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秦措经常加班, 留在秦园的日子多过海屿,因此别墅日夜都有佣换班留守。
纤纤回去的时候,秦雾在和高卓玩拼图。
小齐带她进, 刚想告诉小少爷, 纤纤制止。
秦雾盘腿坐在上,面对展开的巨大的海洋世界拼图——几乎已经完成, 只剩最后两、三块残片。
纤纤倚在口, 长发散下。
秦雾拼完,头也不抬, 问:“几分钟?”
高卓在旁拍手, 鼓励:“一小时四十三分钟, 比刚的纪录又快七分钟。小少爷,您真是小天。”
秦雾说:“我下次挑战一个半小时。不想玩,我——”一抬头, 见到纤纤,眼睛睁大,“母亲!”
纤纤笑起, 张开双臂。
秦雾投入她怀里,说:“我等好久。”
纤纤抱起, “明天妈妈陪。”她低头,俯视那一张拼图, “我带去水族馆好不好?或者游乐场的海洋世界。”
秦雾提醒:“早上我要去祖母家。”
“嗯?”纤纤想想,随即一笑, “差点忘, 明天校庆。”
秦雾也看拼图,“祖母说,父亲从小看东西很快, 一下子就能记住。”
“是,很聪明。”纤纤点头,“可惜不用在道上,喜欢的东西奇奇怪怪。小雾长大别像,像妈妈。”
秦雾说:“我不想拍戏。”
纤纤笑笑,“不拍戏,做别的。”
“那就伤脑筋。”
秦雾叹一口气:“祖母说,我是秦家的,长大会变很忙,总有做不完的事情。但没关系——”搂着母亲的脖子,轻轻的、坚定的说:“我会努力变的更聪明,可以担起更多的压力。”
纤纤捏捏的脸,“妈妈没有退休的算,跟我一起,不会有太大的压力。”
秦雾问:“一起做什么?”
纤纤放下,“快,很快会知道。”
近一小时后,纤纤从儿子房间出。
小齐在前带路,犹豫一会儿,悄声询问:“白小姐,今天……”
纤纤看手表,“秦先生房间,麻烦带路。”到口,又说:“秦先生回,说我找,让先见我。”
小齐一愣,点点头:“好……好的。”
的房间总有一张单沙发,是多年的习惯。
纤纤看着这间和海屿相差无几的冷色调卧室,入目皆是黑、灰、白三色的装饰。心想,怎么有能这么表里不一。
简直匪夷所思。
她靠在沙发上,开电视,看新闻。
十分钟出头,开。
纤纤手执遥控器,没动,视线停留在电视屏幕,“秦总,善后工作做完?”
又关上。
那轻轻问:“累吗?”
“怎么会呢。”纤纤笑一声,换个台,“我的身体还能不清楚?初夜不也缓上一缓,马上就去客厅看财经讲坛重播。”
“……”
良久,秦措走过,托盘放在茶几上,语气平静:“是我不够努力。”
纤纤端起一碗意大利面,看见切成爱心形状的小番茄,抬眸望望,“,秦先生,坐对面,我们谈谈。”
坐下。
纤纤撩起披肩长发,偏开脸,展示脖子上的印记,“干的,看清楚吗?我回家路上发现。”
“是,我干的。”说,谦和克制、悉听尊的语气,“知错认罚。”
“认罚不改是吧?”纤纤挑挑眉,“我不是第一天认识,也不是第一年,我不介意这个。”
男沉默聆听。
纤纤用叉子绕起面条,又放下,开手机相册最新一张照片,翻转屏幕。
那是她离开前在办公室拍的。
秦措看一眼,“梁老先生送祖父的字画。”
“……不是字画。”
纤纤吃完意面,拿起纸巾擦拭唇角,神色倏经,“钱生钱,利滚利,四方财源滚滚——老道士送的生财符咒。按们风水先生的说法,那间办公室是秦园的风水宝。”
秦措低叹:“投资理财已经不能满足,现在连风水生财术,都研究?”
“管我研究什么。”纤纤瞪,质问,“秦措知不知道什么叫作聚财福?我呢,风水对我没影响,可这么不敬畏聚财,不怕报应?”
“……”
半晌,说:“愿闻其详。”
纤纤双手交握放身前,一本经。
“聚财福,财源中心,那都是赚钱的方。钱钱往,四方财宝聚我手,多么神圣,多么具有仪式感——”
“所以我在圣洁的方举行最古老神圣的仪式。”
“……无耻。”
于是垂眸,又是极内敛、极克制,任凭问责的死样子。
纤纤越看越觉得,在某些方面,们这辈子恐怕都无法达成共识,早该在上学时候就明白。
她到书店总是直冲财经、金融分类。
在电子信息技术和自然与科学书架一站一下午。
她曾在某知名财经坛有大神级别的账号,一呼百应。
曾是收藏大师exile,至今不在江湖,江湖留有的传说,被儿子奉为偶像。
五年。
确实接手家族事业,登顶财富榜首,表面瞧着如成功经商士的典范。可本质上,竟然从未变过。
一瞬间,纤纤深刻的感知,秦措排在她前,远比科林排在第二位不可接受。
至少科林像她,爱钱,更爱赚钱。
秦措呢?爱的星空、屏幕和高科技。
“不领情算。”纤纤抬头,对那笑笑,“将可别后悔。”
秦措起身,到她面前,蹲下,握住她的手,“试我。试试我会不会后悔。”
纤纤反握住,柔声道:“秦先生。”
一怔,凝视她——
她声音更轻柔:“今晚睡书房。”
“……”
纤纤慵懒窝进沙发,看着起身,看着走到口,听低沉声线说,白小姐晚安,明早见。
她开口:“深海万里。”
男回头。
纤纤挑眉,慢声细气:“我喜欢深海万里——可那是浅海,骗的。”
校庆活动计划上午九点四十五分开始。
露天体育场摆满椅子,许多班级已经陆续安排学生落座。
在场的大分都是在读学生和教师,早已毕业的校友们一般的晚些,等庆典大会和领导演讲都结束,再回校参观。
除某一届某班级的校友。
九点十五分。
数十名毕业近十年的青年男女聚在校园大前,多年未见重逢的喜悦和激动后,们自动划分群组,男同学纷纷围着老班长问东问西,女同学则在另一边。
男生在问:
“班长,是真的吗?”
“们告诉我咱班的秦措是——财富榜上同名的秦措。如果是的话,当初为什么不说呢?早说,我问借的一百块钱就不还!”
“我坛发帖骂过整天抢风头,算不算得罪?”
“我……我追过白纤纤。”
片刻的静默。
老班长楼铭这找到空档开口:“是真的,常佑确认过。秦措今天会,据说还带一位朋友。”
这一句出,有晃晃,被身边的扶住,“董宇没事吧?脸色怎么那么难看?不舒服?”
“朋友?”董宇面无色,盯着周围的,欲言又止,好久小声问:“们毕业后……还有联系过白学妹吗?”
几别开脸。
一猛咳嗽。
董宇哀叹,泰山压顶的绝望:“……我就知道,秦措突然退组准没好事!”
“不然趁现在没到,先溜?”
“逃的一时,能逃的一世吗。”有在旁轻笑。
所有的目光齐刷刷飘向。
董宇听那轻描淡写的话就气,冷笑,“范宏进,不怕?秦措和白纤纤式交往,就属最神经病,跑家口骂街。忘?”
范宏进勾唇一笑,“我当然记得。”
那一年,对少年的而言,刻骨铭心。
秦措和白纤纤式交往,七中一半男生经历生第一次痛苦的失恋,其中家庭条件最好,用情也深,格难以接受。
有一晚,心情苦闷,初尝穿肠烈酒,喝醉去找白纤纤,把的手表、现金、借贷卡,一样一样丢在少女脚前。
“为什么不选我?会后悔的!”
“不就比我帅一点点,们女都那么肤浅吗?!”
“我有钱,看,这些都是我的钱,我用钱都能砸死!”
骂好久,仿佛还哭,直到抬起头,月色下,见到少女的脸。
她在笑。愉悦的,探究的,饶有兴致的笑。
她只说一句话:“我欣赏的勇气。”
然后,看见楼梯口突然追出秦措的身影,吓的脑子瞬间清醒,转身飞逃。
在那以后的一年,诸事不顺,出踩狗屎,泡面吃出蟑螂,父母因为热衷抠脚这么奇葩的原因,将扫出,倒一年的霉运,吃尽苦头。
可也是那一年,不得不兼职工的早所有一步,寻到商机,现在已经成为知名建筑商。
范宏进双手伸进口袋,淡然道:“白纤纤和秦措已经分手。们不看娱乐新闻的吗?”
董宇愣住,“什么?”
这时,们听见隔壁女同学们兴奋的交谈。
“带吗?也带吗!”
“嗯嗯,圣圣的杂志赠送的海报!如果看见白学妹,一定请她帮忙!这次终于能拿到圣圣的亲笔签名。”
“如果我们求她组织一次见面,能成吗?我好想亲眼见见圣圣啊,亲口告诉姐姐好爱。”
“没想到圣圣的女朋友居然会是白纤纤,有点配,纤纤一直温温柔柔的,圣圣又那么酷。”
“我本是不愿意做cp粉的,我就想当圣圣的颜粉,但是那个粉红视频真的有戳到我。”
“纤纤会进娱乐圈,我倒是很早就想过唉,们记不记得?有次她在路上,还被星探追着问问去。”
“网上说白纤纤背后有大佬,整天删帖,是不是真的?”
“我猜不会吧,楼铭不说秦措就是财富杂志那个秦措吗?白纤纤都跟分手,绝对因为真爱圣圣,哪会再找别的富豪。”
“有道理。”
范宏进摊摊手,对目瞪口呆的男同学们笑,“现在懂?平时也看点娱乐追星的新闻嘛,没准会看到认识的熟呢。”
董宇迷茫,“分?那秦措怎么会退组——”
“可能突然想起清理微信,都那么多年。”范宏进不耐烦的断,又说,“我真希望白纤纤会。”
旁边的问:“为什么?”
范宏进眼神深邃,理理领带,“娱乐圈的男不可靠,那个圈子太乱。十年,我想让她见见功成名就的我。”
……
九点二十五分,叶校长走过。
校口拉起欢度七中xx周年校庆的红色横幅,就在横幅的下方一角,摆着历届优秀校友的简介。
首当其冲的就是秦措。
的个头衔太长,看的眼花,企业家,慈善家,商界领袖,各大协会名义主席、副主席,等等。
但最醒目的,标黑的,却是‘蝉联财富榜第一’几个字。
相隔不过一分钟,学校的一名长期合作的赞助商到,和叶校长亲切握手。
对方一眼看见摆成一排的优秀校友简介,拍拍叶校长的手背,颇为感慨:“我到今天知道秦先生曾在七中上学。叶校长啊,和别真的不一样,低调,太低调!”
叶校长扯动僵硬的嘴角,干笑:“呵呵,呵呵。”
——也是到最近知道居然有这事。
对方越想越佩服,连声称赞:“的保密工作做的很严谨,我猜是为保护秦先生校内校的身安。叶校长,我欣赏!有远见,有智慧,将学生放在第一位。”
叶校长:“……谢谢。”
“秦先生上学的时候,有几个清楚的家世背景?难道——”对方手指着,肃然起敬,“只有一个?秦先生一定很信任。”
叶校长头疼。
——不是,没有,甚至因为秦措和一名深受欢迎的女同学疑似早恋倾向,严厉批评教育过。
看向对方真诚的眼神,许久无言。
常佑到秦园的时候,秦措送儿子去秦太太家,还没回。
常佑开,先让纤纤坐进车,接着说:“其实不用那么早去,别的毕业生十点多回母校走一圈。二号教学楼重建项目,秦总是主要赞助——出席公开活动,几乎走哪都是慈善家,赞助商。”
纤纤一边刷邮件,一边说:“叶校长肯定期待见。”
常佑笑,“难说,当年叶校长批评过。”
纤纤想起,“有这回事,找过两次。第一次,情节课桌被塞太多情书,好教导主任撞见,倒霉被抓去。第二次,家突击检查,发现别的情书是处理掉,把我的缝在书包最里层,走哪带哪。”
常佑从前座回头,递给她挂在脖子上的校友证明,“运气好,本应该抓。”
“运气是好,但那次不是。”纤纤说,“秦学长多聪明,涂掉我的落款签名,一口咬定是写的,最后居然还有本事把信留下。”
过一会儿,秦措回,准时出发。
纤纤按掉手机,稀奇道:“我昨天就随口一说——那么多房间,睡哪不好,真去书房睡沙发?”
“第一次行使女主的权利。”秦措侧眸,温声道,“我当然配合。”
纤纤点点头,“好,配合。”
“有件事——”
纤纤看。
“我不给和剧组添麻烦。”秦措说,声音无甚起伏,“回头转告张启圣,戏拍完,我再去找。”
纤纤:“行,一直很期待和一对一比试。”
车开到半路,秦措突然又低声唤:“白小姐。”
纤纤转过脸。
慢声问:“最近有结婚算吗?”
纤纤说:“没有。”
“……就知道。”男从上衣口袋摸出戒指盒,眉眼淡然,“先戴上,省的到时有纠缠,问太多。”
纤纤接过一看,“这是怀小雾的时候——”
未婚先孕,第一次检查过后,秦措求婚,她不可能同意,当即拒绝。戒指盒里装的是那时没能送出去的戒指。
秦措神情不变,只说:“回家扔,以后会有别的。”
上午九点半,秦先生的车抵达口。
侯老师跟着叶校长过去,见到先出的常佑,多少有点名师出高徒的自豪,笑道:“常同学,那么多年不见,更精神!”
常佑说:“承蒙您和校长关照。”
开后座的。
叶校长扬起笑容,“秦先生——”
“秦措。”
男下车,与当年穿校服的少年一般的清瘦、挺拔,却不似当年单薄。略一点头,“叶校长,侯老师。”
叶校长笑着说:“许多年没回校园,是不是有点认不出?我带过去——”
一愣。
秦措走到车的另一边,拉开车。
一双女的米白色短靴踩在上,接着是纯白色的长羽绒服裹挟着的娇小身躯。
秦措伸手。
她握住,走过,“校长,侯老师,好久不见。”
叶校长拼命思索这位面熟的同学是谁,“好久不见……这位同学。”
纤纤:“白同学。”
侯老师先回神,“白纤纤?”
纤纤笑,“是,您还记得我。”
叶校长等那两稍微向前走出些,压低声音问:“白纤纤也是秦措那一届的?”
“晚一届。”侯老师说,“她就是批评过的,和秦措疑似早恋的很受欢迎的女同学。们居然还在一起……校长,想起吗?”
叶校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