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延波又在床上躺了一整天,无所事事。
他在衙门里领的本就是一个闲职,也不用去点卯,等着每月领俸禄就是了。加上出门就要顶着大太阳,衙门里又没什么乐子可以玩,不仅如此,班房里又阴又潮,一到了夏日憋闷难受,他是片刻都待不下去了。
还是在家里好,有冰饮可以享,有甜品可以吃,简直是神仙日子。
若倘若能有些新鲜瓜果,那便再好不过了。
唉,就是自己一个人无趣的很。东边怡红关了门,西边芳香苑也不见人。无趣,无趣的很呐。
“郎主。”二喜行了一礼,与姜延波小声说:“听闻崔郡守又要办一场小宴,请的皆是城中有身份的人。”
“当真?”姜延波立即起立,“可知道如何派发请柬。”
“还未曾有些有消息流出,听说这次的小宴很是不同……”
姜延波更是来了兴致,招呼着二喜让他细细说来。
二喜忙凑到他身边,将这宴讲的那叫一个天花乱坠。
姜延波听完,更是心花怒发跃跃欲试。
“这种场合,如何能少了我遂安伯呢。”
他捋了捋长须,面容上尽显自得。
“得让崔文张大眼睛好好看看,建康城内有头有脸的人物究竟都是谁!”
却说,周老夫人那边也听说了此事。
盖因上一回姜延波因没去成宴会,被气了个不轻。回来后,更是发了通火气。
周老夫人向来拿这个儿子没辙,也是生怕把人气出个好歹来,再让姜家绝了后。
“我这辈子啊,最惦记的就是姜家的香火。大郎啊除了一张脸,可就挑不出半点儿好的地方来。要是日后生不出孩子,哪怕我去了底下,也无颜再见姜家的祖宗们啊。”周老夫人捂着脸,呜呼哀叹:“你说他在外面有那么多的红粉,如何就没个能给他生儿子的!”
王嬷嬷也叹,可姜延波都这把岁数了,还是没个儿子,这实在说不过去。
她忽然想到一件事,忙到老夫人耳边:“郎主被您教导的极为懂事,在外不敢乱洒珍贵种子。而府里,除了小箫氏诞下三郎,其余生的都是女儿。依老奴看啊,是她们的田地不够肥沃,种子不肯生根发芽,是怪不到郎主身上的。”
周老夫人不喜姜延波,但别人说她把儿子教导的好,她也是肯开颜的。
“这倒是不错,你看三郎……唉,小小年纪便夭折了,可见是个没福气的。也是,就小箫氏那张尖酸刻薄的面盘,也不像个有福之人。只是苦了我家大郎,还得日日看她那张苦瓜脸。大箫氏更是没福气,年轻轻也病去了,要不然咱们和萧家的关系还能更紧密些。”
“您说的也是不错。先夫人去了,这萧家只惦记着七娘一人,旁人都没看在眼里。咱们郎主也是失了夫人,成了鳏夫,他们却当看不到。”
伺奉的婢子耷拉着脑袋,不敢偷看,只当自己聋了瞎了。
王嬷嬷突然瞧见,摆摆手:“下去吧。”
等人走了,才凑过去说:“婢子想啊,七娘那是指望不上,咱们郎主必须得有个儿子,否则这绥安伯府还不得让二房和三房的了利。”
“可不是。”周老夫人气得直拍大腿,“二房和三房眼珠子都盯着大房这儿,就惦记着剜咱们一块肉。七娘也是够狠心的!那可是她亲爹,她非但不帮衬,还总要拖后腿。让她给姜家谋一门前程,也是满脸的不乐意。唉,心坏了啊。小箫氏有句话倒是没说错,七娘啊就是个没心的。她只愿自己过的好,不管咱们了。”
“老夫人又何必和她一个小丫头置气。他日等郎主有了儿子,她也好有个支应。等她入了王府后,要没个兄弟做帮衬,还不得让人欺负了去?等回头吃了亏,也就该懂事了。”王嬷嬷眼珠子一转,低声道:“老奴是另有一件事要对老夫人讲。”
周老夫人轻笑:“你都把露果而支出去了,我就猜到你有话要说。说罢,别卖关子了。”
“哎,老奴可就说了啊。要是不中听,还请您多担待。”
“行啦,不然我就不听了。”
“是这样……老奴猜想,既然田地不够肥沃,就得施点肥料,才能让种子更好孕育萌发。老奴曾听人说,城里有个道婆,极擅长这手法。你若怀了女胎,她能让你变男胎。你若没有怀孕,她也能让你有孕,而且要男要女都凭她的本领。”
“真的有这么神奇?”周老夫人不禁有些心动。
“这事儿可是真真的,假不了。老奴当初可是亲眼见过那……”
忽听到门外有脚步踏踏,停在门口的圆脸女婢后退几步,立在花树下。
“通报一声,就说郎主来探望老夫人了。”
*
姜萱刚刚午睡起来,正撑着下巴百般无聊的饮着下午份的养生汤,一手指着碧荷让她将香料称好,她待会儿要去和香的。
“她可真是好大的脸啊。”笑笑,撇嘴,满脸都是不屑。
碧荷正巧看到,跟着笑了起来:“婢子倒是宁愿那边多气娘子几回,瞧瞧您现在的表情,多有意思啊。”
姜萱嗔了她一眼,“你个胡吣的臭丫头,就在这儿编派你家主子,我看你是不想要这张嘴了!”
“呀,婢子错了!”碧荷捂着嘴,眼珠子乱转,活脱脱一副圆滑样。
这逗得室内一群人,哈哈大笑起来,处处都是欢乐祥和。
姜萱终于眯着眼睛跟着笑了起来,觉得身心都舒畅了许多,连这碗香气尽无,但药气全在的汤水也觉得好味了几分。
等她慢条斯理的把补汤喝光,拿帕子擦了擦嘴角,才说:“有的人,总觉得自家是好的,香也好,臭也好,总归得小心妥帖的藏起来。别人家的便是不好的,就得跪求着她家的好东西。呵,估计是夜里梦多,白日都没得醒。这人老,脑子也跟着糊涂。我看姜延波一个人折腾绥安伯府,咱们离全家招祸也不远,再加上个老宝贝,估计连祖宗牌位都得气得掉下台。”