剧情中描述他的那一次,是在他觉醒血脉的时候,在原角色的面前一点点血肉撕扯抽筋拔骨变成了鲛人。
那段文字温蓉蓉看的时候,哪怕已经记不清楚了也觉得十分血腥诡异,可当时作者要的就是那种霸气外露血腥又妖异的感受。
但是此时此刻,温蓉蓉看着摄魂眼镜映照之下南荣元奚的原型虚影,就只有两个字够形容——震撼。
也曾经看到网络,电影里,许许多多的人鱼形象,鲛人哪怕是在现代,也一直是个古老又神秘的传。
可是南荣元奚,却和那些所有的人鱼形象都不一样,这马车很,但是几乎放不下他的本虚影。
温蓉蓉向后仰着,双手拄在身后,看着南荣元奚那作为人的时候已经为格外浅淡显得冷淡的瞳仁,彻底变成了一片雾茫茫的白,却又有细细的一条黑色缝隙。
不像鱼那样愣愣的,更像是蛇类。
他的鱼尾,也根本没半点鱼尾的样,非是人类双腿的长短,是带着细细密密的鳞片,泛着幽黑色光亮的长尾,如蛇般盘踞着,温蓉蓉一眼根本估算不出有多长!
但尾端不是蛇尾的尖细,是巨的,生着清晰可见的竖骨和倒刺串联起的巨鱼尾。
温蓉蓉瞪着那鱼尾如两个遮天蔽日的蒲扇一样,在自的头顶扫,似乎都够想象出这鱼尾若当真甩动起,是何等摧枯拉朽的强横。
顺着这盘踞如蛇的尾端看去,在从腰腹相连处开始,便是比鱼尾更加细密的黑色鳞甲,如铠甲一般层层叠叠一直覆盖到脖颈,承托着那一张无悲无喜的面容,长发如散在水中一般在半空中飞散流动。
若隐若现在这长发之中的双耳,是和尾一样生着竖骨的鱼鳍状,面清晰可见成排的腮,似乎还在一张一合,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温蓉蓉,如一尊黑暗潮湿,又妖异可怖的邪神。
温蓉蓉根本完全无法把南荣元奚的本定位成一条鱼,剧烈的喘息着,双脚无意识地蹬动着马车软垫后退。
表现这异样,南荣元奚不知道怎么回事,于是从马车后起身查看。
可本的虚影是随着主人动作的,南荣元奚一动,温蓉蓉便见这尊邪神伸出完全异于常人,纤长的足有半壁的蹼爪,朝着抓。
那蹼爪之五指尖利如刀,温蓉蓉毫不怀疑它们轻易举地穿透任何坚硬的东西,所见的一切猎物撕扯成碎片。
随着南荣元奚张开嘴问温蓉蓉,“你怎么了……”
温蓉蓉看到他本慢慢也张开嘴,那下闭合严丝合缝,张开嘴却如细密又尖锐如钉板的尖牙,朝着温蓉蓉直逼。
似乎下一刻,就要张开巨口,活活撕扯——
“你发么疯呢?”南荣元奚拍了下温蓉蓉肩膀,皱眉把眼镜给勾下了。
他本的虚影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温蓉蓉却还回不神,躺在软垫喘/息双眼发直。
那是自强者对弱小者灵魂的震慑。
南荣元奚坐回去看了看温蓉蓉的摄魂眼镜。
然后再看吓得那个德,微微皱眉,后,“你是不是闲的?”
待着没事儿看他本……自把自吓这样。
南荣元奚摄魂眼镜放在马车里面的小桌,温蓉蓉这时候总算是把气儿给喘匀乎了,爬起离着不远处看着南荣元奚的人形。
这他妈的也差太多了。
温蓉蓉忍不住心里爆了粗口。
怪不得那首歌里面唱越迷人的越危险。
人形长得像是神仙下凡,本就是个活食人鲨啊!
“这是用摄魂镜炼制的?”南荣元奚问温蓉蓉。
温蓉蓉“啊”了一,点头如捣蒜,还是盯着他看个不停,耳朵,想起那腮,又看他修长白皙得如同艺术品的手指,又想到那蹼爪。
小电视剧误我!
人鱼被各种美化脆弱,被传成了各种凄美的爱情。
可是如果本长成南荣元奚这样,这……怕是很难有人敢爱他吧。
且本的虚影盘踞着都快挤满这么的马车,要是真的和本谈恋爱……
那就相当于和一条亚马逊巨蟒谈恋爱,巨蟒好歹只有一个嘴,可南荣元奚这本,就没有不杀人的地方。
得有多的胆和他谈恋爱?
那就是送菜啊!
温蓉蓉盯着南荣元奚想一些个乱七八糟的,南荣元奚被看得不舒服,把拿在手里查看的摄魂眼镜,又重重地放在小桌,道,“想么呢!”
温蓉蓉被吼了一下,连忙甩着脑袋回神。
“没,没么。”顿了顿,还乖乖地叫了,“哥。”
纯哥。
鲨鱼哥罩着我!
南荣元奚看着又马狗腿起的样,无可奈何的又轻笑了下。
温蓉蓉一阵恶寒,他人形越是迷惑人心,一笑生花,想到他本那两排号钢钉一样的尖牙,温蓉蓉就很难欣赏。
南荣元奚很快收了笑,跟起了关于这一次如果鸿达至尊要各家宗门出人进入烛龙谷魔兽领地去查看,要提供多少灵器的事情。
温蓉蓉一起正事儿,就不惦记南荣元奚的本了,凑近了一些,和他在小案边认真讨论起。
“具数量你定吧,”温蓉蓉,“但我觉得,这次没有那么简单,不定是发现了血河之下血灵脉的秘密。”
南荣元奚点头,“这一次无论派谁,我都会跟着去的。”哪怕是为了血灵脉。
温蓉蓉自然理解,南荣元奚现在正在创业期间,手底下越越多的人等着吃饭呢,他肯定要想方设法保住他的血灵脉。
“谨言有画详细的魔兽领地的图,”温蓉蓉,“我拓印了几份,给你一份。”
温蓉蓉从袖口里面摸出了个储物袋,把里面的地图找出,给了南荣元奚一份。
南荣元奚看了看,地图非常详细,突然,“谢谢你。”
温蓉蓉“嗯?”了一,南荣元奚这个人是很难讨好的,他谢字,那可真是重如千钧。
“谢么?”温蓉蓉疑惑,“这图是谨言画的啊。”
南荣元奚看着,嘴唇微微抿了一下,道,“谢谢你照顾谨言。”
助他找回了求生的信心,也拿他这般为重。
南荣元奚到现在才明白,为何自的弟弟会,想要死在的身边。
他们之间虽有情,可南荣元奚看出温蓉蓉根本就未曾自觉,未曾自觉便做到如此,他确实该谢谢。
“我也没怎么照顾他,他也很照顾我,”温蓉蓉着,从储物袋里面掏出了一个干饼,问南荣元奚,“吃吗,谨言专门给我做的干粮。”
南荣元奚低头看了一眼,他从没吃南荣慎做的东西,这东西看着太可怕了,一看就很噎人,要不然他怎么没有吃就感觉到噎了?
他看着温蓉蓉晃着脑袋咬下一块,然后津津有味咀嚼,忍不住,“很快到下一个城镇,就要休息,你少吃点……”再噎死了。
温蓉蓉吃了半块,剩下半块又放回去了。
确实挺好吃的,就是有点咸。
喝了好几杯水,就想方便,可算忍到了下个城镇,了厕所吃了正经饭食,这才重新路。
这一路几乎日夜兼程,马匹会在城镇驿站中换掉,随的人也会轮番休息。
温蓉蓉一路都在南荣元奚的马车里,除了正常的吃东西洗漱和方便,几乎不下车,从不对危险的事情好奇,抗拒心中莫名其妙对云无常的亲近,索性离他远远的。
不云无常和他带的海潮国鸿达至尊的亲卫,这一路也都很老实,没人搞事情。
这一晚人困马乏,夜宿荒郊,温蓉蓉在南荣元奚的马车里面滚得惬意,南荣元奚却好多天都没有躺下睡觉了。
马车再,躺下也会碰到温蓉蓉,南荣元奚索性每夜都靠坐着车壁睡觉。
他答应自弟弟和温蓉蓉的二哥要照顾,就真的非常照顾,食宿全都紧着先,委屈得他自几夜睡不安稳。
夜里反正在车里坐着也睡不着,南荣元奚下了马车,准备寻个没人的地方松松筋骨。
谁料一下,正好碰见坐在马车车顶仰着脸,对着月亮眯眼的云无常。
“宗主,不若进我的马车中躺一会儿吧,”云无常像晒太阳一样晒着月亮,“这么多天都没有躺下,辛苦宗主了。”
南荣元奚的眼睛瞬间眯起,无看向云无常,德明宗马车的车厢里面是有禁制的,正常,哪怕温蓉蓉和南荣元奚在里面打起,只要设下禁制,谁也不知道。
云无常又是如何知道他这些天都不曾躺着休息的?
南荣元奚有些心惊,想到他和温蓉蓉谈论的那些事情,搞不好也被这云无常窥听去了。
但是他这人无论遇见么事情,都是一副没事人的模样,此他只是眯了眯眼,很快便恢复如常。
“无常兄还真是神通广,”南荣元奚,“夜深露重,无常兄不休息,在车顶做么。”
云无常侧头看了他一眼,回答,“晒月亮。”
只有妖类狐族和狼族才喜欢月亮,可南荣元奚是真的看不出云无常是么东西,修炼又是何种路。
此他想了想,又回到了马车里面,温蓉蓉睡得不省人事,南荣元奚越,坐回了车厢的最后面,闭目打坐。
第二天天未亮,众人再度启程,温蓉蓉在摇晃中醒,众人到最近的城镇吃早饭洗漱好,换了马匹之后开始快马加鞭。
照这个速度,再有个十日左右,就到海潮国。
温蓉蓉虽然吃好睡好,也被颠得骨头要散架,此今夜,他们没有露宿荒郊,是入城镇休息。
他们赶路都是取最近的路线,此分都是荒郊野岭,入城镇是要绕路的,可是这么多天了,众人是真的累了,哪怕是妖魔也是要休息的。
南荣元奚总算是躺下了,他的房间就在温蓉蓉隔壁,趴在浴桶之中,他沉在水底,他现在还不变为原型,他的血脉没有觉醒。
海妖族与其他的妖族不同,其他妖族是天生妖异,以修炼出人形为目标,海妖族则是天生人形,需要机缘和灵气一样不缺,才觉醒血脉得到传承。
在此之前,他就只是人族形态,否则他这些年不可这么轻易地掩盖身为妖族的事情。
不沉在水中,对他是休息和放松,且他也从不洗热水澡,他喜欢冷水,越冷越好。
他这片刻的松懈,是这些天唯一一次,谁知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温蓉蓉就被云无常给勾搭跑了。
温蓉蓉本也洗漱好了准备早早休息,谁知道刚躺下,就听到外面传一阵阵不知么东西的音。
这音很单调,很轻柔,几乎不成曲,缓缓地重复着,一点也不恼人,比蝉鸣还要微弱,甚至够伴着入眠。
可是温蓉蓉却不知为何听到这音调,就控制不住地推开窗。
这间客房,窗不是临街的,对着的是这间客栈的后院。
窗一推开,就看到了坐在后院里面石阶下的身影。
是云无常。
他甚至没有看向这边,只是坐在那里,手里不知道捏着么东西,放在自的唇边,正在吹着。
温蓉蓉五感现如今异于常人,眯了眯眼,仔细看了下,便看清了他手里拿着的是两片最普通的树叶。
他身边还放着一个酒壶,不摆着的是两个酒杯,他身边再也没有别人,整个后院,就只有他自坐在黑暗之中。
似乎在等人。
温蓉蓉把窗关,走到床边准备睡觉。
可是一刻还觉得自已经躺进被里了,下一刻却出现在了云无常的身后。
“你在等谁?”温蓉蓉听见自这么问。
甚至还记得自是怎么急不可耐,连房门都没有关,就跌跌撞撞地跑下楼梯,进了后院。
云无常正吹着的小调一顿,侧头看向温蓉蓉,眉目绽开一点笑意,不妖异,反倒清隽得很。
他,“整日躲着我,今夜没有月亮,跟我喝一杯吧。”
温蓉蓉想要回答我不,但是已经坐下了。
残存的理智催促着快走快点走,但是老老实实地坐在台阶,侧头看着云无常,甚至接了他手里的两片叶,送到自的唇边吹了起。
扑哧扑哧像放屁,一点也不成调。
云无常轻笑了一,莫名了一句,“别费劲了,你学了那么多年也没有学会。”
温蓉蓉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可是一抬眼,撞进云无常近在咫尺的幽深双眸,像沉入一片黑海,瞬间到底,根本无法自拔。
只要他想,没有人抗拒他。
温蓉蓉不知道为么自会这么认为。
但是很快,云无常倒了一杯酒,递到温蓉蓉唇边,“就一杯,分五次喝,不会醉的。”
温蓉蓉晃了下神,听话地接了杯,送到唇边,抿了很小的一口。
云无常似乎满意的听话,自也倒了一杯,喝了起。
两个人静静地坐在院里,温蓉蓉侧头看着云无常,一点点地凑近他,甚至把酒壶撞倒了。
心里想着,我这是在干么,我要做么!
然后双手捧着杯,像个孩一样,慢慢地把头枕在了云无常的肩膀。
靠实的那一瞬间,心中叹息一,好像找到这间最可靠的港湾。
云无常浅浅啄饮着酒,没有在意温蓉蓉的动作,也没有躲避,只是微微勾了勾唇,好一会才侧头,看了眼温蓉蓉闭着眼靠着他的肩膀,另一只手伸,摸了摸的头。
又摸了摸的脸,末了还掐了下。
不带任何的旖旎和暧昧,让温蓉蓉愣了下,然后不自觉地笑了起。
“你长了。”云无常,“变得好看多了。”不再像个挂着皱巴巴破布的小骷髅了。
温蓉蓉根本无法控制自的为,但是心中抵抗也渐渐地消失了。
不再抵抗,不再试图跑掉,直接问道,“你是谁?”
没有问你要怎么样,你是不是对我下了幻术,是问你是谁。
温蓉蓉觉得他们老早就认识,且认识了好久了。
甚至觉得他对自根本没有任何的恶意,他喜欢自。
云无常手指拍了拍的头,推开一些,然后抚着的后颈,侧身,和近距离地对视。
温蓉蓉又陷进他幽深得如同深不见底的黑洞一样的双眸,云无常,“我还你你放在我这里的东西,很快你就知道我是谁了。”
“张嘴。”云无常。
温蓉蓉便张开了嘴。
他着,又凑近一点点,却停在不至暧昧的距离,微微张口,口中便很快生出一缕白烟,缓缓地朝着温蓉蓉口中飘去。
但是就在这白烟刚刚飘进温蓉蓉口中细细的一缕,突然间自二楼的窗台传一暴喝,“你们在做么!”
接着一个身影自二楼飞掠下,掌心蕴着暗色灵光,直接一掌拍向云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