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 吴总一次白纤纤本人。
女孩的年龄、外貌、气质,甚至穿衣风格,完全符合他先前猜的模样。
楚楚可怜的柔弱金丝雀, 白裙飘飘, 无暇的美好——任哪个男人了都会心动,要将她独占。
难怪她背后的金会对剧本做出那么奇葩的改动。
倒是邮件里那句‘谁惯着他’, 怎么也不像这么乖巧的女孩能写的出来。
吴总摁灭烟头, 潜意识里,不烟味玷污了对方。
他看着仿佛未经岁月洗礼的姑娘, 说:“白姐, 你运气很好啊。”
他以女孩会谦逊几句, 或问他何那么说。
然而,纤纤点头,表示赞同:“一向如此。”
“……”
吴总笑出声, 觉得这漂亮的花瓶有些傻气。
他不卖关子了,直说:“这几天,星耀和utopia达成初步合作意向, 等深入商讨后,落实具体合同条款。你知道utopia吗?那是一家国外的公司。”
纤纤说:“知道。”她放下茶杯, “要没别的事我先走了,我还去书店逛逛, 买本《千年之恋》原著说。”
吴总叹了口气。
果然是丫头片子,什么都不懂。
他转头, 叫了声:“王, 那个《千年之恋》的说,你拿本给白姐。”
王秘书立刻应下,很快带来一本还未拆封的书。
纤纤说:“谢谢, 省下我跑书店的功夫。”
吴总地看着她,以业界大牛、阅人无数的目光,审视即将出演女角的素人。
漂亮,非常漂亮。
但在这个圈子里,不是漂亮一能红,万事讲求机缘。而这个白纤纤,真是走了大运。
他低下声音,正色道:“白姐,用心学,好好演。utopia选择了这个项目,这是可遇不可求的机会,你若能抓住,我保你一炮而红,前程似锦——你将是圈内起点最高的女明星之一!”
他的语气郑重、决然,如同执掌死的法官。
王秘书都那磅礴的气势震住,有点羡慕命运之神眷顾的白姐。
可毫无悟性的白姐说:“演完这,我退圈了。”
吴总:“……”
王秘书:“……”
“不过,你放心。”纤纤走向他,居高临下,俯视,“的确是可遇不可求的机会。预计明年二、三季度吧,等电视剧正式映,你将成炙手可热的焦点人物。”
吴总一脸匪夷所思的怪表,像是听不清楚她的话。
纤纤便拍拍他肩膀,“好好把握。”说完,走人。
好一会儿,吴总才缓过来,失笑,“……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呐!还跟张启圣说的,孩臭屁,这丫头片子也骄傲的很!人不可貌。”
王秘书迟疑道:“吴总,我总觉得白姐有点熟,好像在哪过。”
吴总没好气的讽刺:“在她金造的笼子里?”
“不……”王秘书低头看手机,翻翻找找,前一亮,“吴总,你看这个视频!福彩中心丑闻那事的岛火索。”
她把手机屏幕给男人看。
吴总皱眉。
——奇了怪了。
虽然画质不算清晰,但仍能辨别出是同一个人,可听视频里女讲的话,又莫名其妙。
白纤纤背后不是一位秦先吗?怎么多出了丈夫和儿子?
难道不是金丝雀,是正经太太?
那怎么还会跟路家少爷扯关系?该不会是豪门秘辛,两男抢一女什么的。
吴总看完,良久无言。
他点了一支烟,对王秘书说:“咱们这位白姐,不简单呐。”
王秘书没那么多,“吴总,白姐要和路家有关系,那还真巧了。张老师——”
“他算屁个老师!”提起张启圣,吴总一肚子火气。
那个人,没有时间观念、任性妄不说,合同他自己的名字都能签成错别字——都什么人啊!
一混混流氓,硬是靠着一张脸一副衣架子身材,还有路家的裙带关系,捧了出来。
“张启圣和白纤纤,他们可能认识,没准还是老识。”王秘书说,“这挺好,合作起来有商有量,希望演对手戏也能欻欻的火花四射!”
“她进去了。”
“你确是那个女的?”
“是她。”
星耀停车场一角,一辆脏兮兮的白色套牌面包车内,两名鬼鬼祟祟的年轻男人紧盯大楼出口处的动静。
高个子的叫廖前进,他戴着口罩和鸭舌帽,手放在方向盘,虎口处一道蜈蚣一样的长疤。
矮个子的叫钱强,同样口罩和帽子的装备,左处一道蜿蜒的疤痕。
钱强笑道:“哥,都知道颜姐是刘先的人。好的女角色换下,颜大姐不爽,撒撒娇求刘先帮她出气嘛,叫我们动手,多粗暴啊……那么细皮嫩肉一娘们。”
“刘先不让。”廖前进淡淡道,“听说刘先了阻止颜烟闯祸,把她的所有社交账号都暂时封管,只留手机电话。颜烟费了很大功夫,才打听接替她出演的是个叫‘白纤纤’的女人,今天会来星耀。”
“啊?”钱强心里有点虚,“那个女的背景那么厉害?那颜姐叫咱们给她一点教训……哥,要不咱们不干了?”
“颜烟给的太多了,傻子才不接这活。”廖前进冷笑,“怕什么?昨晚我来踩过点,几个摄像头已经处理完,车牌换掉,路线也选的避开监控的路。”
“待会儿绑了她,之后呢?套麻袋打晕,还是怎么——”钱强抓抓头,“颜姐有要求吗?”
“说给点教训。”
“那你准备……”
“套麻袋,往废厂仓库一扔,收垃圾的老头子两天去一次,后天等他去仓库,这女的得救了。饿她吓她两天,算咱们对颜烟的交代。等下头罩戴好,手脚麻利点,谁都不会知道是咱们干的。”
“哥,还是你考虑的周。”钱强嘿嘿笑,“你怎么知道那个是白纤纤啊?又没照片。”
廖前进冷静道:“白纤纤和星耀老总约的下午四点,那个女的差不多三点五十分进去。”
“可是,哥,这段时间进去的也不止她一个女人啊?”
“穿白裙子的年轻女人她一个。”
“哦……她叫白纤纤,所以穿白裙子。”钱强恍然大悟,对兄弟佩服的五体投地,“哥,你也太聪明了,你这智商,要不是咱们时候穷,你肯能考大学!”
“少废话。盯紧了。”
早,秦措带儿子二院检查牙齿。
秦雾是在二院出的。
当时白纤纤不得家里人认可,秦家的医疗资源当然用不,好在她身体健康,孕期跟没怀也差不多少,肚子里的雾也乖,从怀胎分娩,一切顺利。
也因此,后来秦措虽然回归家族,但一直觉得公立医院除了排队费时间,其它各方面都方便快捷。
一点病痛,没必要兴师动众发起会诊。
况且,比起私人诊所,秦雾更喜欢二院牙科的李医。
等秦雾完事,秦措吩咐高卓带他去逛附近的大书店。
常佑正好买了早餐过来,问他:“秦总,你在家吃过吗?要不也吃点东西回去?”
秦措没有要走的意思。
常佑跟着他,茫然地看他领号排队,依次做体检项目,其中包括空腹才能做的。
他越来越迷惑,“秦总,你的体检一般安排在年初吧?”地点也不该在这儿啊。
秦措淡然,“时求婚——”
说了四个字,他又不往下说了。继续等抽血化验。
常佑好半天才领悟,捂着肚子憋着笑走开,深怕顶头司看,吃不了兜着走。
他差点笑死。
敢秦总这是故意避开人来做婚前检查的?
也难怪,正常来说,他的年度体检报告一出来,不止他本人会收,秦太太那里一也有一份。所以他选择私下前来,有可原。
问题是……这特么也的太远了。
哦,体检报告有了,婚戒买了,时一起给人送,结果求婚失败,岂不很尴尬?
常佑遥遥望着那人,摇头。
——秦总高兴好,祝福吧。
所有项目结束,正好饭点。
秦措打电话给高卓,叫他带秦雾过来,在邻近的餐厅吃饭。
菜还没齐,一名护士打扮的年轻女人看他,惊讶道:“秦先?”
高卓条件反射站了起来,以对方认出老板的身份。
秦措微微摇头,示意无妨。
护士起身走来,“我是朱啊,当时帮白姐接的,你还记得我吗?这个——”视线落在一旁的男孩身,她笑,“这是你儿子吧?真可爱。”
秦措说:“是。”
秦雾眨眨睛,“阿姨,你认识我母亲吗?”
“认识。”朱感慨,“我记得特别清楚呢。”
她在妇产科,孕妇来来去去,的太多,有些早没印象,但有一个,她无如何都不会忘。
五年前,实习期刚结束,她派去负责一名待产孕妇。
那个姓白的女孩比她好几岁,平时只有男朋友陪着,不家人。
这一对校园侣的颜值高的惊世绝俗,于是日间,经常有年轻的护士假装路过,只多看他们一。
倒不是有别的法,真的只看看,因这对的颜值百年难遇,如果运气好的话,还能吃口蜜糖味的狗粮。
虽然白姐有点可怜,没有父母长辈照顾,但她男朋友对她特别好,两人在一起,实在般配又甜蜜。
白姐产那天,创下医院的最快分娩记录,惊呆所有人。
那时她和老公结婚不久,正在备孕。
于是白姐出院前,她忍不住拉住对方的手,恳求:“我……我我真的很怕痛。我和老公准备要一个宝宝,但我心里一孩子慌。求你告诉我吧,你底孕期做什么、吃什么才能的那么顺利啊!”
“也没吃什么特别的。倒是有件事——”白姐认真回忆,“以前我也听人说孩很可怕,所以快那会儿,我开始给自己打气,做心理建设——”
她处找纸笔,“等等,让我记下,打气……然后呢?”
“然后一句 ‘纤纤你要加油啊’还没说完,耳边听孩哇哇哭。你们告诉我,完了。”
“……”
她的表太绝望,白姐看笑了笑,“逗你的。纸和笔给我,我写下来。”
写完,白姐没还给她,折叠起来,郑重其事的嘱咐:“这个很玄学的,要在前才能看,不然不灵了。”
她以是白姐去寺庙求来的妙方。
直一年多后,她临产,用尽力气打开那张皱巴巴的纸。
面只有一句话。
“孩子很漂亮,和你一样。”
她愣住,很快,听护士说:“了,是女孩!”
抱来一看,没长开的婴儿,能漂亮哪儿去啊,可在她这个当妈的里,当然是世界最可爱的存在。
再看那张纸,她突然哭了出来。
这辈子,她从没哭的那么开心。
“……当时我年轻,好傻啊,居然去求白姐教我怎么才能更顺利的下孩子。”忆及往事,朱忍不住笑出声,笑自己荒唐,“白姐比我还好几岁呢!可她……”
那张纸条,她放在家里珍藏,手机里也存有截图。
朱特地调出来给秦措看,心里暖暖的,“秦先,请你回头替我谢谢白姐,真的是很温柔很善良的女孩子——咦?”
这位除了女朋友之外,对所有人都面瘫的秦先,正拿着他的手机,拍她展示的屏幕。
“好。”他说。
时隔五年,不变的冷淡。
朱笑了,道别。
——从校服婚纱,孩子也那么可爱,好幸福的一对恋人。
回秦园,秦措忙了一下午,回神的时候,已经五点多。他打白纤纤电话,没人接,问常佑,说是三点前出去了,还没回来。
又等半时,依旧没动静。
秦措拧眉,直觉出事。
才点开位软件,突然收一条白纤纤的微信。
[与友人郊游,兴致很高,勿扰。]
几乎无缝衔接的,又一条。
[带雾回去,真的,别打扰我。]
秦措气笑了。
临近冬季,天色黑的快,从窗口望出去,昏暗无光,乌云压城,像要下大雨。
秦措起身,忽又坐下,目光渐沉。
友人?总不会是他的那个友人,那个阴魂不散的……许妄。
他还是点开了位软件。
“秦总?”
办公室外,常佑敲了敲门,进来。
自从那天递秦太太关的检讨报告,他特别刻苦努力,天天动加班,无怨无悔。
“秦总,我先——”
秦措脸色不对。
常佑走过去,发现他在电脑搜索一个位置,看结果,是一间早废弃的旧厂,离市区较远,起码两时的车程。
再看他手机屏幕……是白纤纤的实时位。
常佑心里一凉,“秦总——”
“报警!”
男人神阴沉如水,丢下一句,疾步离开。
常佑一边打电话,一边跟紧。
“这啥?”
张启圣皱眉,看着桌子一堆花花绿绿的礼盒、礼袋。
何航说:“盛哥,这都是粉丝送你的爱的礼物啊!这边还有几百封亲笔信呢。”
“我刚才闲着无聊,还读了一封,是个姑娘写的。”周利边喝啤酒边说,“她语气特别激动,说在微博看你那个勇斗偷狗恶贼,手指削去皮肉的报道,她又感动又心痛,哭了一晚。”
张启圣脸色一变,冷斥:“别提那件事。”
周利有些喝醉了,胆子比平时大,“盛哥,啥你从不跟我们细讲那天你的义举啊?义勇,这可是好人好事——”
“闭嘴!”
张启圣心恶劣,转头一看,又好几箱垃圾,他随手翻翻,拿起一件蓝白色的校服外套,像烫着似的,挥手甩掉。
“这谁拿来的?!”
何航看了看,“你爸拿来的。他说都是你的东西。那件不是你七中穿过的校服吗——”
轰隆隆!
窗外一声惊雷,暴雨倾盆而下。
张启圣的脸色越发惨淡,死死瞪着旧校服。
疾风骤雨的黑夜,蓝白间的校服,少女柔美的笑颜。
那个恐怖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